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不大好看吧?她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难怪一路走过来,就有不少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她——尤其是男人。真怪了,她研究男人这么久,还不知道男人们在看见一个“小”男人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小’男人?”他的声音令她忍不住瑟缩了下。“你看起来根本像是个刚自妓院溜出来的青楼女子!”他扯着她,将她拖到了铜镜前。
“满口胡言!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我穿的……”话还没说完,一看见自己在铜镜上反映出的身影,她的脸竟在一瞬间烧得通红。
天!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连耳根都红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她绝不会相信自己穿着过大的男装,看起来会是这副——模样!噢!她忍不住呻吟。想到一路上这么多人看着她走过来,她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
“我……我要回去……”她掩住脸,不想再看镜子里的身影,实在是太羞人了。
“回去?”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回荡。“就穿这样回去?”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在她耳畔,竟引得她一身颤悸。是害怕吗?她垂下双手。不,那不像是害怕,反而比较像是一种……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惶恐,不喜欢自己因为他而产生的反应。“我没有……别的衣裳。”或许,她可以向他借,但他穿的,也是男人的衣裳啊!再者,她非常不想向一个敌人求助。
“脱掉。”他下令。
什么?!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上床去,把衣裳脱了!”他再次下令。
“唐威!”这回,轮到她吼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竟然想趁人之危!我告诉你,本姑娘就算是光着身子在街上裸奔,也不会上你这个恶棍的床厂她往后一跳,整个人贴在墙上。“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叫救命!”她环紧自己的胸。
唐威的脸色先是胀红,旋即变为铁青。“我要你上床脱掉这身该死的衣裳,而我,会去想办法替你弄到女人的衣物。”他的语气,极度压抑。
他知道在她眼里,他的评价始终不高,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将他看成那样不堪。
“我……”这下换她觉得尴尬起来。“你——你说的话本来就容易让人误会,不能怪我……那……就照你说的做吧!”她极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咚咚咚三、两步就冲到床上去,拿被褥盖住了自己。
唐威盯住她,一动也不动。
“你——你不是说要替我找衣裳吗?我准备好了,等你拿回衣裳,我再脱。”她说着,将被褥揽得更紧。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更别说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本来就容易教人误会的。瞧他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她可也是饱受惊吓的呢!
唐威上前一步,双臂环胸。
“怎么了?你还不快去?”床榻上,只露出一双大眼。
他扬眉,摇了摇头。“我改变主意了。”
“你改变主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将自己的衣服借给她?齐小小自他眼底看到了一些……她不熟悉的情绪,她忍不住后退。
怎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
“没错。”他再次上前,这回,整个人欺身到了床榻。“我认为,既然在你眼中,我是那样不堪的人,或许……我的表现应该要……符合你的期望!”
他朝着她挑起一道浓眉。
第五章
“不要过来、你不准过来厂她后退,整个人揪住锦被躲向墙角。他——他是怎么了?该不会,他是真想对她怎么样吧?方才她也不过是不小心说错一句话,犯得着这样对待她?她又是怎么得罪他了?
