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颐没料想她到来的第一幕场景会是这样,有些慌张,尤其当一行三人朝她走来。
方母走得最性急,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未及走到她面前就劈头问:「死丫头,你哪来这么多钱置办这身行头?」
方母身后的方韦伶立刻酸溜溜地道:「妈,别忘了姐在大城市工作,那里灯红酒绿的,多的是机会让她赚到这些东西。」明摆着妒恨的目光又射向方可颐,「姐,我说的对不对?」
方母看方可颐两手空空,立刻又骂:「既然这么有钱,怎么好意思空着手来!」
方可颐这才想起礼物都放在车子的后车厢里,她下车时忘了拿。
不等她开口解释,方韦伶却又抢着刺激她,「妈,姐舍不得送礼也没关系啦,她好歹是我的亲姐姐,我还会记恨她不成?反正我也没什么差啦,虽然没有钻石戴,不过有一个最爱我的未婚夫就够了。」她说着,故意加重了和未婚夫牵手的力道,倚在他身边笑得很甜蜜。
方可颐看在眼里,觉得腿好虚软,快要站立不稳。
楼定宇看着方可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但是他心里却清楚浮上一个念头:眼前的可颐变得好美!她看上去简直就像一朵清新娇艳的白玫瑰,而他的未婚妻,韦伶身上那一套粉红色的小礼服相形见绌,根本像极了玫瑰丛旁惨淡的无名杂花。
男人,就是这样子的视觉系动物。
「妈,我有带礼物——」方可颐终于找回力气说话,「不过在车上,刚才忘了拿,阿树会帮我带到酒楼来的。」
「阿树是谁?」方韦伶立刻警觉,难道姐姐有新的男友了?
真可恶!她在心里阴险地想,如果可颐仍然是单身一人的话,在接下来的几天,本来还打算好好羞辱她呢!不过也没关系,她才不信那个「阿树」是什么好货色!
没过半分钟,当刑远树出现在婚宴大厅,方韦伶惊得快把眼珠子瞪出来!
有没有搞错,这男人也太优质完美了吧!?
身形挺拔,相貌俊美,外加从头到脚的名牌!拜托,她姐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凭什么会让这种抢手的绩优股相中?她一想到自己正牵手的未婚夫,立刻觉得泄气。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方韦伶一个劲地想,今天到底是谁在羞辱谁啊?
方母看到眼前如发光体一样的年轻人,火气暂时的被压下了,「可颐,这位是谁?」
事实上,方可颐凭借三姑六婆们的再度骚动,回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不自觉地后退半步靠过去。
说来可悲,相比现场的众人,刑远树才更像她的亲人。
「妈,阿树是我的……」她怯怯地想说明,但底气仍嫌不是。
刑远树及时打断她,微笑着自我介绍,「伯母你好,我是可颐的男朋友。」他在说话间,一手很自然地揽在了方可颐的腰上。
这一举动,立刻引发三姑六婆们又一阵骚乱。
啧啧啧,这位年轻后生又优质又温柔,可颐那丫头根本是捡到一块宝嘛!
空间显得有些局促的婚宴大厅内,趁着几位主角还在入口处僵持,其余的宾客们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无论老的少的,几乎所有人的认知都是同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当年方家两个女儿因为同一个男人闹翻的事,在他们这个小镇可是出了名的轰动,妹妹横刀夺爱,然后洋洋得意,而姐姐黯然神伤,大学毕业后远离故地,这些可以媲美八点档连续剧的真实剧幕,他们都是见证人呢!
不过真是没想到啊……众人纷纷慨叹不已,没想到风水真的会轮流转喔!
「怎么回事,你们在搞什么,都站在入口让人看笑话?」方父终于受不了一个人待在主家席,走过来凑热闹,不过猛地近距离看见俊美贵气的未来女婿,忍不住有些愣神。
这小子比定宇还要优质,乖乖,可颐的眼光越来越赞了!
相较于那个出口暴躁的老婆,方父的脾气倒还不错。
「爸——」当年所有的人物聚齐一起,方可颐的心里已五味杂陈,低弱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嗯?」刑远树立刻侧过头,神情专注,姿态亲昵,揽在腰间的手更是刻意加重了力道,将娇躯完全拢于自己的呵护范围内。
那份关切明摆着传递出一个讯息:有心爱的女友在怀,就算是未来的岳父岳母,也照样先靠边让一让!
