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这是大街,也忘了对方是自己绝对不能惹怒的皇帝,谦谦排开好奇围观的群众,冲出街心,一心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离这个人越远越好,既不看方向也不管谁挡在她的路前一个劲的往前跑。
“爷!您不要紧吧?”福公公从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顶撞圣上爷,这冷少傅还真是不要命了,竟然做出如此忤逆的举止,把圣上的赏赐给丢在地上。
“我不要紧。”摇摇手,赵阙虽吃了一惊,但未发怒。看来,这冷少傅的脾气是不发则已,一鸣惊人呀。“去把他追回来,就说朕这玩笑开过头,是朕不好。叫他别气了,乖乖回来。”
“啊?”福公公下巴都快掉了。他跟在圣上身边多年,还没听过圣上开了哪个小官玩笑后,会向对方道歉的。
“还不快去,愣在这边做什么?”
“是,“皇”爷。”福公公招招手,叫了两名传卫,去追冷少傅。
“你也去。福全。”
向来都随侍在旁的福全,此刻更加肯定了冷少傅在圣上眼中当红的地位。未来,自己在冷少博跟前也得小心说话了,万一得罪这位圣驾眼中的当红宠臣,可是脑袋瓜子难保罗!
“是,小的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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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愚蠢,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笨的事呢?
一时冲动竟对圣上大吼大叫不说,还把圣上买的东西全给丢到地上,就为了小小一个面花!不自觉地摸摸额头,感觉不出来到底贴了面花的脸有什么样的改变,只是一听到圣上称赞“漂亮”,又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触及自己内心最大的恐惧,结果脾气就失去控制了。
怎么办?对圣上发了脾气,这下子肯定会被——真要是被砍头,谦谦也无话可说。但是,要是牵连了堇堇她们,自己可是罪恶深重。
红了眼眶,连眼前的路都快看不清楚了,谦谦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悄悄地避开人多之处,想找个安静地方静静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袋。
“砰!”地一声,谦谦没看好路,不小心撞到人。
“喂,兄弟,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被谦谦撞到的人,出手就捉住谦谦的衣襟,粗声大吼的说。
“抱歉,这位大哥,我一个不小心……”谦谦不以为意的抬起头,却发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什么‘不小心’?你以为说‘不小心’,咱们兄弟就可以饶了你吗?”
那人龇牙咧嘴叫嚷着,不一会儿也露出了“原来是你”的表情。“呵,原来是你这小子呀!老天有眼,上次你让我们兄弟吃了大亏,现在又栽在我们兄弟手里,这就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闯来!”
没错,谦谦怎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等巧合之事,她竟又遇到上次深夜暗巷中,对她轻薄调戏的那一群混混们。
“今儿个就算你倒楣,咱们兄弟可不像那天一样势单力薄。现在只要我叫一声,这街上少说就有十几二十个我的兄弟会靠过来。”二胡同疤十捉住了谦谦的下巴,喷着口水咆哮,“说,那天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家伙呢?快叫他给我滚出来,那天要不是他扒掉我衣服,害我光身子吹了一晚上凉风,我也不会病奄奄的躺在床上个把月。我那时就发誓,要是再让我遇到那家伙,肯定要讨回这笔债。”
“原来你说的就是他呀?”疤十身旁的朋友,笑嘻嘻地说:“你竟会栽在这样一个娘娘腔的家伙手下,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你瞧,这家伙脸上还学女人贴花呢!”
谦谦气得捣住额上的贴花。“谁……谁学女人,你们别乱说话!”
“你倒提醒我了麻脸吉,我上回还纳闷这小子生得实在太标致,一点都不像个爷儿。该不会是你这小子诓我们?”疤十那张狰狞的脸逼近她。
瘦得像只猴子的男子,更是下流的摸着谦谦的脸说:“我看搞不好他根本就是个娘儿们装的,把衣服扒下来鉴定鉴定不就知道了。”
“别碰我!”
“这小子是没啥力气,可是那天晚上也不知哪儿杀来了几个厉害角色,硬是让这到嘴的肥羊给飞了。今儿个可不一样了,有您麻脸吉老大在,没有人是咱们的对手。只要老大您帮我报仇,这小子您想拿他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个屁都不放。”
“好,这可是你说的。”瘦皮猴登对眼睛一亮,骨碌碌的贼眼,色迷迷的直盯着谦谦看。“我很久没尝过这么上等的货色了,今儿个我就要验验身,看他究竟是男是女?”
