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迦南只得依言下车,反正都已经被她们押到这里来了。
吴淑娟看宋迦南乖乖下车,踏上台阶正想用钥匙开门,不意门却突然打开。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正想出来,看见她愣了愣问:“你怎么又回来了?忘了拿东西吗?”
吴淑娟不答反问:“你怎么还没出门?早上不是要去签约吗?”不待他回答,自顾转头向叶怡馨招手。
叶怡馨偕同宋迦南向英俊男子点头。“吴大哥,打扰了。”
英俊男子点头微笑,待两人进屋后才低声问:“那个男的是谁?”
“怡馨的男友。”
英俊男子一脸恍悟貌:“就是你这个狗头军师出馊主意,帮忙倒追的那一个?”
“没错!怡馨的眼光不错吧?比那棵死萝卜还好吧?”
英俊男子摇头笑骂:“你嘴巴很毒哦!竟然说震宇是死萝卜!”
“叫他死萝卜又怎么样?反正你们全是那副沙猪的死德性,你这只乌龟又比他好到哪儿了?”
“喂!你真的很过分,好歹我也是你哥哥。”
吴淑娟轻嗤一声:“哥哥又怎么样?没给你取个更难听的外号,已经很便宜你了。赶快去上班,少在这里碍眼了。”语毕,转身进屋。
英俊男子摇头苦笑。唉!真拿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妹没办法。悔不当初答应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害得自己常常受她利口荼毒,看来该把她快推销出去,好让这种“特级享受”转嫁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吴淑娟走进客厅,看到两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过去倒两杯开水。“你们好好地把事情谈清楚,我到阁楼上看风景,有事叫我。”
叶怡馨等她离开后,凝视着宋迦南俊雅的侧脸。“你为什么要逃避我?为什么要当爱情逃兵?”
宋迦南暗叹一口气,闭着眼回答:“因为我是个懦夫。”
“所以你选择逃避?”叶怡馨实在不了解他的想法。“我不是说过不在乎你的一切过去吗?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宋迦南转脸凝视着她。“也许你可以不计一切爱我,可是,现实却不允许。我不要你受到轻视和责难,所以就此打住,应该是最好的方法。”
叶怡馨凝视他澄亮的变眸,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动得不能自己好半晌。“我爸妈并不反对我们继续交往啊!”
宋迦南只是微笑。门第之见深植人心,更遑论富豪之家了。
叶怡馨见他笑而不语,明白他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爸妈。”稍待片刻,见他神情依旧。“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但我说的全是真的!淑娟也可以为我作证,她当时也在场的。”话落,她抓着他双臂。“不要再逃避我了,好吗?”
宋迦南突然被她抓到伤处,不禁痛得皱起眉头。
叶怡馨看他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和我在一起,令你这么痛苦吗?”
“不是,我……”
“不是,那就不要再逃避了,好不好?”叶怡馨不觉地加重力道。
“你先放手,好吗?”宋迦南真的有痛说不出。
“不要。”叶怡馨抓得更用力。今天无论用什么手段,非要取得他的承诺不可。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宋迦南看她心意如此坚定,再加上手臂痛楚难忍,只得顺从。“好,我答应你,你快放手好吗?我的手好痛。”才这么一会时间,他已痛出一头冷汗。
叶怡馨慌不迭地放手,急声问:“手痛?你受伤了?”
宋迦南点头。“大概扭伤了。”
叶怡馨吓得失神片刻,呆愣过后,跑到楼梯口朝上大叫:“淑娟、淑娟!”
“什么事?”吴淑娟探出头,手中还有一个望远镜。
“那个……那个……迦南的手受伤了,怎么办?”
“怎么办?”吴淑娟看她慌乱的神情,秀眉一皱。“带他去看医生呀!医药费我会负责,回头再跟我算。喂!对面大楼的一对夫妇正在上演全武行,你要不要赌看看谁会打赢?”
“双输啦!”叶怡馨扶起宋迦南急忙出门。
吴淑娟却在后面嚷着:“我赌他老婆赢,因为我看见那个男人已经挨了好几拳了,你要不要换对象?”