面对未来女婿的无视,方父只得尴尬地咳了一声,「来了就好……既然来了,那就都快入席吧!」
他扯了扯老婆,「还傻站着干什么,没见客人都朝这边看?」
刑远树把注意力从方可颐身上移开,微笑着说:「伯父、伯母,我陪可颐来只是为了送份小礼物给准新娘,入席就冕了,我很爱可颐,更愿意和她一起过二人世界。」
淡淡一番话,配上他俊美迷人的笑容,看上去似乎温文有礼,实则傲慢。
「妈,这是我跟定宇的订婚宴耶!」方韦伶气得甩开未婚夫的手,转头讨救兵,「你看嘛,姐姐怎能这样,宁愿和一个男人混,也不愿见证我的幸福!」
「韦伶,我没有——」方可颐的头皮更发麻了。
她明明已经受够了方韦伶的刁蛮任性、处处倒打一耙,可是当着爸妈和亲戚朋友的面,她在第一时间的反应总是被动的试图解释,鼓不起勇气跟她直接闹翻。
偏偏刑远树又温柔地对她说:「可颐,我告诉过你,不要为难自己,今天早上起床时你不是觉得头有点痛吗?既然到现在还不舒服,我还是带你回饭店呼吸新鲜空气的好。」
他说完这句话,暂时放开了一直呵护的娇躯的手,从左手的礼品袋中取出了一个精美的蓝丝绒礼盒。
他将礼盒递给挨得最近的方母后,便牵起方可颐的手,准备带她一起离开。
「姐——」
「可颐——」
方韦伶气不过,楼定宇则是舍不得,两个人心思各异,却在同一时间喊出了声音。
礼盒上并没有多余的包装,可以直接开启,以至于方母一接过手就忍不住打开了盒盖,里面的东西在一瞬间把几个人都震慑住了,宝蓝色的丝绒上放有一条钻石项链,而顶端的吊坠上还镶有一颗极品的黑珍珠,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价格不菲的好货。
方韦伶的嘴脸立马变了,两只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下那闪闪发光的珍珠和钻石。
*****
一回到饭店的房间,没有外人的关注,方可颐闷闷不乐地走去沙发,「就这么走了,我妈过后一定会打电话来骂我的——」
「傻瓜,做人就该做网球拍,她敢打过来,你就反弹回去!」刑远树想起自己和爷爷的那通电话,至今仍想丢个白眼给那死老头。
沙发很宽大,他偏偏挤坐在方可颐身边,她羞恼交加,「这里又没有外人在,你还装什么啦……」她很不客气地推开他,可是一想到人家的帮忙,立刻又软下口气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把气撒在你身上,我……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拜托你走开一下。」
谁知他不鸟她,不仅不走开,反而变本加厉,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小姐,过河拆桥也不用这么快吧?我刚刚那么费劲扮演你的完美男友,连本带利都帮你赢回来,你还想要怎样?」他用温柔劝慰的口吻说着抱怨的话,一边还用下巴赠在她的脑袋上,这样的落差感明明有些古怪,却又无比让人心醉。
方可颐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只是不喜欢面对我的家人……他们总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她完全放松了身体窝进他的怀抱,甚至主动伸手抱住他。
就像一对真正的恋人。
「为什么觉得失败?」刑远树把声音放得更轻柔。
怀中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快要哭了,「我连男朋友都被人抢走了,我们在一起三年,比不过他们在一起三个月……我妈一直都不喜欢我,我无论做什么事她都看不顺眼……」
聆听者忽然皱起层,「对了,可颐,你和你那个前男友分手多久了?」
「两年了。」
「我没听错吧,两年!?」刑远树吓了一跳,「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难受?
可颐,你未免也太死心眼了!两年的时间够你重新交往很多新男友啊!」
「两年并不久啊,我们在一起三年。」方可颐的眼睛红红的,轻推开他的怀抱,重新在沙发上坐直。
不过,刑远树显然无法理解,他大少爷可是往往将分手两星期的女友都抛到九霄云外!
「你肚子饿不饿?」他当即决定换一个话题。
「嗯?」方可颐拼命忍住快掉下来的眼泪,转头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算了,看她现在这副状态,徵询她的意见不如他自作主张。刑远树起身拿来一盒东西,然后剥开一粒轻柔送进她的嘴里,「乖,别哭,尝完这一粒,我带你下楼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