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要亲自带兵上战场?”令狐问君诧异地看着他一身甲冑,显然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圣怀璋回道。“黑羽擅长水战,若是不能一战击溃他们,会助长对方的气势,我亲自出马就在鼓舞将士们的士气,也可以堵住某些人的悠悠之口。”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脸上明显有怒气,她岂会听不出来他指的是谁,于是问。“户部那边可以拨多少银两做为军晌?”
“五万两。”圣怀璋冷笑一声,“还是从人家牙缝里挤出来的,说是六部都急需用钱,让我速速解决敌军,也好少浪费点银两。真是笑话,这场仗难道是我要打的?”
令狐问君低头想了想,“那正好,我从金城也带了一些银子回来,就给殿下凑个整数,再添五万两,一共十万,应该够殿下十天之内的开销了。”
他一听这句话,眼睛瞪得溜圆,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她的双肩,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哈哈大笑道。“还是丞相大方、识大体啊!好,我保证,这一仗必定在十天之内凯旋而归,不让丞相这番厚意白白浪费!”
“三哥可不要把牛皮吹破了。”圣怀璧不知何时也已来到船上,似不经意的拉开圣怀璋,微笑地说。“三哥应该知道对方领兵的将领是谁了吧?!黑羽定海,我听说他可是黑羽第一猛将,极难对付呢。”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这小子,失踪了好几天,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来就找我晦气,看我不狠狠捶你三拳!”
圣怀璧笑着躲过了他的铁拳,“我是听说三哥要出征,特意来送行,并给三哥提个醒的,三哥身边的人一天到晚围看你,都夸你是战神再世、天下无双什么的,可三哥要知道,战场之上的敌人可不会这么吹嘘你。”
圣怀璋深深看他一眼,哼笑道。“黄口小儿也能说点看似有道理的话。”
“三哥准备十天之内就班师回朝?敌军是怎么摆阵的?”圣怀璧一边说着,一边探看头看他桌上的作战图。
“你又看不懂,跟着凑什么热闹?黑羽是从海上来的,据说带了二十余艘战舰,数量不多,所以这战不会打很久,等他碰到我们的战舰就会知道圣朝兵马的厉害了上黑羽定海,哼,我看他定的是谁的海。”
“殿下千万不要轻敌。”令狐问君幽幽地说。“我曾亲眼见过黑羽定海训练海军,并非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黑羽定海被称作黑羽国第一猛将,绝不是徒有虚名的。他手下的士兵即使是在惊涛骇浪之中,依然可以吃立船头不倒,我圣朝久不在海上作战了,黑羽军却熟习海战,他们既然敢率先发难,无论凭恃的理由为何,必然怀揣必胜的信心,所以请殿下万万小心为上。”
“知道了。”圣怀璋虽然嘴上应着,但看样子显然没有真的听进她的劝告。
圣怀璧则是站在桌边,眼晴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份作战图,若有所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送走了圣怀璋后,令狐问君回到丞相府时,还没来得及休息整顿,就准备更衣入宫面圣。
此时一名太监来到丞相府传旨,“陛下有旨,请丞相不必急于入宫,可在丞相府中总揽六部,调配物资,一切以取得此战胜利为优先。”
令狐问君接旨后,看着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圣怀璧,“你怎么还不走?”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跟着你了。”
“你跟着我能做什么?”她发现自己的书房案头上已经摆了许多的公文卷轴,她将这些公文一份份打开来,又皱着眉放回去,在众多的文件中翻来翻去,似是在找什么。
“你要找什么?”他凑过来问。
“海上形势图,这么重要的东西兵部居然没有送来?”她扬声吩咐,“让兵部尽快给我送来一份海上作战形势图的副本,本相急要!”
下人领命而去,圣怀璧说道。“也不必等他们,我刚才在三哥的船上看到了,我给你画一张不就好了。”
“你以为这是山水风景还是春花秋月,岂能说画就画?!”她一点都不信他的话。
圣怀璧一笑,从旁边盛装纸卷的瓷坛中找出一卷新纸来,铺到桌上,看她一眼,“不铺纸还不磨墨?”
