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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她的转变,容韬放过那张饱受滋润、红滟滟的唇,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爱逗着她、捉弄她,瞧着她为他怜忧费解的神态会有份莫名的满足,但矛盾的是他不爱见她哭,那令人万般心烦。

  “我的吻这么难以忍受?”长指轻扣她的粉颚。

  瞧那模样可有重病未愈的容色?卿鸿哀怨凝着眼前男子,双颊不知是因气愤、挣扎还是羞赧,嫣红两片,唇紧紧抿着却不说话。

  “无话可说?”容韬吊高一边眉,似笑非笑,“那就再试试了。”说完,头又俯下。

  卿鸿偏过头,双掌抵制他贴近的胸膛,不教容韬得逞,幽幽喊道:“在你心中我算什么?你总爱愚弄人,一次又一次,我们是夫妻,拜过天地交换了誓言,你、你却一直都在欺瞒我……”略顿了顿,她的控诉夹带压抑的哽咽,发觉自己很软弱。“对你而言,我是外人,永远只能是个外人……”

  敛眉垂眼,容韬望了那张雅致的脸好些时候,静静聆听她的指责,稳住飘摇的心神,他淡淡问:“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两个不容并存的身份、两种界定模糊的忠诚,这些够不够多?”卿鸿勇敢地迎视他。这两日,她强令高猷将事实真相说明,他以往错看她,误将睡狮比作猫儿,自卿鸿那晚大发威严后,他是一朝被蛇咬,待她的态度恭谨中多了点惧意。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如此器重你,将北疆的兵权托付,给予你完全的信任,你不该辜负圣意,做一只双头蛇。”卿鸿对阎王寨是全然陌生的,以为是那种坏事干尽的土匪窝,她好伤心,说话又犀又辣,“再不觉悟,有朝一日若事迹败露,北提督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容韬脸上寒霜渐聚,“我的罪是要诛九族,届时你也逃不了,连带整个靖王府,还有你的娘亲。”

  “你——”她满心气苦,凄恻地望住他。

  容韬眼神深晦而神秘,那温和的假相不再,他伸出食指点住卿鸿的唇,手掌缓缓滑向粉嫩颈项,嘴角残酷地扬了扬。

  “若我够理智,现在就该杀了你。”

  阎王寨几百条的性命受她威胁,她是倍受呵护的皇族女,承受皇家恩泽长成的郡主,他丝毫没有把握她能严守秘密,不知她的心倾注何处——是朝廷?抑或卸除北提督名号、身为阎王寨二当家的自己?

  理智是多么可爱的东西,面对她容韬却丧失了这种能力。

  “你真想杀我?”卿鸿吐气如兰,每一下的呼吸都感觉到他施在颈上的压力。

  幽幽望住他,心中并不害怕。他是她的良人呵,初次相遇便将情怀托付,纵使有朝一日他成了恶鬼,她也愿意随他坠入那无间地狱。

  “杀了我吧,死人……绝对不会泄漏你的秘密。”

  太后奶奶的这场指婚她得到什么?卿鸿合上眼,下意识思索着,然后她幽静浅笑,体会了那个答案。

  得了欺、得了骗,也得了爱,是她对他的爱,绵绵长长她爱他。

  卿鸿感到颈项一阵紧窒,紧闭着眼,反射性地张开口想得到更多空气。

  然后那痛苦的束缚瞬间消失了,小口完全让容韬以唇封住。他的舌如人无人之境,强而霸的主宰她每次呼吸,搁在颈上的大手改而探进她的衣襟,粗糙的掌心结实地覆住柔软椒乳。

  为何心头郁郁难平?容韬不愿理会,将它归咎受创的内息。

  不顾伤处,他带着风暴拉开卿鸿上身衣衫,长指一勾,在她无力抗拒下解掉贴身肚兜的系带,那晶莹剔透的女体盈盈展露的同时,容韬喉间逸出清楚而痛苦的低吼,一切再难自持。

  “死,也要一起。”他首次任性,将性命交在她手上,赌了这回。

  这一夜,他彻底让卿鸿尝尽瞬间死亡的感觉,用另一种狂暴且炽烈的方法,他疯狂的要了她。

  ???

  三笑楼如往常的喧哗扰攘,二楼聚贤厅内酒瓶滚了一地,那名男子不再倚杆而坐,以往的闲情畅意转为满腔苦涩。

  容韬瞧不起目前的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脱离掌握,他失去常心,不再是剽悍的北提督,也没资格身为阎王寨的二当家,他拥有容韬的躯壳,却不见内在的灵魂。

  小厅的门打开,武尘看了眼里头,面对满地凌乱已习以为常,他掉头朝身后跑堂的交代:“二爷的酒钱照算,一个子儿也不能少。”去!韬还当这些酒是天上掉下来的?心情大好来灌酒,心情不好也来灌酒!

