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蛇皮。」灵儿叹了一口气。
凌佩竹好笑的看着垂头丧气的小丫头,盖头早就丢到一边去了,轻声开了口:「我能出嫁本来就是件天大的好事,总比一直被人家退婚来的好听吧?况且,我觉得你担心未来的姑爷应该多一些,说不定我还克夫……」凌佩竹语调轻快,却让灵儿听白了脸色。
「呸呸呸……」灵儿跳起来就吐口水,这要是被人家听去了还得了?
克夫?刚要推门而入的男人浓眉一挑,难不成自己刚娶了妻,就要一命呜呼,那不是太没有乐趣了。
「那你打算怎么个克法?」男人推开门,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屋子内。
凌佩竹闻言回头,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还不待开口,灵儿一个跃起便将盖头又盖在了她家小姐的头上。
好险!她家姑爷还没亲手来掀开小姐的盖头,怎能让别的男人先瞧小姐的模样?幸好她灵儿心明眼快先盖回去,一会记得要跟小姐讨赏!
「大胆,新房也敢闯?」灵儿挡在小姐面前看着擅闯进来的男人,护主的气焰却越来越低,这……这人不是那天亲自登门提亲的姑爷吗?
闻人舜靠在门口,指了指门外,然后冷冷一挑嘴角。
嗖地一声!刚刚还一副谁敢伤害自家小姐就跟谁拼命的灵儿,早就飞奔出门外,还体贴的将门关紧,最后投来水汪汪的眼神。
「你有什么事?」
「不然你以为是谁?」闻人舜摘下手中的那串玛瑙珠子,走近凌佩竹,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并不言语。
凌佩竹倒也不客气的看回去,反正她的头上盖着红纱,怎么算来,自己也是不算吃亏,不过这男人说出来的话明显是嘲笑她没人娶,只有他好心才娶她回来的态度。
「这个我放下了。」他的话语还是哪么冷冷冰冰,听不出是喜是怒。
纤指轻轻掀起盖头一角,她将目光投向那串珠子,暗自琢磨着他的用意。
「你的有缘人已故,只是他临去前将这串珠子戴于我的腕上,要我承诺一定会娶你进门,所以我信守承诺。」
闻人舜的目光不再看向她,只是看了看这间竹屋,义兄住了二十年的地方,现在却由一个女人继续住下去。
连拜堂都没有,就算娶了?而且一身白袍,当这里是喜堂还是灵堂?凌佩竹不免得气极想笑,却又作罢。
「佩竹谢过公子的承诺。」凌佩竹欠了欠身,说话带着刺,缓步走到门口前推开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在赶自己出门?闻人舜突然发现了这个的事实,有意思!闻人舜缓步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伸手去掀她头上的盖头,却是抓了一个空,转头看着突然闪身的凌佩竹。
「这盖头自然也不用公子来掀!」凌佩竹手一扬,红纱盖头被甩到身后缓缓落在地上,一双秋水般的大眼便与闻人舜直直的对上,带着一股子倔强的傲气。
闻人舜早已听说凌家四小姐凌佩竹,美就美在一双傲气十足的眼上,与昨日那低垂的眸子不同,这次她是真正的看进他的眼底了,果然是个呛味儿十足的美人,那含笑的脸蛋,居然有着两个可爱的梨窝,只是和那眼底那抹嗤笑完全不搭而已。
「你安心睡吧。」终究是没说什么,闻人舜挑眉薄唇轻抿一下,掩门离去。
凌佩竹收回目光,回头看向那还沾有酱汁的红盖头,心中不免得也觉称心如意,这样才更好玩……
「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凌佩竹的人,绝对会流年不利!」
第2章(1)
姑爷没在新房过夜!
灵儿泪眼汪汪的站在床边看着她家小姐的绝丽睡容,叹着气,这该是多伤心的事儿,小姐怎么就偏偏嫁了这么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
此时的凌家四小姐凌佩竹,也就是灵儿口中的可怜小姐,伸个懒腰睡眼惺忪,先是打量屋子,最后才回过神来,她已不在凌府,她已经出嫁了,浑身上下尽是腰酸背痛,都怪昨夜独自对着腊烛想了太久,所以连那一身霞帔都忘记脱下,就倒在床榻睡个昏天暗地的。
「灵儿,把衣裳拿来。」赶紧脱下那身重的要命的霞帔,起身准备梳洗一下。
灵儿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眼花了,小姐似乎根本不在意姑爷没留在新房的事实,只是跟在凌府差不多的样子,睡醒了就神采飞扬。
「小姐,你没事吧?」她担心啊,万一小姐是伤心过头了怎么办?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我可是真的有些肚子饿了。」昨夜就没吃过东西,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发扁了,要怪都怪那个阴阳怪气的闻人舜,好歹是娶回家了,为什么连桌筵席都不预备,真是小气。
「啊……」灵儿呆愣愣的,似乎理解不了小姐话里的意思。
「你就别发呆了,去拿饭吧,锦王寨的人不是想饿死你和我吧?」凌佩竹将长发散落身后,独自换好了衣衫,用手敲了敲灵儿的头。
待凌佩竹吃过饭了,便拿了自己最爱的东西,跑到山寨中间去探查。
灵儿颤抖着身子藏在一根巨大的木柱后面,小姐这是在干嘛?看着小姐疯狂的在摇晃着龟壳卜卦,里面的铜钱发出叮咚的碰撞声响,若是平时卜卦也就算了,这新婚隔日的,是在上演什么戏啊?