而他那眼神……他看着她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身上像是什么都没穿。可……可恶!她不由得再度拉紧被褥。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同一件事。
“给我个好理由。”他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住她。
“好理……由?”她愣在当场。这人是不是疯了,要他别过来做出不该做的事,还需要给他个好理由?!干嘛,他当她是疯了还是傻了?他真以为她不敢穿这样走出去?她只是不想再丢一次脸罢了。“怎么,想好了没?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他扬眉。
这女人,不给她些教训,她是不会学乖的。
她根本不明白自己会对男人造成多少影响。
他还以为,她会开班授课,传授那所谓的“帮夫秘笈”,必定是阅人无数。然而看到她这副模样,他几乎要怀疑,她根本就是个未经人世的雏鸟。
“是吗?”她双手握拳,观察着可以逃走的路径。“那么你以为,我齐小小是随便让人欺负的吗?”她一脚跨下床榻。
他微一扬眉,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唇角忍不住缓缓勾起。
正是现在!“看被!”她大喊,一扬手将被褥整个儿往他的方向丢去,趁他放松戒备的同时,加足了马力,一个劲儿地往房门口冲。
他伸手接住了锦被,另一手揽住了她的纤腰,轻轻松松,卸下了她往外冲的力道。“别慌啊,齐师傅。”他语带笑意。
她被捉住了!这怎么可能?“唐威!你不要脸I”她喊。
“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对我的一切……已经研究得再透彻不过了。”他刻意嘲讽。
软玉温香。她抱起来的感觉,比他所想得要好得太多。他本以为,一切看起来都“小小”的她,不可能会有太好的“触感”。但事实上,她的纤腰柔软且不盈一握,她挣扎扭动着的臀不时擦过他的下半身,而她小巧的胸脯,正抵在他胸前,与他平日所见的豪乳截然不同,有着坚挺饱满的触感。
这一切令他——心猿意马。
“够了!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今天你要是不放了我,我势必要告上衙门,告你强掳良家妇女、图谋不轨!”她既急又气,试图挣脱他的掌控。
不知怎么的,当他那高大的身形如此贴近她时,她竟忍不住心慌意乱起来。她从没想到,男人的身躯可以如此高大。被困锁在他的铁臂之中,她感到自己是如此娇小和……柔弱。
柔弱?老天!在这之前,她绝不会用这样的字眼形容自己。甚而,她一直认为自己比大多数的男人强悍而聪明。但在他面前,事情却……不一样了。
她不喜欢,甚至害怕这样的感觉。
“告我强掳良家妇女,嗯?”他一只手勾起了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抬眼看他。“京城唐门赫赫有名,只怕连太原县官都要敬我三分。如今你穿着撩人的男装,擅自闯入我的厢房,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你以为大伙儿会相信是我强掳妇女、图谋不轨,还是认为你有意勾引我,想钓得金龟婿?”
一番话,完全点出了她的劣势。
“你——想用恶势力逼我就范?”她杏眼圆睁。
唐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痛揍她一顿。没有真心的男人、强掳妇女的恶棍,现在,他又成了对女人用强的混蛋?她对他的评价,可真是“不错”啊!“如果你是‘良家妇女’的话,或许我会考虑这么做。只可惜……”他陡地松开她。
“我对一个自动送上门来、搔首弄姿、毫无魅力可言的瘦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咬牙,反唇相稽。这是她逼他的。
齐小小愣在当场。他说她……什么?“你——再说一遍!”她觉得受伤。纵然,她向来就不把一般男人所喜爱的女性特质放在眼里,然而听见他这样赤裸裸地说出这些话,她却深觉受到侮辱,而且被重重地打击。
在他眼底,她真的一点魅力也没有?他可以那样温柔地对待香兰,为什么就不能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她?
方才进门时,她看见他将香兰护在身后的模样。在那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波涛在她心中起伏。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以为他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男人;她几乎以为她心中那个理想的伴侣就出现在她眼前。
但,那也只是几乎。
事实证明,他只是个无耻的恶棍!而且,令她痛苦的是,她刚才发现,他是个有力量足以伤害她的恶棍。
“我说……”他负气地开口,却赫然发现,倔强的她,竟似红了眼眶。他的心仿佛挨了一拳。
该死!是他的话伤了她?
如果他问,好强的她绝不会承认。
伤害她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却没想到……
但这又如何,她也同样伤害了他,而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原谅这一切。
“唐威,我再郑重地警告你一次,你最好让我离开这里。否则,我与你之间——没完没了。”她咬牙,为了阻止夺眶的泪水和悲伤的情绪。
“你——该死!”他低吼。
她的倔强和脆弱是如此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生平头一次,他感到对一个女人如此生气,同时却又是如此的——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