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不饿,我要等兰姐姐。"
"我也是。"
"还有我,我也要等。"
孩子们没见着贺兰这场"绝食"活动八成会持续下去。
"兰姐姐!"虎妞望见来人,高喊一声,其余的孩子跟着抬头。
"兰姐姐,您去哪儿了?"见到贺兰,大伙儿默契十足地冲向前去,原想扑进她的怀里,却被铁无极凌厉的眼神吓得退了数步,仅有盼语,她不言不语,细枝似的手拉住贺兰的裙。
"兰姐姐……"孩子们没见过这般凶狠的脸孔,而贺兰还在恶人手中,对峙间,年纪较小的已哭了起来。
"别怕、别怕!"贺兰心疼的喊着,手臂亦圈住盼语小小肩膀,情况一时解释不清,她哀恳地瞅了铁无极一眼,"放下我可好?你吓着孩子们了。"
"你、你放开兰姐姐?quot;未等铁无极开口,小三子鼓起勇气往前一挺。
"对,你放开她,不准你欺负她!"大宝跟进,两眼瞪得大大的。
铁无极挑高浓眉,他站在那儿像大树一样,把贺兰抱得紧密。这时,男孩子再也忍不住了,两人猛地冲上前来,抡起拳头拼命往铁无极身上招呼。
"放开她!大坏人,放开兰姐姐!放开她、放开她啦!"
"够了!"伴随怒吼,铁无极巨掌捉住两个毛头的衣领,其余的孩子则哭得震天价响,好多人躲在一旁看戏。
贺兰快要急晕了,"别生气!无极,求你鹕腔故呛⒆樱欢碌摹?quot;然后,对着小三子和大宝,她焦灼而疾速地说明:"他不是坏人,他是阎王寨的主子,他、他是好人……瞧,兰姐姐让大风雪困在野地里,是寨主找到我,救我回来的,我扭伤脚不好走路,寨主才抱着我不放开……你们错怪了他!"
原来阎王寨的大当家便是他,两个愣小子放弃挣扎,只是呆若木鸡的与铁无极大眼瞪小眼。这简直是出闹剧,还有人不知死活笑出声来,铁无极阴沉沉扫向声源所在,那敢作的人却不敢当,笑音顿时夭折。
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松掉掌握,两个孩子跌在地上,摔疼了屁股,可贺兰自身难保,也没暇顾及他们,只觉得腰肢紧束,她抱紧盼语,铁无极则抓住她,大踏步快速离开了大厅。
进了房门,她被丢在软被上,没摔疼任何地方,但心却受伤得很,与盼话相依偎,她难过地说:"说好不生气的……孩子们全让你吓哭了……"她自己也要掉泪了。
铁无极坐在椅凳上,一手搁在桌面,一手放在大腿上,瞧见贺兰的泪,心中烦躁不堪,他爬爬头发,倒了杯茶饮下。
"我不是对你生气。"
"明明就是。"贺兰睁着泪眼却未哭出声音,那模样更是教人怜惜。
"我没有。"他严厉申明,忽然靠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脸上的严峻仅持续到床边就彻底瓦解了。见到贺兰瑟缩身子,又搅住怀中吓白小脸的女娃儿,铁无极无力的叹息,口气登时转软,"我只是一下子难以接受,想着该如何做才好?quot;
"你答应我好不?让孩子们留下来,上学堂、学武习艺,他们聪明伶俐心地又善良,往后也能帮忙寨子做事。他们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别赶他们走可好?我求你呵……"
每回求他,总为了别人。他本是铁石心肠的江湖汉子,却为了那对水烟似的明眸儿女情长,禁不住她几番的软语相求。
忽尔,门外传来声响,"砰"地一声,七、八个孩子跌了进来,在门槛处滚成一团,他们动作迅捷的爬起,拍拍灰尘乖乖地站成列,有些手足无措。
然后小三子和大宝勇气十足,硬着头皮异口同声道:"大寨主,别对兰姐姐生气,我们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大量,不要为难兰姐姐了,我们会自动离开阎王寨的?quot;
"不可以!你们要走,兰姐姐跟你们一道走。"贺兰急匆匆一起身,忘了脚踝的伤,她站不稳身子又跌回床铺。
铁无极托住她的身躯,咬牙切齿的低吼:"谁都不准走!"
他再次吓愣了一屋子的大人小孩。揉了揉眉心,他扯开喉咙大喊:"春碧!"
"寨主有何吩咐?"躲在房外许久的春碧终于派上用场。
"把他们全带下去,怎么安顿随你。"
"是。"春碧领命,急忙转过身掩饰笑意,她驱着孩子们出去,"走吧,大伙儿跟着春碧姐姐,咱们吃顿饱,再来分配房间。"
孩子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本以为会被赶出寨子,没想到情况大变,小脸上茫茫然,你瞧我、我瞧你的,好一会儿终于有了真实感。
"我们真可以留下吗?"
"可以和兰姐姐在一起,再不分开?"
"可以上学堂,认识其他的朋友?"
