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什么,熟能生巧罢了。」幼蕾拿起垃圾桶开始收抬着桌上的残枝残瓣。
「你刚才问我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把整个人生都计 画好了又百什么用?天不从人愿的!」
「妳很悲观。」小管眼神锐利的盯着她看。
「那倒不是,只是……只是我已经学会,跟命运妥协或许是比较正确的态度。」幼 蕾偏着头想了一下才说。「所以我现在是混吃等死般的过日子,反正人生就是这么一回 事,何必想那么多呢?」
她将那盆花端到柜台上放,马上又动手插着另一盆。这盆的花材是剑兰,大大的一 把橘红而充满韵律意味的花在眼前展开,幼蕾将剑兰一枝枝的捡起来,用剪刀剪去枯叶 及过长的茎,然后再将一整把乱中有序的剑兰插入一个中型的陶瓶中。
「今天生意这么好。」小管叨着一根叶子,坐在高脚椅上看着她说。就只要这样静 静的望着她就好,所有的时光啊,他愿停格在这一刻,因在这被花所填满的空间里,他 可以不去理会所有的现实及杂事;只要能和她静静的待在这既公开又隐秘的地方。
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夺人心魄的美目明眸。沁人的嫣然娇笑,那些话藏在心中已是 如此的久了,可是他就是没法子说出口。是否,他该想个法子打破这僵局?
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呢?自从德宇跟瑞玉小宇的事公开之后,便常可看到他出现在 店里或是姊姊家。见了面却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幼蕾假装 忙碌的拿出帐簿记着帐的想道。
他对她好,这她当然知道,她又不是木头人。但是,她却一直不能确定自己对他的 感觉是不是就是真正的男女之间的大情大爱;因为她从没有这样的经验。跟德宇在一起 时,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他们有共通的生活经验,有共同的回忆。
跟小管在一起时,所有的情况都不同了——他强烈的令她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这 是跟德宇在一起所没有的,是的,总宇非常的疼爱她,她不但是他的妹妹、他的女王, 他甚至有时就像宠着宠物般的任她洒泼。发泄她的任性,包容她使小性子。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似乎是很空洞的、虚幻的。因为她从不明白他的心中在 想些什么,不错,他跟她是如此的亲近,但是似乎她只能接收到他所想要给她的讯息。
除此之外,她没有办法多接近他半步。
而小管,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是努力的想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个发现教她又 爱又怕。她期待着他的努力使他们更接近;但是另一方面,那种被伤害的可能性又再度 的令她里足不前。
他会是她生命中共度一生的那个男人吗?她又要如何确定呢?是他吗?谁能告诉她 答案?
沉默持续的存在两人之间,他们都避免看着对方。
告诉她啊,把你的感情全都告诉她,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难道你还不能确定她是 不是你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我知道,她就是我今生所不能错过的人,我有强烈的欲望想要跟她共度一生,只是 她……要怎么让她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最重要的是——德宇的鬼魂已经离开了吗?或者 是终我一生都得和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奋战?小管咬着叶子不断的思索着。我可以 确定她对我并非没有感觉,就像前些日子秋蕾不是才探过我的意思——******
「小管,老小子你到底追不追幼蕾啊?」秋蕾趁幼蕾不在店里,开门见山地问。
小管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过来。「追啊,我不是都追到店里来了?」
秋蕾伸出手指戳了他肋骨一记。「少在那里给我油嘴滑舌的了,我是跟你说正经的 。」
「我也是正经八百的啊!」他爽朗的笑着说,为自己倒了杯开水。「不然妳以为我 闲着无聊,没事就跑到这里让妳消遣?」
「那你几时才要向幼蕾求婚?我们可都是等得不耐烦了!」秋蕾忙着将刚批进来的 花放进冷藏柜中。
小管被开水呛得连连咳嗽,他拍拍胸口看着她。「我们?包括幼蕾吗?」
「想得美喔,你还等着幼蕾向你求婚啊?是我们——我、我老公、我爹娘,甚至我
大哥也很关心。他说如果幼蕾结婚了,他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所以我很纳闷,到底 你何时才要开口?」
「哈哈哈……」一时找不到答案的小管只能以一阵大笑搪塞过去。「我还不知道幼 蕾的感觉如何。妳要知道,人越老脸皮就越薄了,万一她要是……」
秋蕾的表情活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瞪着小管看。「哈,老兄,拜托你不要说笑话了, 敢在商场上打混的人脸皮会薄?有道是「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啊!」
「那是他们碰巧没有在谈恋爱的时候被看到吧?秋蕾,依妳想,我……可能成功吗 ?」他旁敲侧击的搜集着情报,情场如战场这句话可真有道理!
