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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脸一红,迅速的缩回手,讷讷的,多余的解释,”“你在流血。”

  聂涛挑高眉,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他转身想再倒杯酒,酒瓶却被珍珠一把抢了去。

  ”“给我。”他阴郁的说。

  “不给。”

  她把酒藏在身后,生气的瞧着他,“你把伤口清理一下好吗?你看,把我的手都弄脏了。”她表情严肃的摊开沾血的掌心,完全忘了是她自己主动将手贴向伤口的。”“还有,酒喝太多,伤口会无法愈合,到时候就会烂掉的。”

  “别管那些伤了。” 聂涛说完,身子突然软软地栽进沙发,手中的玻璃杯滚到地板上。

  “你失血太多了,所以头会发晕。”

  她一副“早跟你说吧”的口气,脚步自然而然的走向他。才伸出手,还没搞懂是什么状况,人已经坐在他大腿上,被他抱了满怀。

  “你受了伤,可不可以安分点?”

  “我是要安分啊!可是没酒,我又安分不了。”聂涛夺过她手上的酒瓶。连杯子也不用,就着瓶口灌着。

  珍珠第一次见到他这种模样,吊儿郎当的,整个人洋溢出慵懒的味道,一种吸引人的味道。

  她迷惑的望着他,不自禁的说:“你今天……不太正常也!”

  他没有说话,仍“努力” 的仰头喝酒,一会儿工夫,整瓶酒就空了。

  看他这样糟蹋自己,珍珠心里有气,瓶子又抢不走,干脆在他耳边嚷嚷:“喝死你好啦!全身伤口烂掉最好了!”她扳着他的手臂打算起身,一低头,嚷得更大声:“你弄脏我的手就算了,又弄脏我的衣服!你……你的血还在流啦!”

  这些伤,聂涛根本不在意。他一只手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探进她的衣服里胡乱摸索,接着扯出一样东西,正是珍珠心爱的小熊背包。他拿着它对珍珠扬了扬,随手抛到一边去,半眯着眼,慵懒的说:“你真有趣。”

  “你有毛病!”她气呼呼的,挣扎着要去捡背包。

  如果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真想给他一拳。

  “别动。”他命令的口气中,竟稀奇的夹了一丝乞求的意味。震惊于这一点,珍珠真的没敢再动,静静地呆在他怀里。

  她的上衣贴触到他的伤口,染成几处殷红,那股怪异的感觉又爬上了心头。她咽了咽口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不过是一件衣服弄脏了,为什么这度在意呢?珍珠问着自己,被自己怪异的情绪弄迷糊了。可是,看到衣服上的殷红还不住地染开,那股古怪的情绪便更加强烈。

  好半晌,他没动,她也没动。酒瓶突然由他的手中翻在地上。珍珠在心里由一数到十,又由十数到一,这才抬眼打量他。

  他是睡了,还是醉了?他的头斜靠在沙发上,浓眉舒展,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

  她一根根扳开他的手指,轻手轻脚的起身。她试着叫他,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站在他面前,绞扭着十只手指头,不安的望着他的脸庞,踱了几趟方步,又跳上床,拉起羽被将自己盖住。开始一只只的数羊,尝试让自己睡着,可是不知为何,小羊儿跳栏的画面不知不觉中不见了,她心用默数的却是聂涛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

  烦!

  蓦然间,珍珠拥着被弹坐起来,苦恼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聂涛。她咬了咬牙,叹了口气,还是下了床。

  她用脸盆盛满热水,把浴室里所有毛巾全搬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小心翼翼的解开他衬衫上的钮扣,低头细细的检查。大部分的伤口都很浅,只有肩上那道较为严重,伤处外缘沾满血块。

  她拧干毛巾,仔细清理每一处伤口。他身上的疤真的好多,新的、旧的,嚣狂地布满胸膛、手臂。看着他眉间那道疤,她伸手轻轻地触着。这道痕迹,背后藏了什么样的故事?忽然,珍珠心底升起一阵悲哀——这个冷漠的男子,快乐对他来说,应该很少、很少吧!