令狐问君不信他能过目不忘,可知道他一向是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的性子,所以还是帮他磨了墨,省得他继续罗唆。
他提起笔来饱蘸着墨汁,信手就画,一转眼之间,不仅海浪、小岛栩栩如生,就连那停泊海面的数排军舰亦一分不差地跃然纸上,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在这画纸之上似乎即将拉开序幕,海风海浪的气息仿佛扑面而来。
令狐问君真的叹为观止了,尤其是当他细细标注每处小岛的名称和驻军情沉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不过是他刚才驻足旁观了一会儿就能记住的。
“这张海域图殿下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吧?”她狐疑地问。
他丢给她一记笑眼,“你现在是不是很佩服我了?你过来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这里牵涉的秘密。”
“大战之前殿下还有心思调笑?”她有些无奈的填道,然后看着那张图,想了好久后才说。“黑羽定海向来喜欢速战速决,但他极少正面迎敌,必然会派一支小队绕到我军后面,先封堵我方的去路。三殿下若是不知道他这个习惯,有可能会吃亏。”
“这好办,回头你让兵部飞鸽传书给他,提醒他一下就行了。”圣怀璧放下笔,看着她,“但我最奇怪的还是黑羽为何会突然宣战?这些年它找金城的麻烦,找玉阳的麻烦,可是从来没有公开挑衅过圣朝啊。他们该知道挑衅圣朝是没什么好结果的,这四国之中,圣朝在北,黑羽在南,金城玉阳一西一东,黑羽从中取道而来,倘若金城和玉阳左右夹击,他的大军会被拦腰斩断,这对它有什么好处?”
令狐问君轻叹一声,“你知不知道黑羽暗中谋划取代圣朝已经谋划很久了?”
圣怀璧哼声道。“这三国之中谁不想取代圣朝,但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
“三国之中,金城徒有金银财富,兵力是最弱的;而玉阳民风淳朴,骨子里并不好斗,囤粮丰富,但若起了战火,会大大影响他们的国力繁荣。
“而黑羽本来就一无所有,所以不怕失去,这些年圣朝最费心要安抚的就是黑羽,但是显然现在已经压制不住他们的欲望了。我在黑羽待了五年,和他们的士兵一起在海上训练,也曾出海迎击海盗,亲眼见过黑羽军的强悍勇猛,圣朝士兵则被保护在四海之内太久,远没有黑羽军的驻勇善战,这一战……恐怕……”
见她如此忧心忡忡,圣怀璧笑道。“还未开打,你这圣朝丞相就开始担心战败了?黑羽人是厉害,但是我三哥也不弱。”
她挥手赶他,“你快走吧,我还要静心想好多事情,实在没空理你。晚间我要去见陛下,还要把这笔从金城带回来的银子送去户部,更要和兵部的人商讨战情。”
他眼珠一转,“好,那我就走了,你若有想到需要我的地方,就差人到雀灵苑来找我。”
“知道了。”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需要找他,只要他别来烦自己就最好了。
接下来一连三天,令狐问君都忙得团团转。
从金城国带回的那五十万两银子,她禀报圣皇之后,将五万两银子先送到兵部,然后才将其余的四十五万两送到户部。
太子点收这笔银子的时候,不阴不阳地说。“丞相出马果然厉害,旗开得胜,立下大功一件,父皇这回可要好好褒奖你了吧?”
“为国效力,为君尽忠,是身为臣子的分内之事,何谈褒奖?”令狐问君不卑不亢地回应,“如今各地的防洪堤坝仍要加固,微臣已经命人重新做了一份预算交给殿下,因为现在前线急需用银,所以堤坝之款也不得不压缩。微臣列出了七个修筑堤坝最为紧急的县城,请殿下务必在三日之内将银子拨下。”
圣怀璟看着她交过来的那份公函,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冷冷一笑,“丞相大人这是在和本宫商量呢,还是以丞相身分命令本宫?”
“不敢说是命令,殿下是储君,是微臣的主子,微臣只能和殿下商量。但是殿下对于微臣协商交办的事情从来都拖延不理,殿下羞辱的虽是微臣的面子,但是耽误的却是陛下的大事,殿下可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她素来温文尔雅,不温不火,此时却突然变得严苛犀利,隐隐还有指责之意。
圣怀璟气得指着她说。“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也敢爬到本宫头上放肆?!你以为本宫没办法把你从丞相宝座上拉下吗?”
“如果殿下和微臣过不去会对圣朝有半点好处的话,殿下尽可以到陛下面前状告微臣,微臣任凭陛下处置。”她从容回应,转身离开,又去了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