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提高声量,但那副高傲的表情,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虚,以及不该有的内疚感,“就就就……说当初不要叫我进来当老师……”她一阵口吃,不好意思告诉学姐,其实她任教的所有学生,应该都已经知道她的路痴症了。
“当欧尼斯学院的老师,薪水高、事情少,学生又乖得不用你去烦恼,你是我的学妹,而且还是我最、最疼爱的小学妹,这么好康的事不叫你来,要叫谁呢?”
杨丝丝说得很动听,差点让慕容霏霏高呼“谢女王恩典”。
“可、可是你明知道我的症状……”这不是摆明在整她吗?只不过是毕业后想到别的小学校当老师,有必要这样整她吗?
“所以,接下来,你学姐我,不就打算好好地治好你的路痴症了吗?”涂上粉色唇膏的美丽唇瓣,勾起一抹弧度完美、却教慕容霏霏非常心寒的笑。
“学姐……饶命啊……”孬种地求饶,反正,在女王高压政策下,她早已经割了不少地、签了不少条不平等合约,面子这件小事,早就扔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对于求饶声,杨丝丝听若未闻,拿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条,“还记得你头一天参加我们社团玩的游戏吗?”恶魔的微笑,忠实呈现。
慕容霏霏僵住了身体,“Checkcheckpoints?”
“没错,就是定、位、游、戏。”娇媚的嗓,说着对慕容霏霏而言,最大的梦魇,“纸张上头,有十个位置。”
“十个?明明那一次的位置只有五个!”抗议声立时响起。
只不过,决心要整她兼解决她迷路症状的杨丝丝,一律当听不到,“每个位置都有着明显的摆设,找到位置后,你最好要把那件摆设认清楚,以后,不许你在学校里迷路,听清楚了吗?”
“学姐……”
“今天七点前,要完成!”
杨丝丝看了看腕上的表,刚好时针指着五点;小学妹只剩下两个小时去完成所有的地点,再不去,会晚了喔!
眼见根本就没有办法挽回,慕容霏霏含着两泡泪水,抓着纸往第一个地点走去。
“用这样的方法,可以帮她记得位置吗?”温文带着笑意的嗓音,在慕容霏霏离开后不久徐徐地在校长办公室里响起。
对他的问题,杨丝丝完全不回答,只是瞅了他一眼,“虽说,你是这间学校的创始人之一,但不代表我这间办公室,是你可以随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记得,当初我答应做这所学校的校长时,我有把这一个条件列在合约上面。”
龙潮浅浅一笑,墨眸却闪过一抹精光,“渊昨天去了你那里吧?那之后呢?”
一提及那个让人愤怒不已的男人,她半垂下眼,佯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掩去眸中的情绪,“龙三少,你真幽默!他去了哪里,怎么会来问我?”
“不问你,还可以去问谁?”他反问她。
闻言,她一顿,而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一脸笃定的男人,“你真以为,我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只要一回国,头一个会去的地方,就是有你的地方。”言下之意,如果连她也不知道的话,那么龙渊就跟丢了没什么两样。
疲惫地阖上眼,再睁开,她迎上对方探视的墨眸,“容我再一次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他之后去了哪里,他在差不多凌晨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在彻底地玩弄她的身体之后,就该死的跑了!
“你很生气?”即使她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他精锐的目光。
生气?她当然生气!
在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一个男人在做爱过后,就匆匆离去,连温存半刻也做不到的?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一个男人,三不五时就给她玩失踪,消失几个月,甚至是大半年过后才再次出现?
比起以前他的黏人,杨丝丝更讨厌现在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子,那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失望,以及不安全感。
每一次再见面,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有一种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这种感觉,太难受,更让人无法接受。
不过,这些她通通都不会说出口,即使亲如手帕交,她也不会说;更何况,眼前这男人还是龙渊的亲三哥!
她又不是头壳坏了。
见她不发一语,龙潮也不再追问些什么,只道:“要是你下次再见到渊,请你转告他,三个月后是妈的生日,叫他记得回家吃饭。”
为什么要她转告?
