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凌天雄点点头,按着语气一转说:“我听说今天梅玉霜姑娘到这儿来找萱萱呀。”
凌瑛枫闻言更感苗头不对。“是……是啊,她们两人是手帕之交嘛。”
凌天雄拍拍儿子的肩头笑说:“下次她再来的时候.你可要好好地招待、陪伴人家,你好歹也是淞涛山庄的二少爷,可别失了做主人的本分了。”
“是……是。”凌瑛枫这会可猜出老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凌天雄见状不由得乐得哈哈一笑,临走前不忘叮咛儿子:“没事早点睡,养好身子要紧。”
“是。”
凌瑛枫送走父亲,站在门前仰望高挂天际的一轮明月,一双剑眉微微蹙起,情况似乎开始有些复杂了起来。脑里下禁又浮上那个信影,想道,既然心里已认定了一个人,他就不会再去招惹另外一个了,希望梅姑娘别太一厢情愿才好……
☆ ☆ ☆
清音小筑,这是一座由上等木材搭建而成的精舍。清静而典雅,雅舍四周值有不少品种罕见的奇花异树。
岳媺瑶坐在桌边,单手支颐,透过敞开的窗,凝望花园里一朱开着鹅黄花朵的树。心里挂念着他的脚伤。
咏茜端着一壶茶水进房,见状就问:“小姐,你今天不出门吗?”
岳媺瑶似提不起劲般,以略带疏懒的语调答:“嗯,不出去了。”
咏茜将茶壶放上桌,灵眸一转轻声问:“那个人怎么了吗?”
岳媺瑶转眸睇她一眼,取过杯子倒杯开水啜饮一口。“他的脚扭伤了,得过两天才会痊愈。”
“哦。”咏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时,门外传来咏荷的声音:“禀告小姐,张堂王求见。”
“请他进来。”
一身商贾打扮,年约五十余的张柏元走进小厅里,看见岳媺瑶立刻躬身行礼,恭声道:“江南第三分堂堂主张柏元拜见少谷主。”
岳媺瑶朝他一挥手。“免礼。”
“谢少主。”张柏亢直起身子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谷主来信,请少主过目。”
“我爹?”岳媺瑶从他手中拿过信件,取出信迅速看过一遍,又将信放入信封中,看着他问:“还有其它的事吗?”
“没有了。”张柏元圆胖的脸上一团和气的笑容。“少主若有事,可尽管吩咐。”
岳媺瑶不想挥手让他退下,但心念一转间突然想起一件事,遂问:“对于江南武林各派的事,你都了着指掌吗?”
张柏元恭声答:“在属下负责范围内,属下一概了若指掌。”
岳媺瑶思忖片刻问:“小门小派也一样清楚?”
张柏元肯定地应答:“是的。”
“那么……”岳媺瑶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和态度自然些,甚至假装有点好奇的语气。“那天我在街上曾碰到一对兄弟,那个大哥长得算是普通,可是小弟却是长得相当俊美,你可知……”
张柏元不等地说完就接口说:“少王说的可是淞涛山庄的凌氏兄弟?”
岳媺瑶一听他知道,不觉脱口急问:“为什么凌瑛枫和他大哥长得一点也不像?”话落立刻惊觉失态,霎时娇颜艳红如苹。
张柏元早从咏荷和咏茜的口中得知少王和凌瑛枫的事,因此只得故作下见貌。
只答:“那是因为凌家兄弟是不同母亲所生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哦……”岳媺瑶这才恍悟,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一点也不像。”
张柏元看了少主一眼。“这件事,杭州附近不论是不是武林同道都知道,因为凌二少爷的生母,当年是江南第一才伎,众多英雄才子都曾拜倒在其石榴裙下,是个才貌双绝的佳人。”
岳媺瑶以及咏茜、咏荷皆露出惊奇的神情。
“凌二夫人当年栖身青楼,是位卖笑不卖身的才伎,因为感念凌庄主对她的救命之恩,而委身下嫁,甘愿为凌庄王的侧室;不过凌庄王的正室夫人亦是位贤淑的女子,因此妻妾相处融冶情同姊妹,后来更是在同一年里先后为凌庄主生下儿子。”
张柏元讲述至此突然重叹一口气。又继续道:“只可惜红颜薄命,凌大夫人和二夫人在一次同船游湖中,因翻船意外而双双香消玉殒。从此这对未满十岁的稚龄异母兄弟,就由同一个乳母代为抚育长大,也因此这封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相当好,而凌庄主也一直未再续弦。”
岳媺瑶似是已明了般点点头。
张柏元又说:“说起俊秀非凡的凌二公子,可是众多姑娘家的梦中情人呢,他那有点调皮的个性,以及爱在口头上占姑娘家便宜的习性,总让姑娘家对他是又爱又恨的。”
岳媺瑶听了不觉冷哼一声,只差没脱口附和: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坏家伙!