“没空理他们,你也赶快去上班,顺便去帮迦南请个假。”
※ ※ ※
这晚,叶怡馨带着愉快的心情准备去探望宋迦南。虽然两天前的粗鲁行为让他吃了点苦头,但也挽回差点破灭的感情。在转进住宅区的巷子时,她才想起应该买点水果才对,刚好不远前有家卖水果的小店。
叶怡馨走进店内,看到红、绿、黄等各色水果,思量片刻,买了一些富士大苹果,转眸看见一盒盒又大又漂亮的水蜜桃,思忖!买几个给他吃,补偿一下。
当她付过钱走出小店时,看见一个年约六十余岁,形容卑猥的老者在她的车边探头探脑,好象在察看什么似的。她走过去时,那个老者也正好转头望向她这边,两人一打照面,叶怡馨觉得这个老者似乎有点面熟。
老者看到她走过来,立刻转身离开。
叶怡馨满心疑惑地看着老者隐入暗巷中。那个老者该不会是个老小偷吧?她带着满心的怀疑上车。不久之后,她站在宋家门前按门铃,来应门的人是宋美黎。
“怡馨姊,请进。”
叶怡馨进到客厅,看见沙发上放着织了一半的围巾和几球毛线,将水果放在桌上。“迦南呢?”
宋美黎替她倒了杯果汁。“小哥带他去换药。哥哥也真是糟糕!都已经年纪一大把了,还会把车子骑到水沟里,你说好不好笑?”
叶怡馨咧嘴陪笑,可不敢说那是吴淑娟的“杰作”,否则肯定会遭他们兄妹群起而攻。看到宋美黎灵巧地织着围巾,不禁心生羡慕:“你的手好灵巧哦!”
宋美黎被她赞美得俏脸微量,羞涩地浅浅一笑。“哪里,怡馨姊过奖了!”接着把已织了三分之二的围巾举高,笑问:“你觉得这个花纹好不好看?这是要给哥哥的。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也织一条送你。”
“我?”叶怡馨有点受宠若惊:“不会太麻烦你了吗?”
“不会、不会!”宋美黎连迭摇头。“我织一条同花纹的围巾给你,冬天来时,你和哥哥就可以围着情侣围巾一起出门,那不是很好吗?”
叶怡馨明白她是基于爱屋及乌的想法,才想织围巾送她。“就这个颜色吧!”
“好。”宋美黎点头微笑,然后低头勾织毛线。
叶怡馨则无聊地看电视打发时间。
片刻,宋美黎突然开口:“怡馨姊,你们真好,一点都没有轻视哥哥的意思,不像小哥的女朋友那么势利,竟然叫小哥和哥哥断绝兄弟关系。”
叶怡馨心头一怔,弄不清她为何突然向她说起这些事。
宋美黎低着头,宛如自语般轻语着:“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哥哥为了我们做了多大的牺牲,受了多少苦。”话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咽:“他们都只看到哥哥曾到酒店工作的事,根本不知道他是为了养活我们才去那种地方工作的。”
叶怡馨听她突然说起宋迦南的过去,心里虽然很想知道,但如果主动追问,又显得和其它人一样,想窥知他不欲为人知的过去,正当两难之际——
宋美黎突然抬起头,用已隐泛泪光的大眼看着她,神态里有着天真娇憨:“我偷偷告诉你哥哥的事,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爱着他哦!”
叶怡馨含笑点头。
宋美黎见她点头应允,又低头开始织围巾,接着娓娓道出十年前母亲和大哥相继过世……当时年仅二十一岁的宋迦南,便一肩挑起养育四个弟妹的重担。“哥哥早上送报兼送牛奶,晚上到那种……酒店当服务生。无可否认,哥哥对异性很有吸引力,后来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哥哥开始坐台陪女客聊天。”这时,她抬起已挂满泪珠的小脸。“虽然如此,哥哥还是清白的。他既不陪酒、也不陪宿的,你一定要相信他……”
叶怡馨只是点头,一种感动的情绪便在胸臆间,忍不住眼眶也红了起来。
宋美黎看她点头,又垂下头去。“那时,他在酒店认识了我们干妈,干妈因怜悯哥哥年纪轻轻便负起如此的重担,愿意收养我们,因此哥哥就辞掉了酒店的工作。”她说到这里,突然嘤嘤轻泣起来:“那年除夕夜是个风雨交加的天气,因为小哥一直怀疑干妈和哥哥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和三哥起了龃龉,一怒之下奔出家门。那时重感冒的哥哥因为担心小哥,所以出门去寻找小哥,后来我们接到电话说哥哥在路上昏倒被送到医院。当我们赶到医院时,哥哥情况十分危急……”宋美黎伸手抹去泪水。“后来哥哥虽然病愈了,但此后的几年间就与健康绝缘,生病住院成了家常便饭;而那时不争气的我们功课很差,哥哥为了帮我们加强功课,以致无法好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