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凛瞧了她一眼,有些困扰,他怕孩子不认识他,被他一抱恐伯就要开始号陶大哭。
“话说回来,就是小小姐率先发现您,才能将您救回来呢,果然父女间就是有某种看不见的线牵在一起。”眉黛笑笑的说着。
段元凛试看往前走一步,发现安儿还是停在原地,大眼依旧与他四目相对,没有出现任何害怕的反应。他又继续向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让她的视线能够与他平视。
好轻、好软的小身子。他的心里出现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伯做错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吓到她,不知该如何安抚。
安儿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微偏看头,看来有些困惑,但没多久就突然漾起大大的粲笑,抱住他的脖子喊道。“爹!”
她居然喊他爹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从段元凛心底涌现,他第一次觉得孩子喊他爹的声音是人间天籁,内心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充实,像是为她这一句话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这是他可爱的女儿呀,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小丫头会比她更可爱了,她肯定是独一无二的。
“那个呀……我奉劝你,别高兴得太快。”秦思尉不知何时靠在竹篱笆外头,笑笑的打破他所有美好想法,“似乎只要是将安儿给抱起的男人,她都会把对方喊成爹,不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真的爹。”
段元凛的喜悦消失,心情瞬间降到谷底,像是当头被人淋了一大桶冷水似的,不禁冷着脸怒瞪他,“以后不准你碰安儿半根寒毛,连靠近都不准靠近!”
安儿看到秦思尉出现,随即就被转移注意力,开心的朝他伸出手,“尉……尉……”
“嘿,现在可不是我靠近安儿,是她主动想靠近我哦。”秦思尉不怕死的接着调侃。
“安儿,以后别靠近那个男人。”段元凛火大的将女儿脸蛋扳回来,“还有,你只有一个爹,我就是你的爹,懂吗?”
安儿眨了眨眼,一脸迷惑,不太明白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才是你的爹、唯一的爹,懂吗?懂吗?”他开始努力教育自己的女儿,无法忍受女儿继续喊错爹。
“可我从来没听璇姊承认你是安儿的爹耶。”秦思尉笑笑的又道,继续唯恐天下不乱。
“你……”段元凛愤怒咆哮,“来人哪,将那个不要命的男人……”
“你想对阿尉做什么?”听到外头吵吵闹闹,苏璇赶紧出来制止,“阿尉帮了咱们不少忙,是咱们的恩人,我不许你伤他半根寒毛。”
“你竟敢帮他说话。”这下他更怒火中烧了,“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她同样也很火大,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只是他的一个所有物?“现在的我,只是安儿的娘!”
她想不认账?看来她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胆,偷了他的种不说,还想撇得一干二净。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只是个用来借种的男人,借完种之后,就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翻脸不认人?
“该死的苏璇,你……”
“呜哇……”
感觉得出他们在吵架,安儿马上哭了起来,声音响亮得很,却也顺利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安儿一哭,段元凛就慌了,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倒是苏璇赶紧上前将安儿从他手中抢过来,让孩子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拍着安儿的背柔声安抚,“安儿乖,不哭不哭……”
她一边安抚孩子,一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她怎会和他吵架,害得安儿因为不安而哭泣?
段元凛也不甘的回瞪,同样希望安儿能够快些停止哭泣,只是他苦于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只好紧跟在苏璇身旁,她往左,他就跟着往左,她往右,他就紧接看往右,眉头始终紧整看,对孩子的关心溢于言表。
一旁的眉黛不禁偷笑,只因现在的皇上根本不像一国之君,更像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而手忙脚乱的父亲。
秦思尉也扬起了笑意,看来皇上与璇姊之间并非没有情意,而安儿,或许就是能让他们重新修补关系的最大关键。
接下来还会如何发展呢?他们拭目以待。
苏璇终于明白,有个打死不退的“跟屁虫”是件多么令人头痛的事。
由于有些药草平地种不活,所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山采药,而这一回段元凛硬是要跟,即使他对药草一点都不懂,完全帮不上任何的忙……或许不能这么说,至少他可以出卖自己的劳力,帮她提篮子。
本来他还要带几名侍卫随行,但他们没一个人懂药草,全都跟去没什么用处只是碍眼,所以最后他也就没让他们跟了。
“这山路如此陡峭又荒凉,你一个人在山里行走,难道都不觉得危险?”段元凛一边跟在苏璇后头,一边不满的念道。
她常常进山里采药,可这山路崎岖难行,走一趟不知要耗费多少力气,也不晓得会遇到多少危险,哪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家该面对的事?
