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押到这顶轿子前,内心虽惶惶不安,仍不忘睁眼瞧清四周的情势,试图找出自己为什么会被掳的原因,还有这轿子里坐的究竟是什么人?猜想若能知个一二,或许待会有状况时自己还能自救。
“混账,让你们去杀人,你们抓个丫头回来做什么?”轿子里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音量不高,但那沉怒的语气足以令人胆寒。
最靠近轿子旁穿着青色仆装的男子立即一颤,双腿就朝轿子前方跪了下来。“奴……奴才们没……没能达成任务,不……不过已将罪魁祸首抓来,就是这丫头坏的事,才让他给跑了。”那跪地的人抖着身子说完这些话。
隔着轿帘,玫瑰明明瞧不见里头坐的是何许人也,但却仿佛感觉到一道冷肃的目光由轿子里射向她,教她的背脊不由得发冷,额头渗出了些微冷汗来。
“你上前。”
轿里的人这话似乎是对她说的,玫瑰深深感到坐在轿里的人可能是个可怕的人物,哪里敢就这样乖乖靠过去,反而往后退去。
但她忘了身后还有两个押着她的彪形大汉,她一退,这两人便毫不客气的伸手推了她一把,两人同时出手力道没拿捏好,再加上她身材纤细,这一推,在所有人吃惊且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她煞不住身子的往前扑去,真接撞开轿帘扑进轿子内,身子就趴在轿内人的两腿间。
她不禁大惊失色的仰头望去,面对的是一张清俊薄凉的面孔,而此人也露出惊愕的表情。
“对……对不起,不是我自己要扑进来的,是他们……”她眼眸大睁,急急的说明。
兴许不曾这般错愕过,这人很快地收拾起讶异,立即露出嫌恶的怒容。“放肆!”
她感觉房胛骨一痛,人就飞出了轿外,摔在地上。
“该死!”他踏出轿子,四周的护卫全惊恐的跪了一地,尤其是那失手推了她的两人,更是惊慌失措抖得如秋风落叶。
玫瑰跌在地上,屁股摔得好痛,龇牙咧嘴的抬头望向那走出轿子的男子,猜测他大约二十七、八岁,见他身形修长,龙眉凤目,品貌非凡,只是他气质贵气凌厉,好似其他人天生只能匍匐在他脚边。
她揉着臀站起身来,发现除了臀部外,房胛处也特别的疼痛,瞧见他手里拿了一支箫,当下明白自己是怎么飞出轿子的,原来他是用这支箫将她顶飞出来的。
“你们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不仅掳人还伤人,弦月王朝是没王法了吗?”她隐忍已久,就算意识到情势不利于自己,仍是忍不住抗议,为自己抱屈。
跪在地上的一禀人听闻这话,脸色青了青,纷纷往王上的俊容瞧去,就见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模样冷然得教人手脚发冷。
“王法?你说王法?”他颇玩味她敢对他提这个,带着些许藐视的瞧向她,在他眼中,女子若非绝色就是丑人,而面前的她肌肤虽白晰但相貌平凡,只有那双特别鸟黑的眼眸让她整个人显得灵动些,尽管如此,仍达不了他对女人的要求,对她的评价,仍归类于丑的那一方。
“没错,三朝就数弦月最富裕,而之所以富裕,就在它以法治国,民生有据才能安居乐业,你们无法无天的当街掳人,弦月执法严谨,你们再不放了我,当心一群人全被捉去吃牢饭!”她义正辞严的恫吓。
“你这是在称赞弦月王治国有方吗?”他嘴角莫名浮出一抹冷笑。
“瞧你一身绫罗绸缎,想必生活过得也不错,既然能在弦月富足而立,那你还有什么不认同我的话的?”
她说话的模样像是个正气十足的小姑娘,他瞅着她,“你可知孤……我是谁?”他忽然问起。
“你这人问这话真奇怪,是你的人将我掳来的,我和你素未谋面,又怎会知道你是谁?”
问话被驳这还是头一遭,他不由得面色一沉。“我会这么问是因为怀疑你方才那番话是想美言求生,可这么瞧来,你倒是真的以当弦月子民为荣——不过,凭你这一般的姿色,想来也只能靠爱国来求生而已!”他不客气的讥她丑。
她小脸微红,咬了咬下唇,他还真会污辱人!“我长得是不怎么样,可又没碍着谁,更做不了你的什么人,你说话这么刻薄,当心以后娶个丑女当妻子!”
