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堂错愕的拔高嗓音。
“我相信依公公的能耐,绝对可以帮我这个忙,这件事非公公不可。”
方堂专司管理后宫的各种事务,他要安排一个人俏俏离宫绝对不是难事,所以苏璇希望他能事先帮她准备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尸体,然后再制造一场火灾意外。
以烧焦的尸身营造出她死亡的假像,如此一来她就算偷偷离宫也不会有人起疑。
而她说要暂居宫外避险直到段元凛回来,其实是假的,只要一离开王宫,她就会找机会从暂居之处逃离,彻底远走高飞。
面对她这太过危险且惊人的要求,方堂不得不陷入长思,“这个嘛……”
“方公公,我当然不会让你白做这些事情。”苏璇见了立即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鼓鼓的囊袋,放到他面前,“只要方公公愿意帮这个忙,事后我也不会亏待公公,公公能够得到的益处会更多。”
方堂的眸光闪了闪,微微拉开囊袋的绳子,发现里头放看一大迭银票,看来肯定比上一回的一百两还要多。他顿时满心挣扎,想得到这些钱,又害怕帮这个忙会有危险,处理得不好,连自己都会遭殃。
“方公公,你还犹豫什么呢?”苏璇将囊袋又往他的方向推前一些,轻漾着笑容,“已经到手的银票,怎能眼睁睁的看它飞走,你说……是不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苏璇此刻最好的写照。
方堂果然被银票给迷了心窍,开始暗中在王宫外不远处寻了一座民宅,里里外外都重新整理布置一顿,好让苏璇在那里暂时安居,等段元凛回来,
但,韦丹姬真的会对苏璇不利吗?说实话,方堂还是很困惑,没见到确切证据以前,他是不会相信的。
半个月之后,小意拿了一封信进到苏璇的房内——
“娘娘,一个自称是从许嫔娘娘那儿过来的宫女,送了封信来。”
“许嫔?”
许嫔原本是许贵人,在半年前才升上嫔位,是个颇有野心的女人,并且很努力在扩展自己后宫的人脉势力。
苏璇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从小意手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里只写了简单的几句话,
你目前的处境极为危险,欲知详情,明日傍晚独自一人至望月池边相会。事关你性命安危,切勿迟疑也别张扬,不见不散。
“果然还是来了。”她心情激动,上次她就是被一模一样的信给引到望月池边,然后就被韦丹姬宫内的太监推下池去,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回。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韦丹姬既然还是打算让她死,这回她不会再让自己白受委屈,一定要好好的回敬韦丹姬一顿。
内心打定主意后,她即刻吩咐小意,“小意,赶紧去请方公公过来一趟。”
“是。”
方堂过来之后,苏璇就将这封信拿给他看,说这是韦丹姬打算一箭双雕,一方面害她,另一方面顺便嫁祸给太有野心的许嫔,好一次除去两个对手。
方堂讶异的看看信,虽然内心依旧有些怀疑,但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多信了苏璇几分,“那么娘娘,您接下来的打算……”
“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趁这个机会诈死逃宫,先到宫外暂避祸端,另外……”她的眸光慢慢黯下,“也要让韦妃聪明反被聪明误,自食恶果。”
第4章(2)
隔日傍晚,苏璇依约来到望月池边,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埋伏在暗处的太监即将出来与她见面,她假装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突然转身离开望月池边,而且离开的脚步非常快速,让太监措手不及。
太监没有多想,赶紧小心翼翼的在后头跟着她,苏璇很快进到一处已经很久没使用的院落内,太监怕跟丢了她,只能加快脚步追过去。
“啊——”
太监都还没进到院落内,就听到里头传来一记苏璇的惨叫声,他吓了一跳,马上冲进去,却发现院落那荒废的小庭院竟突然看起火来,而在火舌的中央,似乎倒了一个人!
那人是苏璇!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那里有惨叫声……”
“有烧东西的味道,里头似乎失火了……”
此时院落外出现侍卫的声音,并且似乎正往院内走,太监心一惊,想要赶紧逃跑,他绝对不能与侍卫正面碰上。
“站住!是谁鬼兔祟祟的逃跑!”
