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生得比她高壮、结实得多,而且还——多了一些她没有的东西?她晃了晃脑袋,不大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看错。那个东西……真的很怪。
从小,她一直是和白姨住在白塔之中,从未踏出塔门半步。直到去年,她突然有了一些奇怪的能力,让她可以偷溜出塔,见到外头的世界。
而他,则是她出塔后见到的第一个男人。
她不明白,白姨说过,月湖附近是鲜卑的圣地,一般人不会出现在那儿。可为什么,那个男人会选中那里“行凶”?
而且,虽然他是个歹徒,但只要一想到他,和他光着身于的模样,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似的。这让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她出了塔,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而得到了惩罚?
他——真的是坏人吗?但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好看得不像个坏人?好人和坏人,究竟该怎么分呢?她困惑了。
白塔里,就只有她和现任巫女白姨两个人相依为命。她所认得的好人,也只有白姨。每天每天,她要做的就是学习一个巫女该做的事、培养自己的法力,和与神沟通的能力。白姨最常告诫她的就是——巫女要有一颗清静的心,这样在与神沟通时,才能得到正确的神谕。
可一定要关在塔里,才能有一颗清静的心吗?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
平日,塔里总是静悄悄的,只有当鲜卑王遇上无法决断的国家大事或为民祈福时,才会带着少数人进塔来请示神谕。
自她懂事以来,只见过鲜卑王三次。但也只是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看得并不真切。因为未满十八岁之前,她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巫女,所以鲜卑王上塔祭神时,她只能躲在密室不能露面,而由白姨进行神圣的祈福仪式。
白姨说,到了十八岁,她就可以开始主持仪式了。身为巫女,她自然是祈盼着自己能独当一面的这一天快点到来。但不知为了什么,她却觉得白姨在说这话时,总是显得有些难过。
百合——
糟!白姨在找她了!突来的感应,使百合整个人惊跳起来。再不快回去,要是让白姨发现她又偷跑出来,肯定会大发脾气的。
她立定身子,仔细地前后左右观察,确定大草原上除了她以外,再没别人之后,她的一只食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整个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
※
该死!
该死的女人!
“竣。”一双涂着鲜红蔻丹的十指抚上了他的肩头。“你别太在意,男人有时……是会这样的。”说话的女人声音甜腻得令人发麻,听得出来是极刻意地在显示她的体贴和温柔。
宇文竣皱起眉头。
“要不……咱们再试一次,好不好?”女人整个身子贴上他的,胸前的尖挺有意无意地在他背上摩挲,试图挑起他的情欲。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国,等着他找上她,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放弃这大好机会的。
眼前这男人,可是全鲜卑女人心中的理想情人。当然,除了他一国之将的地位外,他擅于取悦女人的工夫也是令他大受欢迎的原因之一。是以只要有机会,谁不想得到他的青睐?!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风流!
但,她又能拿他如何呢?除非真有本事能降得住他,否则这样一个英俊多金、风流而不下流的潇洒男子,要别人不抢都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守在他身边,若是守得够久,将军夫人的位子说不定就是她的了。
宇文竣一震,拉过她的手让她紧贴在自己身后。
他的男性雄风如往常一样威猛。
他身上柔软的女性胴体,轻易地就可以点燃他体内的欲火,让他血脉贲张。
但可恶的是,只要一到紧要关头,他脑子里就会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然后令他——欲望全消!
这已经是十天来的第七次了。
七个不同的女人,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这简直是恐怖至极的噩梦!再这样下去,不仅他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就连他人生最基本的一点乐趣都没了!
而这一切,全都因那个女人而起!他咬牙。
那该死的女人,究竟在他身上下了什么魔咒?都己经过了七天,他臀上的印记却仍清楚地显示着,一再地提醒他当天所受的耻辱!