即使是龙门,也找不到自己的弟弟,亲自告诉他吗?
杨丝丝很想很有个性地扔下“你自己去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他;或许,在他的母亲生日过后,她还没能见到他。
那情况发生的机率,非常地大。
第6章(1)
天要下红雨了吗?
忍住想抬起手,揉揉自己双眼的冲动,杨丝丝瞪着那个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男人。
距离上一次他离开,才过了两个月时间而已;相比以前他至少得三、四个月才会出现一次,这一次真的太过突然。
“小丝。”他露出一抹讨好的笑,瘫坐在她的沙发上,好看的脸上有着一丝的苍白。
她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因为先前对上的那一次,他也是一脸苍白地瘫坐在她沙发上,他的腰腹间,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洞,看得她差一点就呕了出来。
这一次,他又伤着了哪里?
“别站在那里,过来。”他朝她伸出一只大掌,一脸期待她会将手放进他的手心,让他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可是,她还是僵硬着身子,站在门口的玄关处,一点反应也没有。
“放心,我受伤了,就算想对你做些什么,也是有心而无力。”
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会像以前那样,二话不说就拉她入怀,做尽他想做的事;他勾起一抹淡笑,开玩笑似的说。
可是,他却猜错了她的反应。
“你……”这一次,她真的往他走去,可是没有如他所愿地依进他的怀里,窝在他的胸前,只是在离他数步距离的地上站定,“你……伤着了哪里?”
“你在担心我?”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不是很严重的伤,只是伤到了肚子,不碍事。”他说得轻描淡写。
“你的肋骨,断了几根?”那跟他平日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有出入,以及以前将人打趴的经历,让她知道他必定在努力掩饰他所受的伤。
哎呀呀,他的女人,直觉能不能钝一点?如果不行,另一方面的感觉能不能敏锐一点点?
耸耸肩头,龙渊摊开双手,“只是两根而已。”
对他而言,这真的是小儿科的事情,他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教他整整大半年都无法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次,那么久的时间没见到她,教他内伤不已,可是他却不能用那副鬼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他只能咬紧牙关,独自承受那锥心的相思之苦;他清楚,她不会想他,所以相思的,只有他。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不回去龙门让专属的医生、护士好好地照顾他、跑来她这里做什么?她冷声地问,那神情模样,仿佛很不欢迎他的出现。
“我想你,这个答案足够吗?”他回答得很认真,也很快速,像是完全没有思考过似的。
他,真的是想念她吗?
她别过脸,不想去思考这个答案是不是他的真心话,反正,他已经骗过她不少回,也不差这一次。
“小丝。”龙渊再次呼喊,知道她是因为担心他。
他爱的这个女人,明明就很担心他、明明就很爱他,却一直骗自己没有那回事;她的反应,她的挣扎,他通通都看在眼里,却除了叹息外,还是叹息。
他知道,造成一切的人,是他。
是他经常的来去匆匆、是他时常的忽然失踪,教她没有安全感、教她对他没有办法真正的依靠,反而一再地拒抗,不去正视自己心底最真实、最渴望的感觉。
只不过,他有他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他不能让她知道。
“小丝,过来。”龙渊柔声眷恋地轻唤她,知道她对这样的声音,没有办法抗拒。
杨丝丝僵硬着身体,半晌后却缓缓地走向他,在他躺着的沙发前站住,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凝的小脸上半丝的表情也没有。
倔强的女人。
他无奈地在心中轻叹,伸出右掌,将她轻轻地、缓缓地拉下,趴伏在他的身上。
“不……”她动作轻柔地挣扎,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伤。
“嘘。”他的掌,按上她的后脑勺,止住她的扭动,“让我抱着,我身上的伤不碍事。”
下一刻,她像是静止了一般,任由他抱在胸前。
该死的!她不可能这么听话的,换作是以前的她,才不会管他身上有没有伤、管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挣扎,而让伤口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