「咦!山贼窝里的人还有做官的命?」凌佩竹看着眼前的卦象,扫了一眼灵儿藏身的木柱,伸出食指,示意那柱子过来,木柱还真的动了。
灵儿吓得眼泪都差点飞出来,赫然发现自己躲藏的哪是木柱,明明是一个男人,那为什么穿的像个灰色的衫子,害她以为是根大柱子。
「大嫂叫我?」木柱笑嘻嘻的走到凌佩竹身边,嗓门依旧洪亮,这个人就是那日劫轿的人了。
那日在轿子外的男人,就是他了,凌佩竹居然算出一个山贼有做官的命,自然也好奇万分,叫过来问个清楚,顺道打听些事。
「你叫什么?」说话也直率起来,凌佩竹再有教养,也不会巧笑颜兮地对着一个山贼说,公子尊姓大名?
「叶狮,狮子的狮。」他老实的回答。
「闻人舜,是你亲兄长?」若不同姓的话,理应不是近亲,凌佩竹收起散落在地的铜钱。
「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也是这锦王寨的王,可惜尉迟大哥去的早,不然……」叶狮脸色一白,余光似乎看到了闻人舜的腰带在风中飘过,马上住了嘴。
不然她就是那个什么尉迟大哥的妻吧?凌佩竹自己把话在心中接下去,脸上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露出来。
「起的这么早。」闻人舜今天并没有将发扎起,而是随风就那么飘荡着,只是表情还是那么冷冷冰冰。
阴魂不散,这一大清早的就已经出现过不下三次了,是怕她逃跑还是放火烧寨?
「你是希望我不必再起来吧?」凌佩竹突觉有些气恼,他的这副神情,应该是出现在逝者的灵堂前才对。
像是没听到她的冷嘲热讽,闻人舜拍拍叶狮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叶狮还偷偷瞟了瞟她的身子,嘴里啧啧了两声,点点头就快步走了。
「喂,你说了什么?」凌佩竹咬着下唇追问,她不喜欢有人当着她的面还敢说三道四。
「没什么。」闻人舜一转身也要走。
想走?凌佩竹伸出穿着绣花鞋的脚,就不信绊不倒他,真不知道这样的家伙摔倒在地会不会暴跳如雷。
好痛!凌佩竹悲愤的看了一眼那张俊颜,似乎刚才狠狠踩了她一脚的人不是他一般,那种事不关己的样子,只能让她有口难言。
「真不懂怜香惜玉。」小声的嘟着,凌佩竹忍住拿装着铜钱的龟壳砸他头的冲动,余光看到灵儿正掩嘴偷笑,火气更是旺盛。
凌佩竹想也不想的就开口:「灵儿,我的早膳怎么还不送来?」留在这也是尴尬,凌佩竹暂时想到的最好的藉口,也是二姐常用的。
灵儿一愣,哪里敢再笑,支吾的开了口:「小姐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拼命的眨眼睛,凌佩竹实在是不相信自己的丫鬟居然和自己这么没有默契。
「小姐,这个是三小姐临出门的时候交给我的,让你眼睛不舒服的时候用。」灵儿赶紧从袖子里翻出一个紫色的瓷瓶,献宝似的递在凌佩竹面前。
「寨里有大夫。」闻人舜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凌佩竹的耳里。
「不用了。」凌佩竹扯着灵儿的耳朵,主仆二人像风一样卷回不远的房内,房门砰的一声关紧。
闻人舜看着那还在发颤的门板,好像还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那应该是师兄留下的花瓶吧,想到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继续走过去,轻轻叹了口气,嘴角笑意微扬,这样不懂矫揉造作的女子,他还是头一遭碰到。
又来了!
这次灵儿边擦好窗子上的灰尘边回头看小姐疯狂的在摔打两串珠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姐从小带大的那串,可怎么变成了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