而且昨晚下过雨,他们刚才一路走过来,有些地湿气非常重,又软又滑的,一不小心恐伯就会摔得一身烂泥。
她出身世家大族,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现在却为了生活事必躬亲,将双手都给磨得粗糙了,他光用想的就觉得心疼。
如果她愿意跟他回宫,根本就不必做这些粗活,就当个事事有人服侍的妃嫔,这样不好吗?
“这些年来我都这么走过来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我自会知道要如何小心行事。”她没好气的应答。
“不行,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她终于停下脚步,火大的转头与他对视,“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苏璇了,现在的我,不必靠任何男人都能活下去,当然也包括你,所以你别想继续千涉我的生活。”
“别忘了,你是偷偷逃出宫的,光凭这一点我就能判你死罪。若不是我对你还有些许情意,你以为你真能支使我做任何事,将我的尊严践踏在地?”他不甘示弱的回嘴,要她认清事实。
“没人逼你留下来,纤尊降贵的被我使役,你要是不满,大可马上掉头回去,没人会阻止你。”
“你--”
苏璇不再理会他,转头自顾自的走着山路,脚步又快又急。
段元凛本要负气下山,未料苏璇却在这时不慎滑一跤,往一旁的山坡跌了下去。
“啊——”
“苏璇!”
他赶紧冲过去,却只勉强抓到她的手,整个人和她一起滑了下去。他使力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他们就这样一路往下滑,一直滑到坡底才好不容易停下来。
他们俩惊魂未定的拚命喘气,好一阵子都没说话,只是紧紧的互相抱在一起,等待紧张的情绪缓和。
吐出一口气后,苏璇抬起头,关心的问看,“你伤着了没?快告诉我,哪里伤到了?”
“我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担心。”段元凛回答,其实他的背传来阵阵刺痛,肯定严重擦伤,但他并不想现在告诉她,反正死不了人。
“真的没事?”
“苏璇,咱们别再争吵了好吗?”他将她的头再按进自己怀里,无奈的一叹,“你不在的这三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那种无尽的相思折磨你懂吗?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吗?”那就好像是中了蛊,当毒性开始发作时,心酸、心涩又心痛,痛到最后就变成心麻,已然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听到这话,苏璇再也抑制不住未曾忘怀的情意,紧紧回抱住他,鼻头酸涩,眼眶泛红,“我何尝不懂?我也不曾忘过你呀。”
只不过当时碍于情势所逼,她不得不做出离开的决定,可她的人虽然离开他,心却失落在他身上,想拿也拿不回来了。
如果不是有孩子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捱不捱得过离开他的这三年,会不会忍不住又回到他的身边。
原来他们一直在思念彼此,原来他们都在分别后才明白对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
“苏璇,别再排拒我了,好吗?”这一会,他不是以君王的身分在命令她,而是以一个爱她的男人身分在恳求她,早已顾不得什么面子了。
她的响应是更加紧抱着他,在他怀里流下感动的泪水,头一回与他有着心灵互相契合的充实与满足。
三年的分别,只是让她更放不下对他的情意,她真想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瞬间,这个他们心灵最靠近的一刻……
“奇怪,小姐这回怎么去得那么久?”
眉黛站在竹篱笆门前,等待苏璇及段元凛的归来,却迟迟没有看到人出现。现在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刻,要是平时苏璇早就已经回来了,所以眉黛才会忍不住担心起来。
她到底该不该请那些侍卫们去找人?要是入了夜,小姐他们还没回来,那就有可能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