  清理完伤口,她打湿一条毛巾擦拭着他的脸,同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大致上没什么状况,但他肩头的口子,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折起一条毛巾,直接往伤口上加压止血。这力道不好控制,重了,怕把伤口弄得更严重;轻了,又担心止不了血。过了一会儿,她干脆坐在地板上,两手按住聂涛的肩头。

  房里好静好静,她觉得好累好累,不知不觉中,睡意悄悄爬上她的眼皮,她的头倒在他的手臂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聂涛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早晨。整夜歪着头,让他颈项既硬又疼。他想抬手去揉痛处,却发现手臂连着肩膀被人牢牢地按住。

  睁开眼,他立刻看到珍珠。她洁白的小脸枕在他身旁,长发披散在他的手上、胸前,双唇微张,脸颊红扑扑的。他闭了闭眼,又试着移动。

  珍珠被他的动作吵醒了,她揉揉惺松睡眼,还打了个不太淑女的呵欠。她看向他,发觉他也看着自己。

  “你醒啦。”她翻开毛巾,察看那道口子,释怀的说:“好啦!血不流了。”

  “你干什么?”聂涛口气冰冷。

  “昨晚,你晕倒了。”

  “你一直在这里?”他怀疑的问,接着说:“为什么不乘机逃了?杀了我,你就可以逃了。”

  珍珠瞪着清亮的大眼,莫名其妙的反问:“为什么我要杀你?”

  “你是殿下。”他明白的说。

  “我不是。”

  “你是。”

  珍珠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说:‘可不可以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反正你只会坚持己见,惹我生气罢了。”

  聂涛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些什磨,他眼神呆滞的望着她,喃喃低语,“你害死师父,害得他为殿下疯狂……我不是师父,不是……”

  这时,珍珠才察觉到他脸上不寻常的红潮,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他的体温好高。

  “你在发烧。”她懊恼的对他解释。

  “走开!不用你管。”聂涛用力的拨开她的手,两眼发红的瞪着她。

  “我一点也不想管!我早就想走了,不用你赶!”

  珍珠的脾气也冒上来了;虽然知道他是因为生病才无理取闹,但她心里仍是有气。她觉得好委屈,眼泪就跟着跑了出来。她扭过头不想让他瞧见,赌气的说:

  “走就走,正合我意!”

  她一站起身,小手就被他拉住了。

  “放开!我也不用你管!”她学着他方才的口气。

  聂涛握着她的手腕,他的手心粗糙,而且散出热烘烘的暖气。好半晌,他才试探的问:“你……生气了?”

  “对!被你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珍珠的泪珠还挂在眼眶,恶狠狠地朝他吼。

  “我不会跟你道歉的,我是长老,洪帮的执法长老。”他昏昏沉沉地说,语气却坚定无比。

  “长老又怎样?长老也是人,也会犯错,犯错一样要道歉。”他们之间的对话离主题愈来愈远,不过,珍珠似乎没发现这一点。

  聂涛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他们说我是‘鬼’,不是人,是‘罗刹鬼’。”他闭上双眸,过了几秒又睁开来,刚好和珍珠的视线对上。突然的,他全身一震,口气再度强硬,“不要拿那种眼光看我!我最讨厌有人同情我!”

  “你好可怜。”珍珠坐回沙发,手任由他握着,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你这个人自傲自负,有强烈的自尊,却也有矛盾的自卑,好复杂、好难懂呵!”

  聂涛冷哼一声,放开她的手,将头撇向一边,合上双眼闷闷地咒骂了一句。

  久久,两人都没再交谈,珍珠以为他又昏睡了,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儿。她皱起眉儿,伸手拨开聂涛覆在脸上的黑发,轻轻探向他的额。

  她才要缩回手,聂涛忽然开口,“我脖子好酸,帮揉揉。”他合着眼,懒懒地命令。

  他的态度让珍珠感到不悦,不过看在他是“重伤病人”的分上,她还是把手移到他的后颈,慢条斯埋的揉捏,边问“这里吗?”

  聂涛模糊的回答,渐渐没了声音,渐渐飘远了意识。

  好一阵子,她就这样静坐在他身旁,心底有了全新的体会。原来,他同样有“人”的个性,有软弱、有悲哀,高傲的、卑微的、任性的、狂妄的……

  比较起来,生了病的他比较不难相处,他暂且隐去了恶霸的一面,显出了人性的脆弱与无助。

  珍珠拿来羽被,轻轻覆在聂涛身上。他浓眉不由自主的拢起,不安稳的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咕哝: “好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珍珠思忖着,决定通知他的部属。她起身走向门口,手才握住门把,就听见外边敲门的声响。打开了房门,萧瑶已在那儿探头探脑,手里提着一只超大型医药箱。

  “这个你拿去。”她将药箱塞进珍珠手里,望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人,压低声量说:“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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