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叉着腰,激动地道出她的不满。
本来,她是想看在他替她赚过不少银子的分上不与他计较的,可偏偏,这人却不识时务。
"啊哼--"半晌,他终于听懂了她的话。
原来,她不是真讨厌他所做的一切。
而是,她太下安。
不安的是,怕万一习惯了他的帮忙,当他不得不离去时,她会无法承受。
原以为她只是个大而化之的人,突然问,他发现了她的柔情、细腻和脆弱--这让他心上涌起一股奇异的感受。
但,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愿任何人对她付出,这样的日子,岂不是太难过。
所以,她不想再嫁,也是为着同样的原因?
"啊哼?你这声'啊哼'是什么意思?"她又起腰。
死冰块,老喜欢故作神秘,瞧他那模样,究竟是听懂了还是故意气地,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人家说巧言分色,可像他这样话少又看不出"颜色"的人,这实在让跟他相处的太太辛苦了。
"无论我留不留下,多管闲事是我的习惯。'他平静地答。
看见了她的脆弱,他反倒无法生气了。甚至,竟有一种想留下照顾她、保护她的冲动。
整个锦绣坊,全由她一人撑持着。她照顾坊里的每一个人,却不瞒认照顾她。
真是个傻女人。
'大冰块,你的习惯别用在我身上。'"她挑明了说,"告诉你,本姑娘'很'不习惯,而且'很讨厌''习惯'照顾别人的人。" 说到底,他只是"习惯"照顾别人。她只觉得心上像有根小刺,不时地激着她。
"你自己不也是?"他反问,嘴角带着难辨的笑意。
"我?"她愣了愣,"我也是什、?"怎么他说话她老是听不懂,可隐约,她就觉得他那表情下怀好意。
"你'很讨厌'的那种人。"他拐着奇回答。
"你--"她就知道!他这人,平时看似呆板,损人的功夫倒是一流,竟还拐着弯骂她,"我才不像你!" 处处帮人、处处留情,谁知道他安什么心。
幸好她聪明,没被他给骗了。可以想见,不知已经有多少女人被他这"习惯照顾人"的习惯给害惨了。
薄情郎、负心汉、没良心的家伙!
"你当然不会像我。"他回答,嘴角微微上扬三分。
渐渐地,他发现,他身上似乎也有轻松的一面,尤其在跟她相处的时候。
没想到跟她斗嘴竟也可以是一种乐趣。
斗嘴?他有些愣住了。
如果让将军和他的手不知道他会跟一个女人斗嘴,只怕没有人肯相信。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更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啊?"她瞪大了眼,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我可比你坦率多了。" "你坦率多了"她差点昏过去,"拜托--你这个冰块,一天说不了十个字半天挤不出一个笑脸;你坦率?我还坦荡荡呢!"亏他说得出口。
他挑眉:"随你怎么说,快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出发了。"他结束这次对话,任自对她下令 "我--"她活还没说完,他便转身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你--我活还没说完呢!我可警告你,你少用那种该死的命令口吻对我说话,我可不是你军营里的兵!"她气结。
这人,究竟是怎么了?
瞪着他的背影,她满心疑惑。好像,他的态度跟以前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算了,不想了。要做的事可多了,她才不想在这冰块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只是..奇怪的是,他今天看来似乎心情很好。
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身上的绿染快掉光了吗?
或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遇上了什么好事?
该不会是跟她有关的吧?
还是· 这许多问号,想得她头都疼了。
"骆千云,你走不走?"他牵着匹骏马,在门外朝着她喊。
"啊?幄!"要出发了!她一慌,连忙抓起包袱跟上。
水柔可是她的好姐妹,无论如何,她都得赶上她的婚宴才成。其他的,只好等以后再说吧。
至于这死冰块,等到了将军府,她一定要在那个夆虎将军面前好好参他一本。
///////////"这一路,路途遥远,我们不会有多少时间可以休息。而已;有一半的时间都要露宿在野外。他勒马与她并骑,向她解释一路上可能遇到的情况。
他有些担心她能否承受这一路的辛劳。
"谁怕谁啊,你可以做的事,我骆千云没有理由做不到。她骄傲地昂起头。
瞅他那眼神,一副怕她吃不了苦的样子。
要是她真吃不了苦,还能撑到今天?他也太小看她了。
他斜瞥了她一眼:"女人太好强,没有好处。"他提点她。
坚强可以,但好强对一个女人来说,太吃亏了!
