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看了杜咏双一眼,就将目光又放回小姑身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封红包,“农历十五未过,就还是过年,这是皇嫂给你的压岁钱。”
“我才不要。”她一脸不屑,连拿都不肯。
朱彤这样的反应其实也在邬曦恩的预期之中,她微微一笑,将红包转交给小夏,“就照我说的吧。”
“是。”小夏将红包收回袖内,事实上,除了景王府外,这里的每个奴仆,主子都很有心的准备了红包,猜到公主不会要,已交代平均放入那些红包内,还给小公主做人情,说是她添加的呢,主子人也太好了!
“看吧,皇兄身受重伤,某人还有心情过年,不像我们在大过年时守岁,为皇兄添寿呢。”朱彤又是嗤之以鼻的嘲讽。
“就是。”应声虫杜咏双也附和了。
“小姐在来这里的路上,吃得少、睡得少,一路急赶,哪有过什么节?”
“就是,小姐担心王爷的伤势,又担心这儿天气冷的……”
“这里有你们说话的分儿吗,给我掌嘴!”杜咏双马上叫了丫鬟要教训人。
“她们是我的人。”邬曦恩挺身站在她们之前,眼神极冷。
毕竟朱尘劭人在这里,朱彤还是有些顾忌,“算了,别闹事。”
“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杜咏双又是一脸嘲讽。
邬曦恩倒是很平静,这两个丫头根本是一个鼻孔出气,她没必要将时间耗在这里,可她往前走,两人不但没后退,还挑衅的硬是一过前一步。
在一旁恭候的管事跟奴仆看得又急又慌,但她们不是主子,就是大有来头的官千金,他们只能杆着呀,偏偏王爷卧伤在床,怎么办呢?
只见邬曦恩一个优雅的闪身往前,两人先是一楞,随即急着又回身去挡她的路。
幼稚!邬曦恩又一个闪身再往前,两人又回身追上再挡,就这么七、八回,三人便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院落,站在房门前。
邬曦恩气定神闲,而小夏跟小朵虽是丫鬟,不仅有好脚力,更有好眼力,清清楚楚看到主子不费吹灰之力,刻意让朱彤跟杜咏双一次次的追上前,就是要让她们带路来到王爷的房间。
带路的两人则是气喘如牛。
“知、知……道皇兄受伤也不过来,若……若……不是母后硬逼,你也不会来吧!不许、不……你没资格进房去见皇兄。”朱彤故意说得大声,就是要让房内的皇兄听到。
“我根本不知道夫君受了伤,倒是小姑很厉害,第一时间就赶来这儿,不会是拦截了家书吧?”邬曦恩沉静的眼眸看向她,声音不疾不徐。
她粉脸蓦地一红,心虚否认,“胡、胡说!”
杜咏双也仍喘着,她一手抚着起伏的胸口,气愤的看看邬曦恩,“你、你少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看到家书后不肯来这寒冷的北……方,我……跟彤儿才义无反顾……”
邬曦恩面色一整,“杜姑娘,我的小姑不懂事,知道我夫君受伤却没有告知此事,你若是益友,该提点她做人之道,而非跟着颠倒是非。”
“你!”她含嗔带怒的嗓音,像是被欺侮得很惨似的。
邬曦恩一脸严肃的看向朱彤,“我很希望能对小姑以礼相待,但若是得寸进尺,在这里,我仍会端出嫂子的架子,对不欢迎的人,也会请她离开!”
经历重生后,她很清楚有时强势一点是必须的,免得愈退让愈卑微。
“现在,我要见我的丈夫,请你们退开,有些话我不介意在你皇兄面前澄清一下。”她的口气不愠不火,但气势十足,更甭提最后意有所指的弦外之音。
朱彤瞪着她,不悦的嚼起红唇,狠狠一踩脚,拉着脸色难看的杜咏双离开。
见状,小夏跟小朵可乐了,但心里也庆幸,好在主子该软时就软,该硬的时候也很硬,不然有朱彤那样的小姑,不被欺负死才怪!
邬曦恩示意两个丫鬟留在门外,她上前敲了房门,旋即推门而入。
屋内是温暖的,而她一眼就对上半躺卧在床上的朱尘劭,他消瘦了些,下颚还有着青湛的胡碴,但他看来一如她记忆中的俊美,不过看到她,那张脸上也没有半点讶异,所以,他早知道她来了?