“真的失火了!快、快多找一些人来救火——”
这一夜,王宫非常混乱,早已弃置不用的偏僻院落突然失火,火熄灭后竟发现了一个身分不明的女焦尸,而侍卫也逮住那名试图想逃跑的太监,怀疑是他纵的火。
只是太监矢口否认,说他只是恰巧经过,与那场火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但侍卫根本不信他的话,仍将他逮捕入狱,准备好好调查一番。
同一晚,小意焦急的寻找自己的主子,说主子独自去望月池边散心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种种迹象显示,消失的苏璇非常有可能就是那个烧焦的尸体,消息传出之后,宫中陷入一阵恐慌,纷纷猜测苏璇究竟为何会死于非命,而那个想害死她的人又是谁?
然而苏璇根本没死,事实上那被烧成焦尸的是方堂帮她备好的替身,就在这混乱的一夜,她在安排下顺利离开王宫,到宫外方堂为她置办好的民居内躲看。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苏璇努力不让喜形于色,继续忍耐,等待最好的机会离开这里,去与眉黛会合,她们必须离开王都才能真正摆脱一切,重获新生。
又过了五日,苏璇在清晨时用早已准备好的迷药,迷昏了民居内的丫鬟及侍卫们,独自一人离开,终于来到了眉黛暂居之处——
“眉黛!”
“小姐!”
苏璇一进到眉黛暂居的民居小跨院前,眉黛就兴奋的紧抓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全都仔细看了一遍,“小姐,您好像瘦了些,住在宫里的日子不好吗?”
“总而言之,一言难尽。”她苦笑的摇摇头,“先别说这些了,咱们必须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刻就离开王都,这样成功的机会最大。”
“好,奴婢马上去雇马车,小姐您先在这儿等等。”
眉黛很快就雇来马车,城门一开她们就立即出城,往早已决定好的落脚处唐湖镇前进,那里距离王都约一个月车程,是个中型城镇,不算太繁华也不是太偏僻,苏璇打算先在那里安稳的将孩子生下,之后要不要再换别的居处,到时再决定。
从马车的小窗望看后头越来越远的王都城墙,苏璇心头那股熟悉的沉重感又出现了,她不在乎与大哥再也无法相见,但为什么……此时此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目前根本不在王都的男人——段元凛?
“小姐,您在看什么?”眉黛纳闷的微整眉头。
“呃?”苏璇回神,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趁这个机会,再望故乡最后一眼而已。”
不能再想了,从她踏出王宫的那一刻,就舍弃了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两人再也不会相见。
往后的人生,是只属于她的全新人生,不再被任何人所左右。……
苏璇迷昏丫鬟及侍卫的事,方堂很快就知道了,他也同时惊觉自己被她给摆了一道,虽然完全想不透她想逃跑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
而等他想派人寻找时,苏璇早就已经顺利离开王都,找都找不回来,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弄假成真”了,真的当她已死,免得自己倒霉。
三个月后,段元凛凯旋而归,当他志得意满的回到王宫,以为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时,才发觉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后宫居然发生他意想不到的大事——
“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绝对是被冤枉的……”
王宫偏殿内,韦丹姬正跪在殿阶下哭哭啼啼,努力想要让段元凛相信她是清白的,只因被抓住的那名太监经查出来是她宫里的人,虽然始终否认火是他放的,但没有其他人能够证明他的清白,因此他还是被当成杀害苏璇的凶手,她也连带受到牵连。
而在她的旁边,还跪了另一个女人,就是同样被陷害的许嫔,只是许嫔不屑的对她冷笑着,想看这一回她还能如何逃出生天。
虽然邀苏璇到望月池边的信是一位自称许嫔那儿来的宫女送的,但一来信的笔迹并非许嫔所有,再来,如果许嫔真要害苏璇,又岂会笨到自留线索?所以这么一分析,许嫔很有可能是被嫁祸的,可惜当初那位送信的宫女如今也不知下落,目前很难断定许嫔是否真的有罪。
韦丹姬当然辩解那位太监肯定是被其他嫔妃收买,好把罪行嫁祸给她,但逼问那名太监究竟被谁收买,太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韦丹姬也还是有极重的嫌疑。
坐在殿阶上的段元凛冷看一张脸不发一语,所有打胜仗的喜悦全都被冲得一千二净,只剩满心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