张柏元看了她一眼,语气一转:“不过,我昨天在酒楼营帐时,听见有客人谈论一个消息,据说紫烟山庄梅庄主似乎有意把唯一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他,还说是梅少庄主亲自带着梅姑娘上淞涛山庄看人。”张柏元言至此顿了顿,觑眼看了神色微现恼怒的少主一眼。“不过,这也只是传言,也许不尽信。但凌大少爷和朝云山庄的文姑娘正处于交往中,凌庄主高攀的企图也甚为强烈,尤其紫烟山庄又是江南三大世家之首。”
岳媺瑶横睨他一眼,心里暗道:论家世,她还会输给她吗?
思忖间不觉语带轻蔑地说:“哼!小小的江南三大算什么?”
“是、是。”张柏元见少主突然醋劲大发,虽然心里暗觉有趣,但表面则十分谦恭地说:“小小的江南三大怎能跟咱们名列武林十大中的二谷之一相比呢?”
岳媺瑶又是轻哼一声,下巴微抬,现出傲然貌。
“如果没有其它的事,属下先告退了。”
岳媺瑶朝他挥挥手,张柏元躬身行个体退了下去。
这时,岳媺瑶不免疑心猜测他的脚伤也许是假装的,只是为了与梅玉霜见面互诉衷情而捏造出来的借口,愈想就愈有气,不觉手上就用了几分劲,手中的杯子立刻承受不住而碎裂,茶水和碎片泼溅,散落满桌满地。
“凌瑛枫,你要是敢玩弄我,我绝不轻饶你!”
咏荷和咏茜见状不由同时心头一惊,看小姐这般恶很狈地捏碎茶杯的模样,她们仿佛看见凌瑛枫那白皙的颈子被小姐捏碎的凄惨下场。
☆ ☆ ☆
次日。
这已是相约见面的第四天了,一大早岳媺瑶怀着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来到相约地点。
此时,潭边早已伫立着一个俊秀挺拔的身影。
原是望着碧幽潭面的凌瑛枫,听见身后有异响,本能地回头察看,当他看见来人是这三天以来所思念的人儿时,立刻上前,绽开一抹迷人的浅笑。
“你来啦。”
岳媺瑶看见他那炫惑迷人的笑容,昨天对他的妒忌、猜疑之心,全都抛到九霄云外,绽开一抹温柔婉约的笑靥关切地问:“你的内伤和脚伤全好了吗?”
凌瑛枫似向她证明般拍拍胸膛,又来回疾走数步。“你看,都没问题了。”
岳媺瑶见状微笑点头。“那就好。”
凌瑛枫看着她笑问:“今天还陪我练剑吗?”
岳媺瑶螓首微摇。“不了,你的伤才刚好,不宜剧烈运动。”
凌瑛枫见她如此温柔体贴,不由对她投注深情的凝视。
岳媺瑶被他如此凝视,心跳骤然一阵狂乱,娇颜亦随即染上一片酡红,更是垂眸低视不敢与他的目光相接。
凌瑛枫看她突然现出迷人的羞态,便上前轻拉她柔荑,柔声轻语:“我们到那里坐下聊聊。”
岳媺瑶没有抗拒,只是微带羞怯地螓首微点。
两人在潭边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凌瑛枫偏头看着她白里透红、滢润如玉的粉颊,开口问:“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这话问得岳媺瑶一愣,如果据实以告,会不会被他猜出来历?若随口胡诌,万一将来被察觉真象,会不会被他认为自己存心欺瞒?几度挣扎之下,还是决定据实以告,“我家住怀玉山。”
“怀玉山?”凌瑛枫剑眉微皱:心想这出名相当陌生,应该不在这附近吧。遂再问:“离这里很远吗?”
岳媺瑶见他神情透着迷惘,似乎没有联想到什么,不觉暗松一口气,答道:“离这里数百里远。”
“数百里?”凌瑛枫没想到她家住那么远,惊讶过后问:“那你在这里的期间都住哪里?客栈吗?”
“没有,这里有个远房亲戚,我暂时借住他家的别苑。”
岳媺瑶不便对他言明“无极谷”在武林各地皆有分堂,除了经营各种买卖外,更是负责收集各地大小消息回报,以便她爹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
“你什么时候要回去?”凌瑛枫问。
这话直问进她的心坎。昨天才收到爹的来信,要她没事就尽早回家,离家大半年了,娘亲很想念她。
岳媺瑶沉默好半晌才答:“再……再过一阵子吧。”其实她是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