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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涛拉住珍珠的上臂,这次她倒是很合作,没有挣扎。围住他们的人自动站开,让出一条路来。 “请等一下。”木屐男突然开口叫住他们,语气多了一丝敬重。“为什么不用枪?我知道你腰间和右小腿都藏了枪,为何不用?如果打一开始就挟持我,你们也不需要斗得这样辛苦。”

  聂涛停下脚步,半侧着冷峻的脸,低低地说:“我喜欢刀子划开肉体的感觉。”, 他原举步要走,似是想起某件事情;又转过身,将手里的武士刀往地上一扔,“我会派人跟你联络,洪帮与松户组未来的利益,我和你需要一次和平的会谈。”

  他朝木屐男习惯性地勾起薄唇,微微颔首,“今天见面的方式,很意外、很精采。”。 说完,他态度极从容的拉着住珍珠,大步离去。

  第四章

  珍珠想,他们大概都想来割她的喉咙了。

  聂涛把她丢在这里,命令属下好好看着她后,便离开了房间。她不作声的坐着,缓缓检视手臂、衣裤上的血迹,那些都不是她的,是聂涛接触她时无意间沾上的。

  室内七八对眼睛全落在她身上,他们气她利用手段袭击凌扬逃走,又害得他们敬若天神的长老为她身陷险境。

  珍珠无奈地叹了口气,鼓起勇气坦然迎视每一道不满的眼神,“我是你们的囚犯,你们要我怎样?”

  “要不是因为你,计划不会更改,长老也不用单枪匹马去抓你回来。他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强令大家在这里等候。”那个人讲得义愤填膺。

  到底谁才是受害人?珍珠也有一堆话想说,又清楚跟他们是有理也讲不清的,她的目光和萧瑶的接触,“言戒”未解,她没说一句话,不过眼中却毫不保留的现出不以为然的意味。“

  这时门被打开,一名手下传达命令:“长老要大家 至议事厅。”他顿了顿,指着珍珠又说:“带她去。”

  所有人迅速有序地移动,其中一人对她做出“请”的手势,不友善的挑明了说:“走吧,殿下!我们原本没打算伤害你的,请你合作.别再引起众怒。”

  就这样,珍珠被他们前后监视着,穿过那些数不清、弄不明的长长走道。这些人打一开始对她的态度虽然疏离却十分客气有礼,不过目前看来,他们对她真是深恶痛绝。

  她心中怀着不安,硬着头皮跟大家进入议事厅。

  聂涛双手交叠,一派优闲的坐在旋转椅上,身上的伤根本没好好处理,被血染红的白衬衫令人触目惊心。

  他示意众人各自找位置坐下,珍珠也在靠门边的座位坐下。

  才坐定,门又被打开了,一名手下带着凌扬进来。

  见到他头上缠绕的绷带,纵使暗伤他是为了逃命,珍珠仍深感歉意。

  “罪人凌扬,有失职守,有愧组织,愿依门规受罚。”凌扬站在大厅中央,朗朗开口。

  在聂涛右侧一位银发老人站起身,他身长很高,轮廓也深,不像东方人。却讲得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声量雄浑有力。“门规刑法,三鞭、三烙、三刀。今日以三鞭责罚,你可心服?”

  “心悦诚服。”凌扬还是一脸老实甘愿貌。

  老人接着道:“很好。上所决,承自执法长老。”

  马上有人捧出鞭子来,凌扬也自动褪下上衣,弓起背部跪下。

  这是……帮派公审?但以人权的观点来看,根本是私刑。

  震惊于眼前一切,珍珠霍然站起来,以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说:“你们一定要这么血腥吗?我真不明白你们的世界,可以随便动刑,随便杀人。”

  珍珠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从没有人敢在洪帮公审时,不识相的大叫大喊。

  “肃静!不可无礼!”老者极具威严的说。

  “你这个老学究,别动不动用文言文来压我,我偏偏不肃静,偏偏要无礼,偏偏要气死你。”

  结果老者真的要被珍珠给气死了,口裹不住地喊:“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换作平常,珍珠一定会觉得好笑,但是现在她可笑不出来。她双眼直视着聂涛,勇敢的说:“我确实不是殿下,如果一开始你愿意听我解释,弄清楚误会放我走,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她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又开口,话里全是指责,“而你,众人诚服的‘长老’,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当初判断出错而导致的结果,要来惩罚你的部属!”

