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我的钱就是妳的钱,妳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杜平不解的问道。
黎瑾一言不发的打开那只手提箱,拿出一个破旧的牛皮纸袋,抽出厚厚的一叠纸递给杜平。
「股票、公债……天,妳哪来这些东西?」杜平看着那一大叠,大约四、五十张的公债及将近两、三百张股票,莫名其妙的看着黎瑾。
「我大学毕业后,有一天突然有个律师来找我。他说他是受到一所美国律师事务所委托来找我的,我的祖父流亡美国去世了。他生前探听到我父亲逃出大陆后住在台湾,但是耶一直没机会来台湾,后来我父亲过世,母亲也撒手人寰,所以他就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
「我只剩下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找就买公债跟股票,剩下的存在银行中。」
杜平听得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妳还有多少钱在银行中?」
黎瑾平静的说出个数字,这个数字后面的零,会让人数得心脏病发作。
「天哪,妳简直是个富婆。」杜平讷讷的说。
黎瑾不耐烦的挥挥手。「为什么?每个人不是只见到我的外貌,就是只注意到我的钱。难道我这个人真的是那么的一无可取、一无是处?」
「不!」杜平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黎瑾,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而言,妳简直就像挂在天边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在妳面前,我们只会自惭形秽,哪还有嫌妳的余地呢?」
「可是,我只企望一份真心真意的感情,难道这也太奢望了?」黎瑾幽幽地说道。
「帮我一个忙,好吗,黎瑾?」杜平淡淡的说道。
「什么事?」
「当妳跟我在一起时,妳身上的穿戴、用的东西都必须是花我的钱去买的,好妈?」杜平相当诚恳地说出来。
「为什么?我自己有钱啊!」
「不,我坚持这一点。」杜平摆明了没得商量的态度。「麻烦你让我满足我身为男人的小小虚荣心,行吗?」
黎瑾看看他。「好吧,全随你的意思。」
* * *
「早啊,黎瑾,妳这么早就起床了?」莫愁诧异的看到黎瑾头抵在客厅的落地窗上,隔着茫茫的玻璃,望向远方初升的朝阳。
「嗯,我习惯早起。妳也起得很早啊。」黎瑾露出微笑看着莫愁。
莫愁挑挑眉。「我是不得已的。原本同事临时调班,所以找得七早八早的起床,谁知她刚才又打电话来说不调班了。我是那种一起床就再也睡不着的人,只好出来晃晃,免得吵到查理了。」
「妳跟查理很幸福。」黎瑾衷心的说:「我发现妳跟查理在一起时,快乐得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鸟,很自由的感觉。」
莫愁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妳观察得很仔细,但我们女人谁不是这样呢?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叮以牺牲一切的。」
黎瑾闻言一震,看着她。「难道妳不害怕失去自己的自由?妳必须把自己跟对方绑在一起一辈子,如果他爱得够深,不变心那倒好;如果他把持不住自己而变心了呢?」
「如果真碰到这种事,那么我一定会好好的检讨我自己及我们的婚姻。一个巴掌是不会响的,事情会发生必然有它的原因。如果查理有一天背叛了我,那表示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我就得好好检讨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才会令那个第三者可以乘虚而入。」莫愁收敛笑意地说。
「那妳的自由呢?妳就心甘情愿的一辈子依恃他而活?」黎瑾茫然的说。
莫愁哑然失笑的看着她。「老天,黎瑾,我是他的妻子。我并没有失去我的自由,我是自愿待在这个婚姻的牢笼中的,查理也一样。我们并不是主仆关系,我们是互相依赖,起码在感情的界度里,我们是平等的。」
「可是……我想我不明白。」黎瑾困惑的看着她。「我所见到的,譬如以前的客户,男人们都说他们只要把薪水送回家,偶尔回去探望孩子,这样就算对家庭尽了责任了。」地想起刘信豪及自己所受的侮辱。
「甚至,他们不高兴时,还可以恣意的对妻子拳打脚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闻不问。」她越说越激动,想起美玉和那个恶劣的张介民。
