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绝对不是人工整出来的美女。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因为脸上写满惊艳和赞叹的男士们,很快被满心不是滋味的女伴们拖走了。
顾沁朵满意地端起一杯橙子汁刚喝一口,就被人从背后一掌拍得快喷出来。
回头一看。正是官之橘小姐。
「你来了呀,我快吃饱了,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拿!」见总算来了熟人,顾沁朵欢快地说。
「算了,我都没力气说你了,今天累死了……」宫之橘发出长叹,挑剔地看了看顾沁朵手中盘子里的起司蛋糕,显然不喜欢,便到来取餐的地方,一边取食物一边左顾右盼。
「你在找人吗?」顾沁朵也跟着乱瞄,「噢,对了,你非得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呀?我又不认识陆家的人……」
「哼!要你来接受再教育!」官之橘白了她一眼,余光扫到刚进入大厅的一对男女,立刻精神大振,「注意!我要你来看的是……」纤纤玉手一指,「那边!」
顾沁朵顺着方向一眺,愣住了。
第8章(1)
当原圣成出现在宴会大厅时,刹那间像是有无数道聚光灯投射在他身上,满堂宾客。顾沁朵的眼里只有他。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他今天穿着一套银灰色的手工西装,搭配墨绿色领带,无论是衣料的质地、剪裁都属一流,应该是高级订制的,与他修长高大的身材十分契合,更衬得他肩线笔直、身形挺拔。
当他与熟识的宾客握手时,端起高脚酒杯,优雅又不失礼节地举杯时,Tiffany经典款的宝石袖扣便隐约闪着迷人的光芒。
气场啊气场!有些人是与生俱来就有的,比如说,原先生。
顾沁朵的目光稍稍移开,看向跟在他身边的女人。
一身简单大方的黑色小礼服,拿着一个金色的宴会包,亭亭玉立、举止大方,正是汪欣妤。
尽职尽责的汪秘书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明明也是上流家庭出生的大家闺秀,却永远都是那般知分寸、守礼节,陪伴在男人身旁,大方地对着每位上前寒喧的宾客绽露出温柔笑意。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淡雅知性的女人味。
「喂。」官之橘在旁边看着,这个因发现自己老公而一脸惊喜的女人,不知为何一双眸子又突然黯淡下来,心里偷笑,用手肘撞撞她。
顾沁朵转过头,见官之橘一脸的幸灾乐祸。「干嘛?」
「看见没有?像不像『夫唱妇随』,我可是一直在帮你敲警钟,你得看紧啦!」
顾沁朵没说话。
「快过去吧,表哥见你来了肯定很高兴……」官之橘拍拍她的肩,见自己的震撼教育显然已经达到目的了,开始打算撤退,「我得先走一步了,回家补个觉才好开夜工。」
「那我呢?」谁知顾沁朵一把拉住她。「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你怎么能走?」官之橘满脸愕然,「你不过去找我表哥呀?」
「我还是……不去了。」顾沁朵摇摇头,「他可能还在生我气呢……」
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官之橘怒了,「你难道要让他一直生气?好给别的女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顾沁朵不做声,视线却一直望向那对男女站着的方向。
「这次听我的。我有个建议。」
顾沁朵转移视线望向她,「什么建议?」
「色诱!」
顾沁朵耸耸肩,敬谢不敏,本来也不指望官之橘能有什么好主意,原先生在床上一向如狼似虎,她平常就有些吃不消,哪里还敢不知死活地撩拨他?
