袁和骥吩咐秘书小姐,“帮我打通电话给夏驹,跟她说……”他转头问水绫,“你叫什么名字?”
“水绫。”
“说水绫找他,叫他忙完先回办公室一趟。”
“是的。”秘书小姐疑惑的看着两人,拿起电话拨打给袁夏驹。
“你在这里等一等,他忙完就会回来了。”
“嗯!”水绫心中没有任何感谢之意。
套句袁夏驹曾说过的,这是他们该有的权利。她看到袁和骥的时候,没有出手打他就对他很客气了,虽然……她也不见得打得到。
水绫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到秘书小姐都下班了,袁夏驹还是没有回来。
“你要不要先走啊?”秘书小姐好心的问,“我看总经理今天是不会进来了。”
水绫早已经等得心神呆滞,双眼无神了。
“我……我再等等看!”
她很矛盾、很挣扎,更想走,可是迫在眉睫的时间逼得她不能轻易走掉。
她不想明天再去面对那一些恶汉,再怎么样,面对袁夏驹会比面对那三个恶心男子好很多、很多。
“好吧!那你在这儿等,我先走了。”
秘书小姐走之前,留了一盏小灯给她。
水绫站起身来,走到天庭阳台,俯身往下看。除了直接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来的人,其他的进出者她都可以看得到。可是三十五层的高度真的是太刺激了点,她打了个寒颤,缩了回去。
或许她明天再来好了。办公大楼的人陆陆续续下了班,人声逐渐稀少,这层总经理办公室更因秘书小姐的离去,已经空无一人。独自在无人的空间里,是很可怕的。
她怎么会以为当秘书小姐在电话里报上了她的名字后,他就会很快赶回来呢?她可以要求的权利除了金钱方面的补偿,似乎并不包括她随叫他随到吧!
明天早上,她把暑期辅导的课跷掉,一早就来等人,应该可以等得到吧!她可不想再受那些一人的凌辱了!想到那些人淫邪的嘴脸,唇上恶心的触感,她的胃就开始翻搅!
走到电梯前,她按下下楼键,原本已经在上升的电梯快速的升上来。
电梯门一开,她跨步走进去,脚尖尚未碰到电梯里的地毯,就猛被拉了出来。
“水绫!”袁夏驹喘着大气,好似刚跑完百米赛跑。
猝然看到他,水绫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瞧着他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会突然跑来?”袁夏驹急急地问,伸手抹掉额上滴落的汗珠。
“我……那个……”情绪一时涌上,她眼一红,眼泪哗啦、哗啦滚落。
她好怕!她好害怕!她现在才发现了当时恐惧的心情。她一个女孩面对着三个凶恶狰狞的大汉还要强装坚强,和对方谈条件,她其实好怕、好怕的!这事又不能跟母亲商量,又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能想到的只有这里,不管是基于道义、基于亏欠,袁夏驹会帮她这个忙的。可是这样又好窝囊,她那么恨他,可是惟一能帮她的却又只有他!
“乖,不哭。”袁夏驹拨开和泪水和在一起的发丝,惊见又红又肿、渗着血丝的双唇。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袁夏驹心好急。
“别哭,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以高级衬衫的袖子帮她擦掉眼泪。
水绫点点头,眼泪仍是止不住。
“是妈妈吗?还是弟弟妹妹?”
水绫摇摇头,又点点头。
“弟弟妹妹发生了事情?那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们……他们来讨钱,偷亲我……说亲一下可以挽一天延期……如果明天没还钱,亲一下可山延一天……”好讨厌!好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我拼命洗,还是洗不掉那种恶心感……”说着,水绫又拼命抹着双唇。
“别再擦了!”袁夏驹拉开残虐的手。看她这样虐待自己,他的心好痛!
他也曾对她做过同样的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是否也是这样凌虐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思及此,他的呼吸更沉痛了几分。
松开了握住她的手,他和她保持微妙的距离。
“他们来讨什么钱?”
“水轶被骗了!”水绫将经过大概说了一下,“他们在借据里灌水,在二上面多画了一横,我们明天要还他们三十万,不然他们要砍水轶的手,要不然……要不然就要亲我作为延期的代价!”
