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主子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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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小老弟,你别急啊!我没说我不签。”慌张地拉扯住男人的衣袖,宋其基败下阵来地说。“我接就是了,小老弟。”

  刷刷刷地,毛笔蘸了点墨,迅速地在信函的末端写上“宋其基”三个大字,呼呼呼地吹干它,摺些起来。宋其基将它慎重地交给了男人。

  “万事拜托了,小老弟,我可是将身家全赌注在你身上了,想不到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我家其基会做出这种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蠢事。唉!可是人终究是躲不过亲情这一关的,为了我的爱女,我也只能选择冒险了。”

  “虽然我很想劝您不必担心,但恐怕说也没用吧!”收下了信函,将它放进怀中,高大的男人眼神出现难得一见的温暖。“唯一我能说的是,您老溺女成痴的模样,比起过去叱商场时,还更让人感受到您内心真实的人性呢?”

  “小老弟,这是在挖苦我从前的冷酷现在得到报应了吧?”

  “您多心了。”

  “算了、算了,即使我是真的坐上贼船,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我但求一个保证,那就是你绝不会令我家宝儿伤心,可以吗?”宋其基的神情一变,转为当年在商场上以剽焊作风着称的精明商人脸孔。

  男人晓得这句话背后的涵义,微微地一笑说:“我不作承诺。反正我要是有一丁半点让宝儿小姐伤心,您都不打算放过我吧?”

  “你有这点自知之明是再好不过了。”宋其基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千万不要挑战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与之为敌会有很痛苦的下场等着你。”

  “这句话我谨记在心。”

  朱其基搔搔脑袋。‘请来我最好开始整顿行囊,要不会赶不上出发的时间。”

  “这您放心,行囊我已经先替您准备好了。下榻的地方和沿途要照应您的人,我也都已经事先派人去打点了。”他换上专业的总管口吻说。

  “小老弟,你还满有作总管的天分嘛!如何,考不考虑就这样留在我府中?”他办事的速度,还真没得挑剔,宋其基吃惊地开着玩笑。

  “那有什么问题,前提是您若能开出足以打动我的价码。”襄茗樵也回敬他一句玩笑。

  宋其基捧着胸脯,夸张地演出倒地不起作为结束。

  ***

  “什么?爹爹出远门去,怎么没人跟我提过这件事?”

  早上去向爹请安的宝儿,扑了个空,在屋子里内外都寻不着爹的踪影之后,才从新管家口中得知这消息。以前从不会发生这种事的,爹就算要去哪里,必定先知会她一声,像这样连句话都不留地出远门,实在太不寻常了。

  “南方的船出了事,老爷不亲自去处理不行。事发突然,老爷不想惊动小姐与夫人,所以委由我转达。”

  “突然?再怎么突然,需要赶着天未亮就出门吗?”宝儿一拍桌子,对着襄茗樵怒道。“不许瞒我,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

  “小姐要是不信的话,请看。”他递出一封信函。

  宝儿一把抓过那张纸,飞快地看过……省略过一大堆解释的文字,最后映人眼帘的竟是……家中一切大小事物,爹已交代,请襄总管代管、处置……她小手一掐,将信函探在手心。

  “他出发多久了。”

  “起码三个时辰了,小姐莫非是打算去追老爷?”

  “我就是要去追他。”扭头,朝着书房门走去,宝儿气坏了,她真不敢相信爹爹竟然糊涂到这种程度。就算她不翻旧帐,不去提襄茗樵进来宋家后爹爹种种反常行径,但这一回实在已经超出了宝儿能忍受的范围。

  铁青着脸,她决心不管爹出发多久,她绝对要把他追回来,并要他收回成命不可。把家交给这种来路不明的男人,别说笑了。

  “小姐请留步。”

  “让开。

  两人在门前对峙,目光对撞,谁也不让谁。

  “你一个奴才也敢拦着主子的去路吗?好哇,爹爹将家里的教给你管,你就以为自己一步登天当上主子了不成!”她眉一扬,眼一瞪。

  “小的当然不敢。只是小姐此举过于冲动莽撞,小的怕您不了解,老爷不是搭车,而是搭船,现在大概已由最近的码头上了前往南方的船只,纵然您要追也是追不回来的。”他垂下眼,语气谦然。

  “你骗我!”

  “是真是假,等下午马夫回来,您可以亲自问问他,问他送老爷到哪里去?”