  四周一片静谧,几乎听不到呼吸声,连那个“气煞我也”的老者也呆愣的望着珍珠,空气中有一股一触即发的狂暴危机。

  不知是不是失血太多,聂涛的脸色有丝苍白,他直盯着她的脸,“凌扬怠忽职守,谁的过失,谁就受罚。”

  “他的过失因我而起——”

  “长老,凌扬斗胆恳求,尽速行刑。”凌扬截断珍珠的话,他只想快快了结这一切。

  “这是私刑!”珍珠叫得好响亮,整个人冲向前,往持鞭的人扑去。

  她才跨出两步,聂涛一个眼神,立刻有两名手下上前,一左一右的箍住她的两臂。

  这时,“啪”的一声,第一鞭已经落在凌扬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红肿痕迹。

  珍珠犹自挣扎,嘴裹不住的喊:“你们没有权利打他!这是私刑……”

  第二鞭又跟着落下,恰恰落在同一个地方。首波痛楚未过,第二波痛楚又涌来,凌扬低着头握紧双拳,珍珠却尖叫得超级大声。

  接着第三鞭迅速起落,原先红肿之处被拖出一条血迹,真的是皮开肉绽,凌扬终究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珍珠见到那道伤,整个人像消了气的球,软软的萎坐在地上,再说不出话来。

  聂涛将自己的外套覆在凌扬的眉头,对一名手下交代,“找个人照料他。先清理伤口,再用直升机送他回香港找华医生。”

  马上有人上来扶起凌扬,其余手下也依序退出议事厅,很快的,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聂涛和双腿发软跪坐在地的珍珠。

  “派凌扬一人守你,是低估你了。凌扬老实,而狡猾一直是‘殿下’的美德。”聂涛平淡的说着,伸出一只手,“起来吧。”

  珍珠不领情,双手撑住椅子勉强站了起来,忿忿的说:“你们真是野蛮,尤其你,更是个中翘楚。”

  “我不只野蛮,我也嗜血。”说完,他真的在手臂上还未凝结的伤处舔了一口血,坏坏的看着珍珠。

  “这些天,你和你的部下到哪里去了?你到底还要软禁我多久?”她语气仍旧愤恨。。

  聂涛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朝门口走去,珍珠很自动的追上,跟在后面。 他一身乱七八糟的血迹,半干不干的,让她看了很不舒服。

  既然“不舒服”,她就应该离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是她却跟了上来,为什么呢?珍珠认真的思忖着,就是无法解释原由,只觉得看到那些碍眼的伤,她心里便怪怪的。

  “你跟我进房了。”聂涛突然开口,目光稀奇的打量着她。

  “啊?” 珍珠眼露迷茫,迟疑的抬起头,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跟着他走回房。她很快的说:“你不能随便进我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现在是我的了。”她边说着,两眼边往他身上飘。那些伤和那些血,实在太太太碍眼了。

  聂涛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喂了一口后才缓慢地道:

  “直到能证明你不是‘殿下’为止。。”

  “什么?”珍珠再度茫然。

  “你常忘记自己问过的话吗?只要证明你不是‘殿下’,你就能走。”他重复一次,最后又加了一句,“可惜你根本就是。”

  按理说,珍珠听到这话非辩解不可,但现在,她实在很难集中精神和他交谈。

  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你一定要任它这样流吗?”

  “什么?”这会儿换聂涛困惑了。

  “你在流血。”她的注意力还在他的身上,没办法转移。

  “我知道。 ”

  “你知道?你没感觉吗?不疼吗?”珍珠直觉的伸手捂住他左肩上还流着鲜血的伤口,“不要喝酒,对伤口不好。”

  聂涛神情古古怪怪的,一贯冰冷的神情似乎多了某些东西。他低头看了眼放在肩上的小手,然后眼神转向小手的主人,直勾勾地瞧着她。

  如果他的鬼眸中又窜起绿火,或者嘴角又现出诡异珍珠不会太惊讶,反正这个人就只有一千零一但现在他瞧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她也说不上怪,但这种神态软化了他脸上那如刀刻出来的线条假如他愿意笑的话——不是皮笑肉不笑那种,而是真真实实、由内心发出的开怀大笑,那样的他,应该是好看的……

  “你又在发呆了。”聂涛一口气干掉杯中物,及肩长发凌凌乱乱,模样既危险又颓废。

  被他一说,珍珠才回过神,这才察觉到自己和他站得太近了。而她的手也不知何时由肩头滑下,贴在他左胸,手掌可以感觉到心脏规律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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