一个女人怎可能有这么大的手劲?就连他受伤的男性部位都早已恢复,可那手印却丝毫未褪?现在仔细想起,当时在月湖畔,那女人根本就不可能靠得近他,甚至他可以确定,她根本就不曾靠近他,却连着两次在他臀上留下了手印……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她的容貌,更是美得惊人,美得令他几乎不想再多看任何女人一眼。
难道那女人有什么魔力,而且还在他身上下了诅咒?她与他,有什么仇吗?
“竣——”女人一双柔荑抚上他的肩、下滑到他的胸,然后,移向他的臀……
“嗯?”女人突然停止了动作。“竣!你——你臀上这两个手印是怎么来的?”女子怒气陡升。“难道,除了我以外,你还有其他的女人?!”
宇文竣没有回话,径自下榻穿衣。
“宇文竣!你说话啊你!”女人拍打着他的胸,不悦地嚷着。
“你要我说什么?”他皱起了眉头。
真是够了!现在的他还不够烦吗?为何还要面对个无理取闹的女人?老天还真是待他不薄。
“你——你说啊!”女人跟着下床。“是不是因为你有了其他女人,所以才对我产生不了兴趣?”她幽怨地斜瞥向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凭她的姿色,她不信自己真会输给别的女人。他若是真不行还好,但如果是因为对她失去了兴趣而不行,那她就非想办法挽回颓势才成。
“你——”老天!她该不会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吧?!宇文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才要开口,一时间,竟记不起她的名字。“在这间房里,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女人。”他的脸色微温。
你情我愿、好聚好散,向来是他与女人相处的原则,而眼前这女人,恰恰犯了他的忌讳。
女人发现他的脸色陡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不敢再撒泼。“这——我开开玩笑,你别当真嘛。”她顺势将自己整个揉进他怀里,企图挽救过失。“谁不知道你宇文将军是人见人爱的,身上有一、两个手印,更显出你的威风呢!”她委曲求全,生怕他若当真生了气,往后不愿再见到她,她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他答,却没有推开她。
“竣,别生气,你不喜欢,我不乱说话就是了。”她依着他。
然而,他却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事实上,他满脑子所想的,是那个陷他于如此窘境的女人。
如果那该死的女人,也只是对他开个玩笑的话,那么他绝对会找到她,并且让她知道——他有多不喜欢这个玩笑!
※
※
※
月夜。
湖畔。
元百合再次来到上回“事发”的地方,心中满是忐忑。
自从上回出事之后,她确实好好收敛了几天,还暗暗发誓,一定要听白姨的话,不再出塔玩耍了。可这些天来,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塔外美丽的风光、自由的气氛,以及那个……被她踢伤的“歹徒”。
他……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
想到他,她的心里其实充满了矛盾。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刻意选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再回到这里的,为的是想有机会再碰上他。
但,事实上,她根本是不该、不被允许见任何人的——尤其是在塔外。
这样的心绪令她极度不安,因为她发现,除了白姨之外,他是她头一个见到的人,也是头一个会令她挂念的人。
挂念。
这是她不熟悉却又抛不开的情绪。每每想到他时,她一颗心就仿佛悬在半空中,像是难受,却又同时有着一丝丝的……喜悦。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交缠在一块儿,让她连着几夜都无法入眠。
一个好的巫女,是不应该有这些复杂的情绪的。
她备受困扰,却不敢将这样的感觉让白姨知道。隐约间,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她却无法遏止。坐在湖畔,她将光着的脚丫放进水里,烦躁地拍打出些许水花。
喔,好冰!她微微一缩,却又忍不住将脚丫子再往下伸些。这就好像她对那宇文竣的感觉。似乎,他不是她应该接触的人,但她却忍不住想知道他多些。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甚至还是个“坏人”呢。
还是……这是神交给她的使命,要她认识他、感化他,让他改邪归正?她迟疑了半晌,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是了!一定是这样。
神的安排总是自有她的道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碰上他,更不应该会无缘无故地让他困扰着她。所以,这一切应该是有个原因的。这样说来,那些心绪的困惑,也必定是神明所给的试炼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