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邱忠仁,一时之间竟呆住了;秦砚儒的个性虽然有点怪,但这两年来,他从来没见过他生气大吼的样子。邱忠仁举手敲门。
“请进!”声音不若平时的平静,可见他还在气头上。
邱忠仁一进去,就看见秦砚儒的脸色不太好。前阵子他突然拿掉脸上那副很“拙”的眼镜后,让他顿时从“丑小鸭”变成“天鹅”的事,到现在还是楼下的同事们茶余饭后闲嗑牙的事。以前那些男同事常说:“上天是公平的,有才华的人长得丑,长得帅的人没什么才能。”;可是,现在他们却常常感叹上天还是不公平,为什么长得帅的人,偏偏才华洋溢呢?
“邱主任,有事吗?”
邱忠仁看着桌上放得好好的两支电话,秦砚儒并没有把分机的话筒拿起来,怎么会打不进来呢?
“是这样的,楼下的昭云说你的电话打不进来,所以我来看看是不是故障了。”
秦砚儒闻言,闭起眼睛叹了一口气。“电话很正常并没有坏。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量跟我说,没有关系的。”
“好,谢谢。”
“没事的话,我先下楼去了。”
秦砚儒微笑点点头。这几天他实在被电话吵得没办法专心制图,一气之下,他把分机的电话线拔掉,如此一来果然是安静多了。
回到楼下的邱忠仁坐在座椅上,愈想就愈不对劲,他赶紧拿起电话筒,拨了通国际长途电话。
※ ※ ※
正在国外出差的蒋正隆,在接到邱忠仁的电话之后,震惊得坐立不安。怎么他才出门几天,就发生了这等大事!他回想一下,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秦砚儒想要跳槽,可是万一是真的,秦砚儒一走,不等于是拆了“鸢飞”的招牌?有很多的业务都是冲着他来的,是他让“鸳飞”有今天的知名度的。因此,他马上订机票,连夜搭飞机赶回来,趁着事情还没有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快回来保住他的“王牌”才是最要紧的事,管他国外的事是不是已经办好了。
在邱忠仁打电话后的隔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蒋正隆出现在鸢飞建筑事务所内。他一出现,所有的职员都吓了一大跳,大家都心想,老板不是要出差半个月吗?算算日子,应该还有五天的时间才对呀!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直上二楼,连邱忠仁的问候也没听见。
蒋正隆的这一番举动,让事务所内的人员议论纷纷,更加确定秦砚儒想要跳槽的事实。邱忠仁看着一向冷静沉着的老板,一回来就慌慌张张地上楼去,连他的问候都没听见;他是要告诉他,秦砚儒刚刚出去了,不在工作室内。其实他也能体会蒋正隆的心情,秦砚儒一走,就等于是宣告“鸢飞”垮台了,这教蒋正隆怎么冷静得了呢!
蒋正隆的办公室就在秦砚儒工作室的隔壁,蒋正隆一上楼就直走到秦砚儒的工作室,连门都忘了敲就进去了。秦砚儒虽不在工作室内,但桌上的制图灯还开着,可见他的人不是到很远的地方;蒋正隆看看他桌上的东西,都还放得好好的,并没有收拾打包的样子,他总算放心一点了。他看到秦砚儒桌上的两支电话,现在全部停摆;专线的话筒被拿起放在旁边,分机的电话线被他拔掉挂在一张椅子上,难怪电话会打不进来。
蒋正隆把专机的话筒放好,然后坐下来检视秦砚儒的制图进度。哪知电话筒刚放上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电话声就响了起来。他等它响了几声后才接。
“喂!”
“喂!砚儒啊!我是刘光远,上次跟你讲的条件,你考虑好了吗?你觉得好的话,就赶快来上班吧!”对方以为接电话的是秦砚儒。
“喂!我是蒋正隆,秦砚儒不在。”
电话那一头听到他自报蒋正隆,沉默了一分钟后才出声。“哈哈!原来是蒋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既然砚儒不在,那我下次再打好了,再见!”