“你们想干什么?放手,光天化日之下,没有王法了吗?”
“嘿嘿,你叫呀!这一带是我们的地盘。我不怕你搬救兵,最好是叫上次那家伙出来,让我们兄弟好好地‘回谢’他上次的大礼!”
“你们才是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是再让圣……皇公子来救我,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全会被捉进天牢里关起来的!”
“好大的口气!”疤十双手扳腰嗤鼻说:“你就叫呀!叫叫着,看有谁敢救你,我们可是这一带无人不知的天王老子,抖抖腿,所有的人都得下跪。”
既然如此,谦谦也不客气地大叫起来,“来人呀!有强盗、有土匪——”
“啪啪——”连着两、三下,那瘦皮猴甩了谦谦好几巴掌,“吵死了,这家伙,再叫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大胆!你们对冷少傅做什么!”福公公正好带着两名侍卫随从追上前,瞧见谦谦被打,当下急得拿起鞋就往对方身上招呼。“快放开他,不准碰他半根汗毛。”要让皇上知道他的爱臣被人掌嘴,那还得了。
“哟哟,真有救兵来了,正好,大伙儿给我上!”
那疤十也不是说假话,当瘦皮猴一声令下时,整个街上也不知哪儿冒出了那么多的人,团团将谦谦与福公公他们给团团围住。
“福公公,你怎会?”
“哎呀,冷少傅……您就别再给老奴的这身老骨头添麻烦了吧!老奴是奉圣意来找您回去的。皇爷他老人家说他没生气,玩笑过头,让您别放心上,快回去。”
谦谦此刻真是后悔极了。自己怎么如此心胸狭小,圣上不过是喜欢开开玩笑,她却老是认真过头,因为这种事而对圣上发脾气。
“你们在那儿嘀嘀咕咕个什么束西?想逃吗?没那么容易。”疤十手一挥,叫着:“兄弟们,把他们给我看好了,一个也不准跑,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我在二胡同这一带可不是混假的,要是这回再让你跑了,我他奶奶的就改名叫十八!”
“依我看,改成‘三八’还比较合适呢!”
不知何时,赵阙悠哉游哉地排开远处围观的众人,一人单枪匹马挺身而出,还说了这种要命的挑衅话。
“你!就是你这家伙,终于给我出现了!”疤十卷起衣袖悻悻然地说:“上次我太大意,没料到有你这种狠角色,这次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活着走出这儿!”
“喔 ”轻轻摇了摇手上的纸扇,赵阙连眉毛都没挑,微笑了下,“我说是什么事那么吵,原来是上次那条疯狗又出来咬人啦!上次让你留了条狗命,还不知好好爱惜,又来惹是生非。这回可不是断一、两根肋骨能了事,刚刚你打了冷公子不是吗?哪一只手打的?”
“废话少说,兄弟们,把这家伙给宰了!”
看着那群朝自己杀过来的持枪带棍暴徒,赵阙依然动也没动,只是淡淡地说:“畜生就是富生,听不懂人话不肯回答,那我只好两只手都废了。”
“危险,皇——”
谦谦话还没说完,从赵阙身后窜出数条黑影,电光火石间第一批冲上前的恶徒们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一场街头混战登时展开。即便是如此混乱的场面,赵阙依然气定神闭的缓步走向前,像是走在园林绿野般的自在,那些恶徒连他的衣边都沾不到,更别说是要伤到他半根汗毛了。
“真可怜,这么漂亮的脸却被打伤了。”走到目瞪口呆的谦谦面前,赵阙徽皱起眉,心疼地说:“肿起来就糟了,找个地方稍稍休息一下,顺便治疗一下你的伤。”
“臣罪该万死,竟让您遭遇到这种事。”若不是自己胡涂,也不至于引起现在如此混乱的场面。
“没错,现在朕很生气。所以你别再多话,跟朕来吧!”捉起她的手,赵阙走向最近的一间茶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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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坊店小二眼尖,一看便知他们是贵客,不敢怠慢地领他们来到楼上一处雅致的包厢座位,巧妙的水晶帘隔间暂时将他们与外头街上打闹的世界分隔了开,从窗外往下看,战火似乎已近尾声。当然啦,大内的侍卫岂是那此街头混混能够相抗衡的。
“福公公,去要些冰水,最好是拿些冰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