"嗯。"春碧用力点头,笑嘻嘻的。
"哇!"孩子们高兴地大叫。
贺兰擦着眼泪,边笑边哭,视线由孩子们身上调回一旁的男子,她专注而感激的凝视着他,其中的感情绵长细腻。
这时,春碧朝她走来,"夫人将女娃儿交由春碧带下吧,折腾下来,都还空着肚子呢。"
那女娃儿不依,硬是抓紧贺兰的衣裙,贺兰拍拍她的头,凝视她小脸蛋的双眸水水雾雾,似有流泄不完的温柔,倾身在盼语耳边,贺兰细语轻声地劝说,要女孩儿听春碧的话。
"你不吃饭,兰姐姐会心疼的,心一疼,兰姐姐也吃不下饭了。"
女孩急急地摇头,泪珠挂在眼眶中,瞄着铁无极一眼又快快躲开。
贺兰有些明白了,盼语仍担心无极会欺负她,她嘴上笑意加深,柔荑忽地握住铁无极的大掌,安抚地说:"他虽然又凶又霸,却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往后,他也会同兰姐姐一般疼你爱你,你毋需惧怕。"
铁无极无言看着这一幕,女孩又偷觑了他,似乎等着他的应承。内心好不耐烦,但贺兰的手心这么软腻,他的神经知觉沉浸一片柔滑,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他纵使瞧不见她的脸庞,但不难想像那双剪水秋瞳定是泛满乞求。
最后铁无极仍旧妥协阃罚咽浅信怠7畔滦闹写笫乩甲虼罕蹋?quot;她不是哑,只是不肯说话,你可以唤她盼语。"她把盼语的手交给了她,叮咛着,"请你多关照她些。""春碧理会得。"丫发曲了曲膝,接过女娃儿,这回盼语倒是温顺,瞧瞧贺兰又瞧瞧铁无极,握着春碧的手,跟着出去了。
终归平静,坐在床沿的两人谁也没开口,覆着铁无极手背上的小手却缓缓动了动,贺兰没有放开,微施了劲儿,反将他握得更紧些。然后她侧过头,眼瞳锁定铁无极的衣襟,绯红双颊,红唇欲语还休。
"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一生一世也不会忘。"
这瞬间,铁无极看痴了那张容颜,心中竟蠢蠢欲动起来,仿佛有种伏流暗自窜开,封印已久的情绪等待唤起。本能地,他选择逃避,抽出自已的手,猛地把贺兰推倒在被褥上,接着捉住她受伤的脚,不由分说除去了上头的鞋袜。
"无极……"玉足搁在他膝上,贺兰羞得脸颊发烫,虽已有了夫妻之实,但赤稞裸的脚让他捧在手心,贺兰芳心急跳如鼓,反射便要挣脱。怕伤上加伤,他干脆握住她的小腿肚儿。"你全身上下我都瞧尽摸透了,还这般害羞?quot;他皱眉瞧着那处肿胀,突然凶恶地说:"别动!再不安分,我把那群小鬼全赶出去。"
"啊!"贺兰好听话,果真如石雕像静止不动,就除了眼睛……她眨了眨,珠波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别哭!再哭我就--"
"你就把孩子们赶出去吗?!"她接了话,眼泪仍委委屈屈掉下来,"你怎么可以?说了便算数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你--"
贺兰想不出形容词,小嘴已让铁无极封住,如同烈火燎原,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染尽专属于他的气息。
许久,他放开她,低沉嗓音蛊惑人心,"我没答应要留他们一辈子,哪天不痛快,我把他们全丢去喂狼。"摸了把娇嫩嫩的脸蛋,将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尽收眼底,"你嫁的夫君又凶又霸,是天底下第一恶人。"
"不是,不是的……"贺兰摇动头颅,让他的吻弄得神智飘浮,眨着泪眼,她喃喃地指控,"你总爱威胁人……"
啄了下她的红唇,铁无极竟然想笑,坐起身躯,他重新握住她的伤足,任着贺兰在那儿自怜。小心翼翼地,他按着足下穴位做推拿,忽轻忽重、时以指尖画图,或用掌慢揉,不一会儿,肿处逼出淤血,青青紫紫布满足板,待几日后淤伤便会自动散去。
放下她的小脚,铁无极回身一瞧,才发觉床上的人儿星眸轻合,她气息徐缓,似乎是哭累了,迷迷糊糊间竟沉入梦乡,而颊边还犹有泪痕。无声牵扯唇角,他静谧笑着,静谧打量着她。或许正因为她太过单纯,自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想捉弄她,她这么没心眼,任何人都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笨蛋。"骂了一句,他轻手轻脚放好她的身子。
又思及她惹出的事端,他娶的女人没长脑子,同情心却泛滥成灾,心软得不像话……
厌恶地皱皱眉心,铁无极忍不住再次暗骂:妇人之仁。
然后,他拉来棉被盖在她身上。
第五章 无情还有情
贺兰提心吊胆好几日,就怕铁无极心生不悦,真拿孩于们出气,但老天爷似乎是站在她这边,白雪梅岗下来后,铁无极待她虽称不上软言好语,可也没发过脾气,夜晚熄灯睡时,他拥着她,办些只有夫妻间能做的"事",那些"事"总让贺兰招架不住他的攻势,任由方寸着火,与他燃烧到永远,那一刻的他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点点滴滴汇聚成川,她感觉到归属,仿佛前生注定,她合该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