那么她也相信,刚刚她跟杜咏双和朱彤的谈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朱尘劭确实已得到她前来延安城的消息,几个女人在门外的谈话,内力深厚的他也全听到了。
事实上,朱彤跟杜咏双来到这里之后,的确说了不少邬曦恩的坏话,但他也不是一个听人嚼舌根就决定喜恶某人的昏庸之辈,真正让他有意见的是梁文钦!
她跟梁文钦确有几回不合宜的行为,梁文钦虽已妻妾成群,却对她情有独钟,始终无法忘情,就连指婚的消息传出时,两人也曾见面。
这些事是他在京城安置多年的耳目所查出的,说实话他的确不太舒服,她已是他的妻子就该避嫌,即使是堂姊夫也不该搂抱她。
但他也知道她无意于他,一切都是梁文钦自作多情,毕竟她确实美得耀眼夺目,如今见到她,他亦不得不承认她比他记忆中的更美!
天生的气质实在吸引人,一袭月牙白的袍服,双肩缀着白色皮毛,如丝黑发上仅有一只珍珠花钗,身上再也无任何首饰赘物,她却显得雍容华贵、风采非凡!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田晋,早已看傻了眼。
天啊!她美得像一朵淡雅的芙蓉,纤细而迷人,刚刚她从门外传进来的嗓音,温柔而坚定,就够让他销魂了,更甭提此刻活像仙子下凡的站在他面前。
但这对夫妻久未相见,两人四目相对外,房内的氛围也随着两人眼神的变化在改变,身在其中的他,就这么直接被无视。
终于,她移动了,也总算注意到这屋内不是只有她的亲亲丈夫而已。
田晋挑眉笑了笑,他的五官斯文俊逸,有一张爱笑的脸孔。
她向前一福,“这位一定是田晋副将军,抱歉,曦恩刚刚……”
“没看见我,正常,而且眼力也好,毕竟你跟尘劭只有拜堂洞房见过,却没有搞错,肯定很认真的瞧过他的每一寸──我指的是‘脸’。”
他开玩笑的话让某人以冷冷的视线射过来伺候,但邬曦恩的粉脸已经酡红。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田晋?”朱尘劭的口气莫名有些不快。
她微微一笑,“能与夫君同处一室,神态自然,像个没事人看着你我,全身有股豪放的潇洒气质,应该就是夫君的好友兼作战伙伴田副将。”
“说得真好!听到没有?”田晋呵呵直笑,让一个美人儿甫见面就赞美,感觉真爽。
朱尘劭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眼神又放回妻子身上,“为什么来?”
“夫君受伤了,我挂心便来了。”她在床沿坐下,关切的问,“一切都好吗?”
“嗯。”他答得敷衍,炯炯有神的黑眸定视着她的容颜。
“让我看看伤口。”她倾身作势要拉开他的衣衫。
“很直接喔。”田晋喜欢她,虽然外表纤细,但聪慧又有行动力。
“不必了,何老大夫看过了。”朱尘劭握住她的柔荑,他不想要她靠得这么近,她的气息太迷人,而此刻的他,什么也做不得。
“但现在由我接手,我得看伤口。”她没有挣开手,勇敢直视着他道。
“你说什么?”他的黑眸蓦地一眯,却主动松开了手。
“你不是个合作的病人,让老大夫很困扰,着实不应该。”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不瞒夫君,夫君在这里疗伤的情况,我在来这的一路上,母后一直有派人送消息给我,母后虽然身在皇宫,但也一直心系你的伤。”
他抿紧了薄唇,虽然他在皇宫、京城,甚至各地都安插不少耳目,暗中监控不少人,但一想到自己的行为举止也被母后安插在延安的探子盯着,就算是善意的关心也觉得不舒服。
但更令他感到不悦的是她的口气,什么叫“着实不应该”?!
田晋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两人,尤其是好友,他一向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沉稳,此时黑眸里竟有着一丝丝几难察觉的火光。
“我哪里不合作?”
她摇摇头,还真的数落起来,“汤药没有定时喝,换药也得等你这病人忙完了才可以换,导致伤口一直无法结痴。”
他浓眉纠结,面露不悦,“那又如何?换了你也是一样,我要做的事很多,不可能丢了不管。”不是他看不起她,这两个伤口因为箭头有毒,治了一个月还不见好转,真是够闷够气了,她以为她是女神医,换她瞅瞅就会痊愈?
她神情一凛,“这是一个大将军或是一个王爷该说的话吗?简直像个乱发脾气的孩子。”
“噗──哈哈哈……”不怕死的田晋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朱尘劭先瞪了好友一眼,才看看她道:“你烦不烦,反正伤口才刚看过,田晋,把她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