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她的生活就极为低调,来到延安后,更是极少出现在百姓面前,所以才会有今日蔡元伦等人调戏她的事发生。
一旦全城百姓都识得她是他的王妃,他有自信,城里没有人敢再对她不敬,这样他才能放心。
对田晋而言,朱尘劭这个死没良心的好友正在对他做不该做的事,也不摸着良心想想,他有多么努力的在为他跟嫂子的感情煽风点火、弄出点火花。
虽然他敲边鼓是某个大人物下的令,不干就砍头,但他有尽力嘛!
没错,他是很清楚臂膀绣龙的皇家死士在搞什么,也知道好友就是该组织的头儿,甚至连在调查杜千德的事他也都明白,但他真的不想加入,人生多美好,总得为自己活嘛,可是好友显然觉得他太闲。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他跟朱尘劭面对面坐着,桌上还有一大堆像座小山的书卷、信件,他手支着头,还没看眼都要花了。
朱尘劭在屏气凝神、以高深内功确定四周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气息后,低声念信给快睡着的好友听。“被流放到湖北边城的犯官还想集结势力,不时的书信往返希望靠着杜千德的拯救重返光荣,殊不知他没空救他们,而是利用财势将亲近他的族亲举荐到各地宫员当左右手,来打通门路……”
田晋总算良心发现,“别念了,我自己看。”要当死士嘛,哪能不掌握新的情报!他撑起腰杆,也拿了好几封信来瞧,心里却骂那些死士丢了信就跑,也不会整合一下。
“这一年来贪婪无忌的富大同已经在一个月前在重兵的护送下前往流放地肃城。”
他顿了一下,皱起浓眉,“朝中官员不知是来自于你的建议,却很忧心皇上让那一票人流放在同一地,担心再这样物以类聚下去,难保那些人不会私下共谋与朝廷对抗,甚至结合杜千德的力量颠覆政权。”
“他们错了,朝廷集中监控,那些人反而变不出花样,何况肃城偏远,吃住环境欠佳,他们还得为生计劳动。”朱尘劭双眸敛着淡漠的眸光,“一年一年下去,斗志与锐气终会被磨灭的,别忘了,他们都是好逸恶劳者居多,我不认为他们有这等骨气与志气,能卧薪尝胆再造第二人生。”
“好,不管他们,但这一堆……”他拍拍另一堆如小山的卷子,“上面写着相爷等人已成一大腐朽势力,打着皇后之名在宫内宫外买官卖爵、私相授受,安插的人手哪管是不是为非作歹之徒,只要能拿钱打通关即可。”他受不了的摇头,“斩拿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怎么玩?累死人了!”
“终会断根的,只是需要时间。”朱尘劭有信心,但他不得不承认,“杜家势力会开枝散叶,在于皇上一开始警觉性太低,皇后在皇上继位之初,内政外务都塞进了大量的族亲,这六年来,杜家已在朝廷跟各地官府打通了好几条门路,砍了这条,他们还有其他路可走。
“比较棘手的是,杜家的势力不只是那些官员而已,为商必与官和,多少富商巴着那些贪官,双方利益纠葛,皇帝一旦摘下杜千德的乌纱帽,再抄杜千德的家,一一罢免与他有关的亲族官职……”他沉眉锁眼,一脸严肃,“届时,官商为了利,打着‘外戚功高震主’旗帜,皇上过河拆桥收拾有功朝臣,这大帽子一扣--”
“我的天,届时朝野又要掀起多大风波?”田晋想都不敢想。
“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这也是我跟皇上暂时不动杜千德的原因。”
“你在养伤时舍不得放下手上的册子,上面有许多说不得的密谋,应该已在进行中了吧。”田晋看好友点头后,又问,“我看你就放在书房的柜子上。”
“我注意过了,曦恩一见到是我手写的书册,便不再翻看,那是对我的尊重。”他很清楚与他并肩多年的好友在想什么。
“我哪有在想什么,其实她也看不懂,那些字里有迷宫,走对方向才见玄机。”这也是田晋愿意死心塌地追随好友的原因,他没法子那么聪明,可物以类聚,他这样也算是聪明人嘛!
朱尘劭一想到邬曦恩,冷峻的表情便不由自主的放柔了。
田晋受不了的摇头挥手,“去吧,她一定在晴园,今天无趣的看够了,要看点赏心悦目的。”
不理会好友饶富兴味的促狭眼神,他还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书房。
田晋一楞,“这些书信总要收吧?”