“你知道他们的来路吗?”
“我不知道!”
“水轶呢?”
“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不能让她知道!”水绫恐惧的睁大眼,“妈妈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我们叫她回外婆家休息几天,我信誓旦旦,要她不用担心的!而且,这事如果让她知道了定会加重她的病情,万一……万一妈妈也离我们而去,那我们怎么办?”她的眼里布满惊惶,可见这恐惧很早以前就潜藏在她心中。“千万不能让她晓得,你也不能跟她说这件事,知不知道?”
因为她母亲的身体很弱,所以她才会在她父亲葬礼的那一天告诉,她要扛起父亲的责任!袁夏驹现在知道了。他本来以为是家中长女的使命感所趋,想不到文静娴的身子真的那么差� �
“我不会跟她说的。”
“那就好!”水绫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真的不能让她知道!”她千叮嘱、万交代,是因为事情一旦爆发的严重性非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我答应。”
水绫这才真正的放下这一颗石头。
第4章(2)
“那个……我想……我想跟你……跟你借……”
“三十万?”袁夏驹看她吞吞吐吐的,索性帮她说了。
“呃……对……”水绫难堪的红了脸。
“我目前手上没有这么多现金。”
水绫讶然瞪着他。如果他都拿不出这笔钱来,那现下还有谁能够帮助她?!
“干嘛眼睛瞪这么大?”袁夏驹手刚触及她的头,又收了回来。“我口袋没现金,并不表示我银行没钱。”
水绫这才放宽心。但没一会儿,她又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
“可是银行已经……”
“来得及的。”袁夏驹胸有成竹的朝她一眨眼,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夜晚,这间办公室的视野更加良好,底下灯火点点,照亮了夜晚的天空,却也遮蔽了天上的星光。
站在办公室中央的水绫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袁夏驹站立她身后,水绫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整栋大楼早已人去楼空,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于密闭空间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对方的呼吸声,她惟一听到的就是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紧张什么?怕他自身后抱住她吗?嗯……他是有前科的人,很难担保他不会这么做。她应该离他远一点!心上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她的脚步却像是被黏胶定住了,仍是站在原来的地方,望着同样一个落点,细数自己的心跳。
“来。”他拍了拍她的肩,将一张支票递到她眼前,“这是没画线的现金票,你明天早上到银行去领现金。”
“好……谢谢!”她讷讷道了谢。
袁夏驹笑了下,走回他的位子。“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她怎么了?因为他没有如她所预料的对她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因为她莫名的感觉到他似乎刻意跟她保持一段距离,所以她若有所失?
天啊!她觉得她的双颊在发烫。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怎么会想念他的手留在她身上的感觉?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好怕继续待在他身边,脑海中不应该的想法会将她给吞没,会让她失去了理智。
“我已经差不多了。”袁夏驹抬起头来,却发现水绫已经打开大门走出去了。
“水绫?”他拉住她,“我整理好了,一起走吧!”
“不要!”她用力挣脱他的手,“不要碰我!”
袁夏驹愣了下,水绫人也傻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那不是她的真心啊!
“OK!”袁夏驹忍住心肝俱裂的痛楚,拿出一张私人名片,那是只给比较亲近的亲友的名片,“这上面有我的行动电话,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除了摘天上的月亮,其他的事我大概都能办到。”
水绫接过名片,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路上小心。”
水绫点点头,往电梯方向走去。
他们之间的藩篱啊,岂是这么简单就能跨越的!袁夏驹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将脸埋入掌心。
现在的他只是拉住她的手,都让人嫌恶,那对她来讲,他和那些骗钱索债的坏人又有什么两样?!
他不禁苦笑起来。
◎ ◎ ◎
闷闷地回到家,甫一开门,水绫赫然惊见母亲的笑颜浮动在眼前。
她大吃一惊,眨回眼眶中余存的泪水,“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没多久。”文静娴笑了笑,“我觉得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放不下你们,就先回来了。”
“你应该多休息几天的啊,万一又生病怎么办?”水绫脱掉鞋子进入客厅,回避着母亲的眼光,直往房间走去。
“不会啦!”文静娴跟在她身后,“漾漾和水轶今天怎么了?七早八早就跑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