「而女人,除了默默忍受之外别无他法。既然如此,我们还要结婚制度做什么呢?它限死了女人的生路,却是男人用来控制女人的武器。」黎瑾说完,停下来看着她。
天哪,难怪她会有那么强烈的婚姻恐惧症,她所见到的全部是婚姻的黑暗面,全都是反面教材,难怪她会这么害怕婚姻的枷锁。莫愁恍然大悟的想道。
「黎瑾,今天一对男女结婚,他们是为了要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个交代,渴望和对方一生一世守在一块儿。在起始之初,大家都不会去考虑那些外遇婚变的问题,我们只是顺着我们的心走,那些问题如果发生了,那表示我们所做的工不够,所以事情没能圆满结果;也因为有这些可能,所以找会更珍惜目前所拥有的。那么,即使有一天它真的发生了,起码在我一生中还是有值得珍藏的快乐回忆。」莫愁由衷的说出自己心中的话。
「是吗?那妳不会后悔吗?为一个男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却得面对不可知的明天……」黎瑾喃喃的问道。
「如果这个男人是妳自己所选择的,妳就没有后悔的权利。但是若妳真心的爱这个男人,妳会无怨无悔的,就像飞蛾扑火似的死而无憾。」莫愁一边动手榨柳丁汁,一边微笑的说。
黎瑾猛然抬头看着莫愁。「飞蛾扑火……」
「嗯,可以为他生,也可以为他死。心情起伏全系在他的喜怒哀乐上,而且,每天都此昨天更多爱他一些。」莫愁将榨好的新鲜柳丁汁盛一杯给黎瑾。
「莫愁,我只知道我爱他。我到前几天才突然明白,其实我一直爱着他……可是,我害怕;如果他爱我没有我爱他的多,如果我跟他结婚,而他变心了……我简直不敢想下去。若是有一天,他对我说他要离开我了,我一定会崩溃的,所以……」黎瑾冲口说出自己的忧虑,而没注意到帘后站着的那个男人。
「所以妳就拒绝婚姻,因为这样妳就不会受到伤害?」莫愁指出重点的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爱他,可是我……」黎瑾烦恼的说出自己的苦恼。
「放慢脚步,黎瑾,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莫愁只能如此的劝着她。
* * *
「黎瑾,妳想我们要不要去度个假?」杜平挖起一匙冰淇淋凑到黎瑾唇畔。
「度假?为什么?」黎瑾诧异的瞪大眼睛,这两天杜平都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心事想说,欲言又止的。
杜平放下汤匙,点点头的看着她。「ㄜ,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黎瑾俏皮的一笑,唇畔的梨窝不住的闪啊闪。对这个男人,她越来越不能放松她的心思,时时刻刻想着他,天天都此昨天更多爱他一些。
黎瑾可以感受到他的关心及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就像个真正的亲密爱人般的陪在她身旁。但是,她要怎么样才能使自己惶然的心平静下来呢?
杜平越对她好,她越是害怕。害怕如果有一天,他深情的眼眸不再对她微笑,假使有一天,他要离开她……黎瑾困惑的看着窗外成群掠过的麻雀,忧心忡忡的按摩着肿胀的太阳穴。
杜平疼惜的拉下她的手指,温柔的替她按摩着太阳穴。「因为,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够浪漫的地方,那样我才能好好的向妳求婚。」
黎瑾闻言浑身一僵的坐在那里,她视而不见的望着窗框上的盆栽玫瑰。「别又来了,杜平,我们讲好不再谈这个话题的。」
「黎瑾,我是跟你说好不再提我们已经是夫妻的事,但是我现在只想向妳求婚。」杜平微微一笑的说。
「杜平!」黎瑾苦恼的看着他。
「亲爱的,妳愿意嫁给我吗?」杜平对她苦恼的表情视若无睹,只管提出他的求婚。
「杜平!」黎瑾叹口气的望着他,眼神中尽是无奈。
杜平耸耸肩。「没关系,这只是我的第一次求婚。我已经准备了一百个求婚的方法。」
「一百个?」黎瑾翻翻白眼。「天啊!」
杜平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哼着〔幽默舞曲〕的旋律,继续挖冰淇淋喂他的〝老婆〞。
* * *
黎瑾吃力的提起收款机下的水桶,喘着气的看着歪了一边的收款机。老天,今天早上真是话事不顺!一大早就弄翻一盘面包,还打破了几瓶果酱。现在,刚擦好地板又把收款机弄歪了,唉!
杜平翩然出现,他先咧嘴一笑,再递过一束鲜红的致瑰。「亲爱的,今天好吗?」
黎瑾叹口气的指指面前凌乱的情景。「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