可来不及了,他早不见人影了,太被朋友信任也不好,田晋只好认命的再将这堆东西拿回书柜后方的密室收好。
第11章(2)
比较好命的朱尘劭则舍弃了马车,骑马奔向晴园。
这段日子,邬曦恩总往那里去,园里的老小都可以看见她春意融融的动人微笑,而他愈来愈管不住自己的心,甚至一想到她,身体就燃烧起热度。
前几日,善解人意的她在孩子们好奇跟渴望的眼神下,找来蔡元伦那帮人,陪着她带着一大群三到十二岁的孩童,浩浩荡荡的去参观码头,对停着整排大型商船的壮观景致,孩子们惊呼声不断,在看看许多船员忙进忙出的把货物扛入舱内又送下船后,不由得好奇船上 长啥模样。
她随即自掏腰包买了船票,让一群大小娃儿上船参观。
她的亲切、美丽与善行,成了延安城百姓最爱闲聊的话题,也因为她带头,过去少有皇族官员前去的晴园,也陆陆续续有官夫人前去帮忙、奉献爱心。
但最让百姓举起大拇指称赞的是,那群以蔡元伦为首的纨裤子弟,竟然让她收得服服贴贴的,乖乖读书,还会到晴园去陪小朋友习字、陪老人家聊天。
当然,就他跟田晋的侧面了解,是“亲切又善良”的邬曦恩拿蔡元伦等人调戏她、还有绝不说出蔡元伦尿裤子的模事当条件,要他们乖乖的去晴园陪老人小孩三个月,他们才这么乖的。
不过那些孩子的本性原就不坏,在接触晴园里的老少,知道每一个因战争而家庭破碎的故事后,个个都变得惜福且自动自发,还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他来到晴园,翻身下了马背,将马儿交给园里的奴仆,快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她。
老老少少莫不围着她,与她聊着、笑着,她的笑足以教人心神荡蒙。
此刻,有个孩子过来跟她说了些话,她随即从椅上起身,拿起药箱,边走边跟她错身而过的每个人点头微笑,有的甚至谈上一、两句,才往后方的房间走去。
在他的眼神跟随她的同时,也有很多人看到他了,但他示意他们别惊动她,让她去做她要做的事,可是他的脚却像有了自我意识般主动跟了上去。
她来到一间半开的房门前,蔡元伦正好走出来,手上还持着以细麻绳绑妥的药包,没好气的对她抱怨,“老太婆跟老太爷又吵起来了,像小孩子一样……”
“臭小子,我耳朵还很好。”
“我也是!”
她露齿一笑,两个老人家的声音中气十足。
蔡元伦受不了的又回头吼,“两个几十岁的人了,还吵个没完没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烦耶。”
“臭小子,老太婆生气了,躺在床上唉唉叫说她日子不远了、她动不了了,但明明还凶巴巴的,我能不吵回去吗?谁先死还不知道啦。”
“死老头,我头痛又头晕,你还敢说我凶──唉呀,王妃来了!死小孩,怎么不说一声。”
房里的一对老夫妇见到她走进来,可是尴尬极了,偏偏那小子还一副“谁教你们爱吵”的讨人厌表情。
“我来把个脉吧,婆婆。”她温柔的为老婆婆把脉,随即往她后脑的风池穴与百会穴按压了好一会儿,总算让婆婆笑了。
“舒服多了,王妃,你真行。”
“不客气,还有--”她从药箱内的瓷瓶里倒出两颗药丸交给蔡元伦,“拿去泡热压成药汤,婆婆比较好咽下。”
他乖乖的接过手,走出房门,看到朱尘劭,眼睛一亮,但朱尘劭连忙笑着摇头,示意他别出声,他笑着点头,脚步更轻快了,他愿意来这里,除了被威胁的那件事外,就是因为还可以见到他心目中的神,当然,矮子王妃也长得不错就是了。
“这孩子说要习医,不想让你这矮子王妃给看扁了。”房里的老爷爷呵呵笑着,“但王妃更难得,听说你也没制止他说你是矮子王妃?”
她莞尔一笑,“这是事实啊,尤其在延安城,就连十岁孩童都长得跟我一般高,更甭提其他人了,一个个都比我高大,而且听久了还挺亲切的。”
“听久了?”
“五、六岁、还有更小的娃儿真的以为我叫矮子王妃,每回看见我都是这么叫我的。”她笑得极开心,一点也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