语毕,一阵阵细微的抽气声由四周冒出,而她正专注的与面前高傲自大的男人对峙,没留意到这股你漫在四周的紧张气氛。
他眯起眼,目光冷冽,“瞧来你真不知死活!”
他说翻脸就翻脸,那样子似要对她不利般。
“你想做什么……”玫瑰紧张的往后退去,又想起之前教人推扑到他脚下的事,不安的回首瞧后头有没有他的爪牙在,这一瞧,才发现所有人都还朝他跪着不敢动,只有她一个人鹤立鸡群的在他面前站着,这情况真诡异啊……
不禁让她怀疑起他的身分来,这人不会是弦月王朝的什么贵族之类的人物吧?
若是,她可莫名其妙地惹上麻烦了。
这会儿他总算见到她眼里流露出惧色,轻哼一声,长箫在自己的掌心敲拍着。
玫瑰留意到那把萧是玉制的,通体剔透晶莹,一瞧就知价值不菲,是她与爹在街头卖艺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货色,可他这么不当一回事的把玩,万一折损那可真是可惜了。她生性节俭,见不得人不爱惜东西,当下忘了害怕,张口又道:“别敲了,这把箫很贵吧,敲断了可就浪费了!”
“浪费?”
“是啊,你家境应该很不错,但再有钱也当知兴家犹如针挑土,败家犹如水推舟,家有万石粮,挥堆不长,你若不想败家,凡事还是斟酌小心点好。”她劝。
面前的男人脸瞬间黑了,而她这回是真真切切清楚听到所有人的吸气声了,她回头往众人脸上瞧去,不得了了,那可真是一张张发青的脸孔,她的话难道是什么杀头罪,瞧把这些人吓得血色全无。
“呃……你们怎么了?”玫瑰疑惑地问向某个人。
“你……你……”那人青着脸不知该怎么说,但眼神明显传递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你死定了!
她心惊,“我只是好心相劝啊,劝不得吗?”
“劝?你该劝劝自己的嘴巴与行为才是。说,你与宿星王子是什么关系,为何救他?”男子突然肃杀冷酷的问她。
“宿星王子”玫瑰吓了一跳,她怎会扯上这种人物?“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他啊!”
“黄德?”他目光随即扫向跪在离他最近的青色仆装男子身上。
那人一抖,怕王上以为他们任务失败,随便找个人回来卸责顶罪,马上解释道:“奴才们正动手击杀宿星王子时,是这丫头射伤咱们的人,才让宿星王子有机会脱逃。”
第1章(2)
闻言,玫瑰恍然明白,那误中自己三箭的男子竟然就是三朝之一的宿星王朝的王子,传言此人雄才大略,广受宿星子民爱戴,可他怎会出现在弦月?
这些年来三朝表面和谐,实则互相敌视,三方的王族绝不轻易露面,更何况是只身潜入另一国的领域,这无疑是找死!
她脸色煞白,“那人真是宿星的王子吗?这……这不可能吧?”她还是不相信。
“你先前真不识这个人?”他龙目阴沉地逼视她。
“我只是个街头卖艺的人,怎会识得一个王子?”她茫然摇首。
“主子,这可能是她的狡辩之词,街头卖艺的也能是宿星渗入弦月的,奴才们这才会将她抓回来见您。”黄德道。
“奸细?你说什么,我是弦月子民,怎会是宿星奸细!”玫瑰立即变脸。
“黄德说得没错,任何人都可能是宿星派出的奸细,而你……”他眼色越显阴狠起来。
她口水一吞,急慌慌的表明,“我不是,你们不能胡说八道!”三朝抓到奸细一般都是当场处以极刑,因此她急于否认。
“哼,莫说你可能是奸细一事,就说你刚刚冲撞我又出言不逊的诸多错事,就该死一万次了。黄德,割了她的喉吧!”他毫不留情的落下这句话后,连看她的死相都懒,转身就要回轿子里去。
“是!”黄德抽出剑,王上向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自己早料到这丫头的下场会是这样了。
意识到自己真要被杀,玫瑰惊恐的转身要逃,但其他人立即将她围住,黄德手中的剑很快的逼近她,玫瑰以为自己死定了,她瞪大双眸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死得这般不明不白,就在长剑即将划过她的咽喉时,一支不知由哪射来的利箭朝那轿子真射过去。
男子正要入轿,一抬首,箭中轿顶,他神情一沉,侍卫们立刻惊愕的丢下她,改去护住他们的王上,就怕下一支箭射中他,若主子真出了事,他们几个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