  宝儿拳头一握一松,满腔的愤怒对现况毫无帮助。她还是相当震惊爹爹竟把整个家都交给襄茗樵,假使是过去的福伯,她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可是……眼前这名男子来到宋府不过短短十日,爹怎能放心把家交给他?宝儿想破头也无法谅解。

  “小的能大胆问一声,小姐是在担心我会趁老爷不在的时候,对宋家做什么不利的事,是吗?”

  “废话。”白他一眼,这么明明白白的事,有什么好问的。

  “那,小的有个提案,不知小姐意下如何?”仿佛早已经有腹案的襄茗樵,微笑地一弯腰说。“小姐由今天起随时监督奴才的一举一动,凡奴才所到之处、所做之事,都经由小姐的这双眼睛来确认,一旦您觉得小的做出什么对宋家不利的事,可以立刻将我开除故才绝无怨言。”

  “嘎?”

  宝儿眨眨眼睛,这家伙脑袋坏了吗?哪有人故意往自己脖子上套绳索的?有她跟在身边,不是会非常的不自由吗……等一等,她知道他的诡计了,阿哈!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的忠诚,不再坚持与你作对吗?哼,要这种小花招想取得我的信赖,将我当成没大脑的花瓶不成?好,你既然这么说,我当然要监视你,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要亦步亦趋的跟着你,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扬唇一笑的英茗樵,不但没有沮丧不悦,反而目光炯然,沉醉在新挑战中。“那就请小姐准备、准备,下午有许多地方要去呢!”

  “要我准备?准备什么?”

  不过就是去监督他,为啥要她准备?

  宛如嘲笑她的天夫无知,襄茗樵好笑地说;“您总不会以为堂堂宋家大小姐,能抛头露面的跟着奴才四处走动吧?小的已经为您准备好一套易容改装的衣裳,行头,请小姐换上它,然后我们才能出发。”

  像变戏法似的,他的手中多了一套灰衣、素裤,以及一顶方巾小帽。

  “这不是男人家的衣服吗?”细细一看,宝儿立刻大嚷着。“你要我穿男人家的衣服?而且还是这么难看的一套!”

  “宋家的仆役都是这么穿的。”

  “什么?这是下人的衣服,你、你要我穿上它?”宝儿如同深受侮辱似的,以颤抖的指尖抬着它,仿佛害怕碰到那衣裳,会有什么可怕的毒染上身。

  “要跟着我四处走动,又不引起人疑窦的话,最好的身分就是我的随车小侍了。小姐也不必太大惊小怪,这毕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您还是您宋家的大小姐,奴才也不至于真把您当成什么小奴才来看,指挥您去做这、做那儿的。”

  “我不要,这种衣服谁要穿,拿走。”双手插腰,宝儿气呼呼地说。

  嘉茗樵挑挑眉,不慌不忙地说了句:“能屈能伸。”

  宝儿立刻狠狠地瞪他一眼。

  襄茗樵故意忽视她的目光,翻动着那套衣服,说:“真奇怪啊,你又哪里不好了?怎么惹得小姐这么不高兴?真是的,亏你还天天在宋府内晃过来、晃过去的,照理说小姐看到你就生气,现在早就气掉一条小命才对……真是让人百思不解啊!”

  “够了,你少作戏给我看。”

  宝儿吞不下这口气,一把抢过衣服,满脸不情愿地咬牙说:“我就如你的愿,穿上这套衣服,但不要以为我是中了你的激将法,我是为了宋家才这么忍气吞声的,我一定要保护宋家不被你的魔掌所害。

  他在窃笑。宝儿发誓他一定在心中窃笑,虽然嘴巴动也不动,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但是光看他微微抖动的肩膀也知道,他一定是在肚子里头笑她幼稚!哼,能笑也只有现在了,襄茗樵,我宋宝儿一定要捉住你的狐狸尾巴!

  ***

  真是一大耻辱。

  宝儿用过午膳后,告诉所有的人自己身体不舒服,一下午都要在房内午睡,不许人打扰后,便在阿秀的协助下,换上了这套“奴才”装。

  “很适合你呢,小姐,不,今天请将就一下小宝子这个名字吧!”来到宋宝儿香闺迎接她的襄茗樵,努力地把笑声往肚中藏。

  手上抓着方帽,原本如云的黑发被整个绑成男子的包头,玲珑的身段则被束胸巾与腰肚巾遮蔽成瘦小木材状,唯独那张清秀的小脸不变,其余的地方……不管是由上看、由下看,由左由右,都已彻底化身为发育不良的少年郎的宋宝儿,脸蛋一红,愤怒地说:“你的称赞对我来说正是最大的侮辱,笨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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