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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谢、荷花开,金鸟日日高翔,玉兔夜夜奔空,转眼间又是黄菊盛开,枫叶染红的季节。
练衣红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没有一般孕妇的臃肿和迟钝,脚步依旧轻盈,全身充满了活力。这一百多天以来,她为了想出去\"野\"一下,和相公几乎天天像周公斗法桃花女般,当然她是那个斗法失败的周公,至此她开始有点悔不当初了,为什么会劫掳到一个样样精通的丈夫?都是那该死的瞎眼算命老头儿的错,说什么她命中注定的男人?哼!根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克星!她也开始怪起双亲为什么不把她生得聪明一点呢。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睡房。从楼梯口往下望,金莲和银荷在大厅边聊天边缝小孩子的衣裳,相公在外头的悬廊上看书,想从他眼皮底下溜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她下意识仍往外探。
这一探却探出个天大的机会,相公书本搁在胸前,好像在躺椅上睡着了。霎时她欣喜若狂,轻手轻脚地就往隔壁的书斋走去,想从木梯溜下去。走了两步又觉不妥,相公会不会只是装睡,然后趁机把她逮个正着,再狠狠地臭骂一顿。
她回头走至相公的身边,低头轻唤:\"相公、相公,你睡着了吗?\"
静待片刻不见回应,她心里暗喜不已,但为避免他突然醒来,还是动点手脚比较安全,遂伸手点了他睡穴,然后大摇大摆地从木梯下楼去。
练衣红从马房牵出她的黑妞,翻身上马便策马往后山奔驰而去。
有大半年的时间天天都被相公盯得死紧,此刻的练衣红犹如脱缰的野马般,忘了自己即将临盆,只觉得外头的空气分外新鲜,天空特别的蓝。
奔驰一阵之后,练衣红放缓速度,心想好久没到后山的小水塘看看了,也许已经有小水鸭可以抓回去打打牙祭了。突地,她感到腹部一阵抽痛,本能地皱了皱眉,伸手朝腹部抚去,待抚上那大腹便便,倏忽间她想起了一件事,不由急声道:\"黑妞,我们掉头回去,我好像快生了。\"
黑色神驹似懂人语般,立刻一个掉头往山寨方向跑回去。
马上的练衣红只觉腹痛一阵又一阵,心里亦开始发急,甚至低头对自己的肚子说话。
\"儿子呀,你可别急着出来透气,得撑着点呀,我可不想随便找个草丛就把你生下来,会被你爹骂个狗血淋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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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椅上的祁琳从睡梦中倏然惊醒。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好睡,难道是……
祁琳盘膝而坐,闭目运功行一周天,再睁开眼睛时黑眸透射出恼怒的神芒。想不到一时的疏忽竟着了老婆的道。
他匆匆进房探看,果然不见练衣红踪影,楼下有金莲和银荷,她定然是从后面的木梯偷溜了!思毕,匆匆下楼。
正在缝好的童衣上绣个保平安的字的金莲,听见脚步声不由转首察看,待见姑爷神色仓皇便问:\"姑爷,怎么了?\"
\"衣红趁我睡着的时候偷溜出去了。\"祈琳说。
\"什么!\"银荷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小姐快生了耶,还这么胡来。\"
岂止是胡来而已,简直是拿自己和未出世孩子的命开玩笑!祁琳忧心不已,却只能镇定心神,冷静地说:\"我们出去找找。\"
\"是。\"金莲和银荷暂且放下手边的事,跟随着祁琳欲出外寻找。
当三人才踏出双月楼,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转眼间已来到三人面前,马背上之人赫然是练衣红。
焦急又腹痛阵阵的练衣红,硬撑着回到双月楼,看见三人适时迎了出来,便开口急呼:\"相公,我……我肚子好痛,好像快生了。\"说完一松懈便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祁琳疾步上前将她接个正着,万万没想到妻子临盆在即,还跑去骑马。见她满头大汗,也没心思骂她了,转首吩咐道:\"金
莲、银荷,快去准备。\"
\"是。\"两侍女领命各自行事。
祁琳抱着练衣红快步走向客房,边镇定地柔声安抚。\"别担心,慢慢呼吸,没事的。\"
被相公抱在怀里,耳听他温柔的话语,练衣红慌急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一会儿,两名中年妇女相偕而来,匆匆进入客房,祁琳随即退了出来,接着银荷领着三名丫头,提着热水,拿着木盆鱼贯走进客房。