  “韬,节制一些,你的伤口尚未复原。”说着,武尘徐徐步入,换他优雅地斜倚栏杆,由高往下俯瞰,城南大街的繁荣尽入眼底。

  容韬不听,囫囵地又吞了一口。他为何不醉?一醉解千愁啊……

  “你发什么疯?”武尘看不过去,出手夺下酒瓶。

  双手空空如也,容韬怔怔望住自己的大掌,突然将脸埋入其中,半晌,他疲惫地说:“我不是我,什么角色都不对了,她洞悉了所有秘密,若顾及兄弟们安危,我该下手杀她。”

  “杀她?卿鸿郡主?”武尘微愕。有情便脱不了苦,有本事教韬变成这副德行,那位尚未谋面的郡主嫂子,除了一流的人品,定有特别之处。

  “下下策。”武尘不以为然地嗤了声,斜斜睨着他,“好歹郡主那晚没将真相抖出,还略施小计挡掉朝廷的人,她袒护了你,阎王寨欠她一份情,你为兄弟安危欲下杀手,岂不是将阎王寨陷于不义?”那晚的危急高猷事后派人过来知会,而容灿上三笑楼时亦同武尘谈过。

  容韬明显一震,抬起头,眉心轻见苦恼,想表示什么又理不清思绪。

  假咳了咳清清喉咙,武尘继而道:“其实这问题不难解决。”待他吸引容韬所有注意,才慢如老牛的说:“把她拐进阎王寨不就得了?”

  毫无建设性的建言。容韬撇开脸又想喝酒,可是看来拨去,身旁的酒瓶全空空见底,他挫败地发掌击毁,空瓶的碎片顿时散成一地。

  “她是皇族郡主。”怎可能接纳他第二个身份?

  容韬阴郁地以手支额,头有些轻眩,若是醉酒,心头不该沉甸甸的。

  严格说来,容韬是结拜二哥,但武尘与他们双生兄弟年岁相同,相处方式不是长与幼的关系而是肝胆相照的朋友。而容韬这模样,武尘生平首见,内心愕然之余,大略也猜出他苦恼为何。

  “她嫁了你便不是皇族之女,她是你的妻子,该以你为依归。”

  那些话清脆敲入容韬心房,举目注视倚在栏杆、回望外边的武尘,那侧面竟也忧郁。

  容韬不假思索地问:“你有心事?”

  “任谁皆有。”武尘并未否认也不愿多说。楼外大街,高猷亦步亦趋跟在一名面罩青纱的女子身后,他了解的笑了笑,扭过头好整以暇地坐下,淡淡地说:“韬,有人找你来了。”好戏!而且空前绝后。

  容韬不懂他卖什么关子,只想夺回教他拿走、唯一装有酒的瓶子,撑起身体还没踏出一步,聚贤厅的门忽然教人打开以不太客气的力道。

  “你竟跑来这儿喝酒?!”满地碎残,一屋子酒气,卿鸿贤淑温良的神态再次消失。她为他的失踪在府里急得不得了,怕他伤尚未养好,又遇埋伏,而他、他——“你竟然喝酒?!”她拉高音量重申一次,怒红的双颊连青纱也藏不住,眼眸气苦地瞪住容韬。

  “你来只为了说这一句吗?我的确喝酒,还喝了不少,而且会继续再喝。”语调平静,赌气的意味却十分浓重,容韬气她更气恨自己。突地,他转向挨着门站立的高猷冷冷地说:“她知道得已够多,你带她来此,岂不是将三笑楼和四爷一起牵连进去!”

  面对他的怒气,高猷面不改色,恭敬垂手福身,从容回说:“夫人熟知了那晚的来龙去脉,爷对此事并无表示,属下以为您与夫人已取得共识,夫人成为阎王寨的一分子。”

  最后那句话令卿鸿微微一震,脸色白了白,那反应没有逃过容韬的利眼,他冷淡地抿着唇。她鄙视那个身份吗?他却以那身份为荣。

  从未考虑过那个可能,让自己也成阎王寨的一员,乍听之下荒谬可笑,但细细推敲,她为了这个男子早不知如何辨别是非,交织在心头的是他的一言一行,既已爱上她就要他的两面,一个真实的容韬。

  沉淀心绪,卿鸿环了眼厅内,缓缓步向栏杆旁那名男子,盈盈一拜。

  “四爷,此番前来有失礼数,卿鸿本该正式拜会,但一时心急,才未经知会便直接闯入,还请四爷海涵。”在来的路上高猷已点明武尘的身份,至于三笑楼探子营之事并未透露。

  “嫂子毋需多礼。”武尘连忙起身作揖,诚恳以对,同时望见对方眼中的真诚真意。他瞄了瞄脸色阴沉的容韬,和煦地说:“嫂子亲自前来,武尘应得好生款待,待会儿我命人设下仿膳宴席,嫂子帮武尘评鉴评鉴,瞧那大厨手艺可否追过宫内御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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