她的眉心整个儿揪紧。他认为她只是想逞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你又想数落我什么?" "女人本就该让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用不着逞强。"他望着她,"否则,就不可爱了。" "你--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又老、又不可爱就对了!"她握拳。
死冰块、臭冰块,她真想上前去海扁他。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他直视前方,不理会她的怒气。
他当然知道他的话会引起她的误会,但若不点醒她,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除非,她能遇到…个欣赏她这烈性的男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样说,要我怎么想。"她一伸手,拉住他的马缰,"冰块,我告诉你,别以为只有男人可以挑女人,女人也挑男人的。像你这种成天寒着一张脸,像个冰块似的不解风情的男人,才是女人最讨厌的对象。"她反击回去。
他的马儿似感受到她的怒气,慌乱地踏着步,也同时影响到她坐下的驯马。
''放手!他命令。
这蠢女人,知不知道她随意抓住别人的马缰是多危险的举动。他的骑术是足以应付一切,但他不以为她有同样的能耐。*/* "不放!她倔强地紧捉住他的缰绳,"除非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1" "你" 此时,她的马儿突然立起。
"啊--"察觉到不对,她失声惊呼。
"骆千云!"该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声诅咒。一个使劲,他拉住受到惊吓的马匹,伸出一手,顺势就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
"叫你放手,为什么不放!"他吼她。
她瞪大了眼,眼底充满了惊惶:"我一我不知道··" "平日任由你胡闹也就罢了,连这种事你也如此任性!他怒不可遏,"该死的,你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心跳差点停止。他吞回了要出口的话。
"对不起" "说对了起就算了吗?如果刚才我没有接住你,现在你可能早已折断颈骨,躺在地上了。"他盛怒难消。
光是想起那样的情景,他便不寒而栗。
他差点失去她!
'哦…'原先还在惊惶失措的地,却被骂得恢复了镇定,脾气也跟着起来,"我都说了对不起,你还想怎么样D要摔也是摔我的颈子,我都已经吓得半死了,你还骂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也是会伯的吗?!"她涨红脸。
"做错了事还有理由!"他厉声斥责。
"我--哇;, 突然间,毫无预警的,她嚎陶大哭。
他整个人愣在当场。
"你…·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 她生气,他可以应付;但她的眼泪--他心痛,亦无措。
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她哭得更大声了。
'都~都是你..她抽抽噎噎地道。
都是他?' "要不是因为你…··我干嘛去拉马缰哈…..·都是你..·随便乱…呜呜?'..骂人不统统都是你…·"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都是我。都是我的不对。"他好言相劝,"别哭了吧--"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人。
"你的口气很不好。"她指控。
"对,我脾气太坏。" "而且,态度也很恶劣。"她打蛇随根上。
"是,我没有风度。" 她顿了顿,对他的求和稍感满意,这才渐渐停止了哭泣:"那个..话我可先说在前头.....
他挑起一道浓眉。
"平日,我很少哭的。"虽然他有意改过,可她也发觉自己居然为了点小事,像个小女孩般哭泣,登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我从来不哭的。"她刻意解释着。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她忽然觉得丢脸,干脆生起闷气来。
'我知道,都是我害你的。"他得让她有台阶下。
瞧她那嘟着小嘴的模样,定是又在生闷气了。
方才那番惊天动地的哭泣,现在想起,照她的性子;怕是觉得丢脸,找不着台阶下。要她在旁人面前哭,只怕比杀了她还要令她难过 但,她会在他面前哭泣,这又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