未久,金莲也带着提药箱的羊大夫匆匆而来,金莲进入房间便将房门关起,羊大夫则与祁琳一同在大厅里候着。
羊大夫微喘着气问:\"怎么回事,应该没这么快呀。\"
祁琳只好把事情说了一遍。
羊大夫听了只能摇头叹气。\"寨主就是这么爱乱来。\"语毕却满心佩服第一次当爹的姑爷,竟能安排又处置得如此妥当、迅速。
客房里,传来妇人的话语。\"寨主,大口吸气,要用力点。\"
祁琳几乎没听到老婆的痛呼声,一颗心不由忐忑了起来,默然片刻,深吸口气说:\"羊大夫,如果有个万一,我要衣红。\"
祁琳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若情况不乐观,他愿舍弃孩子保住妻子!羊大夫可感受到他对妻子的重视胜过其它,遂说:\"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请姑爷放心。\"
祁琳正待再说什么,里头却传来哇哇的儿啼声。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祁琳不禁转首看向羊大夫,而羊大夫亦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咿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来,金莲当门面立,掩不住满脸的喜悦。
\"恭喜姑爷,是个小少爷。\"
无论是弄璋或弄瓦,祁琳都一样高兴,但他更在乎妻子的状况,便问:\"衣红呢?\"
金莲笑答:\"小姐很好。\"话落便让开,比个请进的手势。
祁琳进房看见山寨的两位产婆正在帮孩子洗澡,孩子的哭声很响亮呢,妻子则躺在床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祁琳上前顺手接过银荷拧干的面巾,坐至床缘轻柔地帮妻子拭去满头的汗水,绽开温煦迷人的笑容。\"很累吧。\"
哪知,练衣红却笑着说:\"不会啊,就像肚子疼上茅厕一样,给它这么一用力--就出来啦。\"
祁琳差点从床上跌了下来。听她的语气,好像他们的儿子就是那一\"坨\"般。老婆虽然粗俗了点,这也是她可爱和与众不同的地方,遂笑着说:\"虽然你说得简单,不过还是辛苦你了,谢谢。\"
练衣红心口满是暖暖的感觉。相公真是个温柔的好丈夫,口拙的她只能冲着他直笑。
一会儿,产婆将婴儿包上布巾送至练衣红的身边,然后示意大家该退到外面去了。
房门被悄悄地掩上,只剩下练衣红和祁琳以及刚出生的小婴儿,练衣红偏首看着哭声渐止的儿子,自然流露出母亲的慈爱神韵。
\"咱们的儿子长得好可爱哦,好像你呢。\"
是心理作用吧,刚出生的小婴儿五官还皱成一团,哪看得出像谁呢,但祁琳仍附和着说:\"是啊,不过我长得比较像我的母亲,不怎么像我的父亲。\"
\"咦?\"练衣红听了颇感惊讶,似不解又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是儿子像父亲,女儿像母亲吗?像我就长得很像我娘呀。\"
祁琳微笑说:\"总有些例外啊,有些女儿就长得像父亲。\"
\"这样啊。\"练衣红忍不住偏脸盯着儿子直瞧,似想看出儿子究竟是像她还是像相公。
祁琳只觉得老婆的神情可爱极了,情不自禁低头轻啄她脸颊,笑说:\"别在意这个,不管像你还是像我,都是我们的儿子呀。\"
练衣红闻言,绽开释怀的笑容。\"是啊,是我们的儿子呀。\"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儿子能长得像她所深爱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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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季节。
午后金灿的阳光从叶缝中撒落,祁琳在悬廊上铺着厚布毯,身边搁着摊开的书本和一盘点心,看着快满周岁、已学会走路的儿子练云龙,玩腻了手边的木雕和小球,正试着站起朝他走来。
\"爹--\"练云龙踩着尚不稳的步伐走来,不意却在他面前跌了一跤,他没哭,只是抬起小脸露出娇憨的笑容,再次爬起,向前走了两步扑进他怀里。
祁琳将儿子接个正着拥进怀里,鼻端嗅到自儿子身上散发的乳臭味,笑问:\"你想做什么?\"
练云龙咧嘴而笑,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指向那盘点心。
原来小家伙嘴馋了。祁琳取来一块糕点递予他。儿子虽长得像他,但个性却像极了练衣红,跌跤了甚少放声大哭,总是自个儿爬起。
练衣红自坐完月子后,便一刻也静不住地四处跑,一会儿下山去练家庄看看走走,一会儿又去巡视在各城镇所开设的银楼和赌庄。今年庄稼大丰收,所以决定要加开粮店和酒楼,她就算不懂也喜欢跑去凑热闹,常常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老把他们父子撇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