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可依坐定后,瑶妃这才笑容可掬的面向他。“可依,三年不见,你长得高又俊了。”
“王妃娘娘的玉体违和,可依特地带来东山麓特产的燕窝,呈给王妃娘娘调补。”可依的随从立刻将手中的木盒交给瑶妃身旁的宫女。
“难得你有这份心。可依,我听宁王说,你带了大批聘礼前来迎娶卿娉,是吗?”瑶妃有些体力不济地说。
可依抬起头不安地看着她。“可依是带了聘礼,前来迎娶卿娉公主。”他的视线胶着在卿娉的脸上。
三年了,自从上次相见已经三年了。当年稚气未脱、美目盼兮的青衣女孩,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了。我该不该将她带回祥国,将她献给裔凡?或者是就此带着她浪迹天涯?
“可依,那你们今日就起程了吗?我听宁王说你们今日就要带卿娉回祥国,这样会不会太匆促了?”瑶妃有些不舍地轻抚着卿娉的脸颊说。
“母后,儿臣还不想嫁入祥国,儿臣想再报侍母后一阵子,待母后玉体康复,儿臣才能放心的出嫁。”卿娉坐在瑶妃身旁,不依地说。
“傻孩子,这总要看可依如何决定的啊,毕竟你已是他的妃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可以说不嫁就嫁呢?况且你堂堂身为公主,更不可任性了。”瑶妃有些不悦地说着卿娉。
“母后……”卿娉则是未语先流泪,她只有含怨带嗔的看着可依。
“王妃娘娘,既然这是公主的孝心;我们就是多停留一些日子也是应该的。”可依见状连忙地说。
瑶妃微微一笑地看着可依。“好吧,难得可依如此体谅。
那么,宁王,这件事就由你全权处理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卿娉在服侍瑶妃入睡之后,这才走出瑶妃的寝宫。她一走出大门就碰到鹄立在那里的可依,还有他的贴身侍卫陆青。
“公主万福。”陆青一见到她,立刻向前请安。
“起来。”卿娉看着他退回主人身旁,这才正眼的看着可依。“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可依欲言又止地向前跨了一步。“公主,我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商。”
公主?卿娉在心底苦笑着,等你将我送进裔凡的后宫中,我这公主又算得了什么?她往旁一站,伸手去扶住椅子,她坐定后,有两个宫女和跑得喘呼呼的玉扣,立刻将一碗浓浓药味的药水放在她面前。
“公主喝的是什么汤剂?”可依见状问着玉扣。
玉扣将汤剂让卿娉喝完之后才抬起头答话。“王爷,公主喝的是安宁汤调配去淤散。”
“哦,为什么加去淤散?公主最近受伤了吗?”可依轻声地问,略懂方剂之效的他,自然知道何种剂药适用于何种病状。
“玉扣,你先去把待会儿母后要喝的药材准备好,我跟王爷先到宫里说说话。”卿娉阻止玉扣的话,微微一笑地说。
“是。”玉扣行了个曲膝礼,随便向后头跑去。而其余的宫女则自动的在前头领路,带着卿娉和可依向卿娉观在所居的“雨青宫”而去。
卿娉趁着可依在喝茶时,仔细地观察着他。三年了,三年前匆匆一别,现在的他已是个气宇轩昂的大丈夫。她还记得当初母后坚持要将她嫁与可依时所说的话——可依相貌不凡,将来必不可限量——但是昨夜陆青所说的话……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手腕不经意的用力,昨夜摔伤的痛楚,令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公主,怎么了?”可依立刻关心地问。
“没什么。王爷刚才说有要事要跟卿娉商量?”卿娉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声地说。
“这……公主,我这次来迎娶公主,是奉了王兄裔凡王爷之令。”可依有些慌乱的说。面对艳光逼人的卿娉,他开始迟疑要如何说服自己,卿娉将成为裔凡之妃。
“奥,这我已经知道了。宁王叔已经告诉母后跟我,而且,听王叔所说的,王爷所准备的聘礼是以王后之仪……”卿娉话未说完即已忍不住呜咽地哭了起来。
可依慌了手脚地看着她。“公主……”
卿娉抬起头。“可依,你为什么要将我让给裔凡?难道,难道你一点都不珍惜我?我是你已经定了名分的妻子啊!你叫我嫁给裔凡,这不是要我死吗?”她哭得梨花带雨地说。
“公主,可依有难言的苦衷。但是现在那些难题都已解决了。”可依急急地说。
“噢?”卿娉马上抬起头。“什么难题?”
