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笨、是无可救药的痴呆,他的亲亲都要嫁他了,他却咬牙把她推开,可是不这么做,两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他真怕她要怨恨他一辈子。
心好痛哇!
“李游龙——”带弟吓得花容失色,抛下马匹冲了过去,以为他胸骨的伤还没痊愈。“你哪儿痛了?”她扶住他进入毡房,强迫躺在铺好的软垫上,小脸满是紧张神情。
“好痛——”是又酸又疼,一抽一抽的,全为了她。
“是不是胸口,伤还没好吗?你别动!别乱动啦!”带弟压下他欲起身的肩胛,想也没想,小手已忙碌地为他解开腰绑和衣襟。
“带弟……”李游龙声音变得沙嗄,两眼瞬也不瞬。
“是不是这儿?我这么压下去,你觉得痛吗?”带弟轻揉他赤裸的胸肌,一面专心地打量他脸上的神情,见他眉心稍皱便要撤手一般。
“你怎么来了?怎会出现在这儿?”他喃喃地问,恍然若梦。“带弟……”
“人家问你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她一急,眼泪要又掉出来了。“受了伤还要到处乱跑,惹得人家担心,你、你没良心啦!”
她骂人的词从以往的“浑蛋”、“淫贼”、“无行浪子”,现在又多加个“没良心”,李游龙听着,唇边苦苦一笑,渐渐有了真实感。
“我是没良心,你又何必来理睬我?”道完,他硬是撑起上身坐直,脸撇向另一边不去瞧她了。
“你胸骨受伤,不要这么任性。”带弟忍着气,一手抹掉泪。
“‘药王’的医术和用药天下无双,我这点儿伤早已无碍……是,胸口是痛,见着你,我就忍不住心痛,你……你不会了解的。你别来撩拨我,离我远点儿,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他向来坦白,对她更是不懂隐藏。
带弟望着他的侧颜,那毒伤留下的殷红疤痕如此明显,狰狞地爬在他肌肤上,想到他为她所承受的伤,还有那道刻划在胸央的鸳鸯刀痕,方寸绞着、扭着、绷着,他怎能说她不会了解?!这心痛的感觉绝不是只有他独尝。
“你去哪里?”蓦地,他唤住起身欲掀帘子的带弟,声音紧绷。
“我去外头,不让你瞧见,不来撩拨你,你就不会心痛了。”
“站住!”他低喝一声,大掌忽地扯住她,略嫌粗暴地将她拖回。带弟跌坐在软垫上,还没回神,就听见他气怒攻心地吼:
“你找死吗!外头天寒地冻,入了夜,风更大更狂,你什么都不懂,连个暖身的皮裘也没穿,若遇上狼群,你还有命没有?”这一带他了如指掌,狼群的出没地已被赶至更北的地方,此时这么说,其实是故意吓唬她的。
“没命就没命!你管我作什么!”她不是来找他吵架的,可就是生气他的态度,明明该死的在意她,却把她推得远远的。
她适才说要去外头,指的是要去坐在外面的营火旁,可不是真要骑马离去,对这片白色原野虽然所知不多,也明白它在暗夜中隐藏着许多不可预计的危机,只是没想到李游龙却误解了。
“窦带弟,你是存心折磨我吗?”他说得咬牙切齿,目中几要喷出火来。
听着这样的指控,带弟心酸心痛,登时一股委屈兜头罩来,眼泪便如珍珠一颗颗地往下掉,哽咽嚷着:
“你……你没良心!是谁折磨谁?打开始就是你厚着脸皮又缠又扰,你霸道又蛮不讲理,对人家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恨死你了……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剁成十七、八块喂狗,恨不得你下地狱永不超生,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来纠缠?我拿鸳鸯刀砍伤你,害你差些没命,又用难听的话骂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找笑?”眼泪模糊视线,她抬起手拭去,可是新一波泪珠很快便溢涌出来,她透过泪眼瞧去,他的五官浸在水雾中,两道目光却闪烁如星,流泻出懊恼又怜惜的感情。吸吸鼻子,她继而又道:
“是你一直来撩拨我,不住地往人家的心湖里投石子,不让人安宁。我……我一直问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是不是对你动情了?是不是心中有你的影儿了?本来我很迷惑,没谁可以将答案告诉我,然后,我终于知道,那答案藏在自己心中,要真心诚意地去体会……”说到这儿,有些上气接不到下气,她整张脸涨得通红,神情脆弱却又坚决,矛盾得教人心痛彻扉,不能自己。
“带弟……”李游龙懊丧一唤,还能坚持什么,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别哭了,亲亲……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人。”
“你没良心!”她骂人常是一个词用好几次。
“对,我没良心。”乖乖附议。俯下脸,他的吻落在姑娘发上。
带弟抓着他凌乱的衣襟,把满腮的泪和鼻涕全往上擦了过去,哭得打嗝,她还要说:“你爹爹和阿娘来四海的那天,你把我挟去了阳湖畔,那时我……我心里就明白了,我、我是喜欢你的,我想告诉你,可是话到了嘴边人家、人家就是说不出口……你那天好讨厌、好气人,都不来哄哄我……”
老天!他有没有听错?他的亲亲是……是在对他表白吗?