蒋正隆看着被挂断后嘟嘟作响的话筒,呆了半晌后才把它放回电话机上。刘光远他也认识,也是念大学时系上的学弟;只是他经营的是建材公司,找秦砚儒要做什么?难道他想跨足建筑业?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电话声又开始响起。
“喂!”
“喂!砚儒吗?”这次对方比较保守,先确定接电话的是不是秦砚儒本人。
“我是蒋正隆,你是哪位?砚儒不在,找他有什么事?有事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没什么大事,我下一次再打,谢谢!”
这通电话是许家邦打的;毕竟当着秦砚儒的老板的面,这种要挖走他重要部属的话是不能讲的。
蒋正隆有了前一通电话的经验,他想这一通电话大概也是要来“挖角”的。他放下话筒,手都还来不及收回,电话声又再度响起。他迅速地拿起话筒,连一声“喂”都来不及说,对方就僻哩啪啦地讲了一大串。
“砚儒,你昨天说的话我考虑过了。假如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你就愿意来的话,我就把全部的财产都给你。你快点来吧!我等你!”
“秦砚儒不会去你的公司的!”蒋正隆已经开始生气了。
对方听了他的话后,呆了半晌。“你是谁?”
“我是他老板!”说完,他不等对方的反应就用力地挂上电话。
这些人真可恶,竟然趁着他出国不在的机会,想尽各种方法要来挖走他手下的爱将,真是欺人太甚!他看着桌上的一个小钟;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光是这支专线就接到三通电话,照这情形看来,楼下的电话不知就打了几通,看来事态严重了。秦砚儒去哪里?怎么不快回来!
※ ※ ※
此时的秦砚儒正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便利商店买东西;他向来有喝茶的习惯,今天早上刚好茶叶包泡完了,他就离开公司到便利超商去买。工作室内的两支电话都已经被他“处理”掉了,少了烦人的电话声,他的心情还不错,顺便看看便利商店内贴在墙上的电影宣传广告,若有好片上演,他打算找左馡馡一起去欣赏。
回到公司,他就发现楼下事务所内的同事,每个人都用“关爱”的眼神看着他。他向来和他们并不是很熟,应该不值得他们如此的关心他吧!他被看得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回到他的工作室,一开门他就看到原本应该在国外的蒋正隆,竟然坐在他平日制图的位子上。
“咦!学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五天的时间吗?”秦砚儒走到制图桌旁,把他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旁的一个柜子里。
蒋正隆终于把他给盼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恐怕‘鸢飞’的招牌就要被拆下来了。”蒋正隆半开玩笑半试探他的反应。
“招牌被拆?我们的招牌应该还不算是违建吧?”秦砚儒根本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虽然不算是违建,可是招牌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人眼红。”他不知秦砚儒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希望他是真的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是这样啊!”秦砚儒点点头。其实他是听得“雾煞煞”,搞不懂他的老板在说些什么。
此时,电话声又再度响起,秦砚儒拿起电话,连听都不听就把电话按掉,然后把话筒往旁边一放,这样再有本事的人也打不进来。这通电话突然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的老板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而提早回国吧!?他看着蒋正隆,蒋正隆也在看他,两个男人四目交接──秦砚儒终于知道他的老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回来的。
“呃……学长,这个……”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蒋正隆看着这个让他的“鸢飞”名声高飞的学弟,也不愿相信他想要跳槽。
“砚儒,假如你对我给的薪资不满意,你可以跟我讲,我可以再给你加薪的;还是你觉得太累了,我可以给你长假,让你到国外去散散心,薪水照支。”如果秦砚儒想跳槽,他一定要用尽各种方法,把他给留下来才行。
秦砚儒听他这么一说,就更想去杀了黄仲贤。总算也让他领略到谣言的散播者,不只是女人而已,男人的嘴巴也是大得很。
“学长,这完全是个误会。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于是秦砚儒就把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其实蒋正隆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好老板,他是很尊重秦砚儒的,要接下重大计划之前,都会和他先商量;如果秦砚儒觉得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或是将来完成后会是一个危险建筑,他就退回计划不接,绝不会要秦砚儒勉力而为。
蒋正隆听了他的解释之后明白,原来罪魁祸首是那个叫黄仲贤的家伙,如果让他碰见了,他非宰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