秋蕾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会儿。「嗯,依我看,现在求婚的话或许还有可能, 再耗下去的话,八成没希望了。」
「为什么?幼蕾认识其它的男人了?」他紧张得坐直了身子。
「那倒不是。你没听人家说过打铁趁热吗?你跟幼蕾交往也已经快一年了,加上你 几乎是天天约她外出,我们都在奇怪,怎么还没有动静?」
「我有想,但是我又不确定她会不会答应……」
「天哪?小管,我的天哪!你不开口怎么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小管,你真是个天才 !」
******
秋蕾脸上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仍历历在目,小管失笑的摇摇头。
「你在笑什么?」幼蕾台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呃……幼蕾,我有一句话想问妳。」是啊,打纤趁热,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怕的 了,大不了失恋而已!他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
「什么事?」幼蕾干脆放下笔,交握着双手的看着他。小管今天有些反常,不知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管鼓起勇气,从口袋中拿出那个一直沉甸甸的拉着他的口袋往下垂的小锦盒,趁 勇气未消失之前赶紧打开它,像个小男孩急于要将自己心爱的东西献给别人看似的,递 到她面前——「幼蕾,嫁给我吧!」小管屏住呼吸,拿起那枚镶了颗晶莹剔透钻石的戒 指,伸手
拉住她的手。
「小管……」幼蕾惶惶然的想伸回手,这才退了一步,想到自己仍戴着和德宇订婚 时的那枚红宝石戒指。
小管脸色大变,瞪看着那枚红宝石戒指。她还戴着它!她还戴着德宇给她的戒指,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将他放在心里?那么,自己……「嗯,也许妳比较喜欢红宝石,毕 竟,那是德宇给妳的,妳当然应该留下它……我也是真的太一厢情愿了,我……唉,算 了。」小管自我解嘲的说。
「不是的,小管,我……你听我说……」幼蕾望着手中的戒指,怎么也料想不到手 上的这枚戒指会惹得他这么激动。
「不用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不是吗?我一直以为妳……」
「小管!你不明白这只戒指对我有多大的意义,我戴着它并不是像你所想的……唉 ,怎么说呢?」幼蕾急得直跺脚。
「是吗?难道妳不是因为放不下德宇,所以还戴着他的戒指。妳能戴着他的戒指说 妳爱我吗?」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幼蕾吃惊的捂住自己嘴巴。老天,她到底在干什 么?竟然如此赤裸裸的说出自己的心事。
小管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是吗?如果妳爱我的话,把那只戒指脱下来,戴上我的 戒指。」
幼蕾困惑的看着他。「为什么?小管,我告诉你了,这只戒指对我有很大的意义。
我可以再戴上你的戒指,但若是要我脱下这个戒指,对不起,办不到!」
「幼蕾!」小管的脸色又紧绷了起来。「妳这不是言辞矛盾了吗?如果妳爱我爱得 够深,足以让妳放下德宇的话.为什么还要戴着他的戒指?妳为了一个死人,就可以不 顾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感受吗?」
幼蕾脸色苍白的瞪着她面前的男人。「小管,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德宇已经死了 ,你没有必要再跟他计较了啊!」
「我不是跟他计较!」小管一个箭步的冲到她面前,用力的抓住她的肩。「我是跟 你计较,幼蕾,我是在跟你计较。我已经受够了,总宇的鬼魂一直都在那里,他一直挡 在妳我之间。妳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妳的未来又是那么的不可测,我只能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