“带弟,我、你——”心狂震三大下,震得舌头都打结。李游龙将她稍稍推开,审视着怀中那张脸,见她眸光清明,神情似醉,顿时,狂喜之情如潮浪袭涌而来,他竟望着她傻傻笑着。
带弟抿了抿丰唇,决定今天无论如何,她定要同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爹娘来求亲,虽然很突兀,教人措手不及,但、但我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了,会答应这婚事,那是因为我……我是真心想嫁给你,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为顾及道义和长辈之命,你懂不懂!”她一蹬脚,心中气苦,稍止的眼泪又如泉般涌出。
“带弟……”他好似只会懊恼地唤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抬起手指,极尽温柔地拭着她湿润的双颊。“别哭了,我心爱的,我最最心爱的……我以为你心里没有我,若是这样,你即使嫁了我心里也不畅快,仍要怨我一辈子,我这样喜爱你,这么、这么地喜爱你,带弟……”
便是这般温柔似水的甜蜜话语,慢慢地、缓缓地侵占姑娘的心房。
带弟叹了一声,所有的怨与愁都飞到很远的天云外去了,心中柔柔软软。她双臂主动抱住他的颈项,跪在他双腿之间,不给对方丁点儿反应时间,她倾身过去,小嘴已印在他唇上。
李游龙倒抽一口凉气,大掌握在她的小腰只上,尚未决定要进要退,带弟唇一张,贝齿竟试着去轻咬他的下唇,而舌有意无意地在他齿间探着……
老天!他低吼一声,双臂陡收,二人跌在软垫上滚了两圈,带弟伏在他松开襟口的胸膛上,她小手抚摸着他,滑过那些毒伤留下的丑陋疤痕,又轻轻地在胸央那个鸯鸯刻划的刀痕上徘徊。
“我变得很丑。”他哑声道,双目多情。
“那又如何?反正你从来没漂亮过。”她笑,唇再次与他衔接,这个吻仿佛在探索彼此,两人的舌激切地交缠着,吻得昏天暗地。
“带弟,对不起……我不再惹你哭泣……”他叹着、喃着,双掌自有意识在女子的娇躯上摸索,心在颤抖。
“李游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吮着他的耳垂,感觉深埋在心底的激情便要爆发出来。
“什么?”
“我学会……点穴。”她忽尔娇笑,小手在男子腰间运劲一捺,这招是特别向药王请教的,她领悟力本就极佳,走偏门,短短时间竟有小成,只学唯一的一招,只认腰间几处穴道,只为了用来对付他。
“带弟?!”李游龙愣喊了声,身子一麻,双臂突然像没劲儿般地瘫了下来。
跨坐在他肚腹上,带弟微笑着,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说有多可人就有多可人,瞧得李游龙一把火烧了上来,偏偏没法扑去将她抱在怀里,他瞪大眼,额上青筋已细细泛出。
“带弟……你想做什么?”他虚弱地问,感觉她的指尖撩过来、抚过去,折磨人似地在他身上点火。老天——他头晕呵——
“李游龙,你喜不喜爱我?”她嗓音带媚,不同于以往的风情。
“嗯。”这还用问吗?他勉强由喉间挤出声音。
“有多喜爱?”
“呃……”这问题很难回答。有多喜爱?!根本数不出来嘛。况且,他现在恐怕也没法儿回答,因他的亲亲坐在他肚腹上,正在……解腰绑引!
“带、带带弟……你你、你……你你你……”
“李游龙,我也喜爱你,好喜爱好喜爱……你知不知道……”
女子的腰绑解了、前襟松了,里头的中衣翻开了,她缓缓抬手,捏住颈后肚兜儿的系绳,缓缓拉开,唯一的一件就这么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