可依长长的叹口气。倒是陆青这时机灵地跨前一步。
“公主,王爷出发前,裔凡王爷将刘师傅扣为人质,而且告诉可依王爷,若可依王爷未能将公主安然带回,那么他将诛杀刘师傅的十族人口;王丞相起而为刘师傅求情,亦以同罪论。”
卿娉骇然的看着他。“十族?他……他怎么可以……”她泪水未干地说,在透过雕花窗棂的光线中,颗颗的泪珠在她脸上闪射出耀眼的光芒。
“公主,若王爷未能将公主带回,则裔凡王爷也将发动大军,直接到宁国国都来强娶公主,到时候可依王爷也会被裔凡王爷一起诛杀的。”陆青情绪激动的说完,忧虑的看着卿娉。
卿娉的反应是倒抽一口气。“他想发动战争吗?一旦他兵临城下,那百姓们都要遭受苦难了!况且他这样做,难道祥王不会制止他?”
可依的眼角隐隐的泛着泪光。“公主,父亲病了好一段日子,国事皆是由裔凡掌理。”
卿娉一听,震惊地看着他。“那这么说来,这场兵灾是免不了的了?天下苍生何辜,裔凡竟忍心教他们遭受这种浩劫?”
可依没有说话,室内一时之间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出来。卿娉望向他,这个男人,难道他不想要我吗?还是他只顾将我献给裔凡,以免除这场灾祸?但如此一来,裔凡还会让他活命吗?继而一想,又能如何呢?除非……
可依看着卿娉愁容满面,他实在不愿将卿娉送到裔凡手中。即使会要了我的命,他暗自的告诉自己,但是如此一来,这场战乱将免不了的,除非……
“公主,在王爷出发的翌日,王丞相及刘师傅已率十族人口服毒自尽,而奴才们的家眷也一同自尽,以免王爷有后顾之忧。”陆青跪在地上,低声地说。
卿娉面色惨白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王丞相跟刘师傅告诉奴才,这是可依王爷唯一可逃离裔凡王爷毒手的机会,所以他们决心以死来换取王爷的自由跟性命。奴才佩服他们两位大人,所以也与下面的弟兄们商量,大伙儿决定将各家一对童男女及王丞相家族和刘师傅家族的童男女,由奴才兄弟们的外戚带至北方僻远处避祸。奴才们决死保护王爷及公主。”陆青脸上充满了决死之心的说。
卿娉望向可依,只见他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她很快的跑到他面前。
“可依,带我走。既然王丞相与刘师傅他们以死相殉,为你争得逃离祥国的机会,可依,我必将尽我所有的护卫你,带我走吧!我们必须逃离裔凡,一定要逃到他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她哭着告诉他。
可依无奈的扶着她。“公主,可依身上已背负这么多条人命…”如果公主跟着我走,只怕一路上苦难重重,又要逃避裔凡的追杀,想想看你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如何能过得了这种流离颠沛的生活?”
卿娉一听,扑到他怀里大哭。“不,可依,你带我走。我决计不嫁给裔凡,除非你要逼我走绝路?”
可依重重的叹口气。“公主……”
卿娉着急之下,抽出了随身佩带的一把玉刀,那是当她及笄时,宁王王叔送给她用以防身的。“可依,倘若你不顾带我走,我只有死在你面前了。 ‘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侍二夫’,可依……”
可依大惊失色地看着她。“公主,这可使不得,万一伤了你,可依罪过大了。”
“你带不带我走?”卿娉将玉刀直指向自己的胸口说。
陆青在卿娉没有注意之下夺下了玉刀,将刀放在桌上,他郑重地跪在可依面前。“王爷,奴才请王爷带公主一起走。天下之大,总有肯收容公主跟王爷的郡国,加以公主的正朔身份,相信众国都会殷勤相待的。”
“这……”可依仍迟疑地看着卿娉。“我是担心,裔凡发兵攻入宁国,那王妃娘娘及宁王……”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会请王叔将母后送回我王舅家中,裔凡绝不敢与东方三国为敌的;至于王叔这里,王叔勤政爱民,且跟近领几个王国皆有约定,裔凡若胆敢攻入宁国,这些兄弟之邦不会袖手旁观的。”卿娉条理清晰地说。
可依仍依头沉思不语,陆青和卿娉对望一眼,两人都担忧地看着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