「试一下呀,不是有句老话叫『床头吵,床尾和』吗?夫妻间要讲究情趣的,你不如试一下啦。」
顾沁朵脸一红,「你表哥哪里像有情趣的人了?冰块扑克脸,你还没被他整怕?」
「得了吧!冰块扑克脸都是针对我们,你不会没发觉你老公一见到你,眼睛就冒绿光,跟饿了很久的狼一样吧?」
「他混血,眼睛颜色本来就跟一般人不一样!」顾沁朵涨红着脸,低嚷着反驳。
官之橘发出吃吃的笑声。
今晚上举办的宴会,是陆家为了庆祝陆家老爷的八十大寿,在自家酒店里设的寿宴。
报纸前些日子才报导,陆氏掌权人陆培桓现在因中风半身不遂,一对子女陆明娜和陆维谦为争权夺利已经撕破了脸,闹得整个陆氏鸡飞狗跳,就只等着陆老爷咽气宣布遗嘱了。
没有寿星的寿宴。还操办得这么大张旗鼓。顾沁朵觉得真是稀奇至极。
官之橘很没义气地丢下她走了,顾沁朵本打算喝完果汁就溜掉,谁知一个饱含惊讶的女人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淑君,你快看这是不是Darren的那个?」
接着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跟着响起,带着分明的轻蔑和刻薄,「没错!姑姑,不就是被Darren包养的那个女人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啊?」
一大口果汁来不及咽下。顾沁朵非常不幸地呛住了。
她捂着嘴转身,狼狈地边咳嗽边望向眼着的两个女人。
一个经常出现在时尚杂志上,是官家老爷的二女儿,原圣成的姨妈,时尚名人官天丽:另一个则是官家老爷的侄孙媳妇方淑君,亦是汪欣妤的表姐,听官之橘说,她在某个上流贵妇成立的慈善机构里担任召集人一职。
顾沁朵和汪欣妤彼此都不喜欢对方,因为她们不是一路人,那眼前的两位贵妇就更不是了。
可是她什么时候成了被原圣成包养的女人?
在这桩宛如交易的婚姻里,她莫名其妙地成了原太太,就像个一无所有的赌徒,在走投无路之际,只能把自己押进去,以换得债主出手拯救父亲留下的公司。
然而旁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出滑稽可笑的笑话,她不是众望所归的女主角。只能是个临对演员……在喜剧片里被称为『死跑龙套』的小小角色。
在这个宾客满堂、充满了欢声笑语的酒会大厅,很不引人注目的一侧角落里,顾沁朵默不作声,径直遥遥望着大厅顶部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出神。
真美,每一颗都是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璀璨如钻石,令人不敢逼视……大概是看得有点久了,她觉得眼睛像揉进了什么,酸酸涩涩的。
站在面前的两个女人,四片薄薄的红唇一张一合,出口的都是刻薄之极的话语。
一个怒斥道:「看你小小年纪,没看出来胆子很大啊,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身分,连这种场合都敢跑来露脸,Darren知道你来吗」
另一个则是妒讽地看着她,「就是啊,你一个小情妇,怎么敢光明正大、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是不是想让狗仔队拍到登到报纸上,气死我们家老爷?」
「我看到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妖精就生气。趁着没人看到。你赶快走!」官天丽厌恶地摇头叹气,「真不知道。Darren是怎么想的,玩玩而已,也不会找些让人别那么操心的来玩……」
大概是半点也瞧不起顾沁朵,官天丽连话都懒得训了,一扭身蹬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方淑君没有走,轻蔑地看着顾沁朵,「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以为有机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官家是不会让你这种女人进门的。」
她高傲地抬起头,示意顾沁朵看向会场中央的那一对引人注目的男女,「你看看他们俩,天生就应该是一对,他们迟早会在一起的,而你这种人,也应该就是天生的小偷吧,专门偷别人的爱情。」
爱情,多么奢侈的东西啊!
它也许是巴黎橱窗里的珠宝,独一无二、眩目迷人,可是上面的天价标价会立即让人清醒过来:又犹如是昙花一现。若有幸,一辈子只得遇见一次。
二十一年的岁月中,顾沁朵品尝到了不同的人生百味,发现爱情,不仅仅是甜的,也是苦涩的,它带给她的是百般滋味,刻骨铭心。
当她出了宴会大厅后,又回过头看了看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没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关心她是否来过……
她转身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快到新的一年了,大街小巷又开始弥漫着节日的气息了,临街的橱窗被闪烁的各色彩灯装饰得漂漂亮亮的。
一群打扮前卫的少年,三三两两地从她身边走过,有几个还回头冲着她吹一声响亮的口哨,挤眉弄眼地呼道:「小姐,正哦!」
年轻的情侣相拥着站在路边,女生捧着一个热乎乎的汉堡,和男生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望着对方的眼神、笑逐颜开的模样,好像整个世界,只有眼中这个人的存在。
脚步骤然间停住,顾沁朵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的路,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终于腿软地坐到路边供路人休憩的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