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的其它东西收到别处去了。随后,她遗憾的想起父母到澳门访友,还要好几天才会 回来。
走出房间之前,她回眸凝视著书桌上的相片——德宇抱着足球,笑得像个大孩子似 的。
「德宇,你欠我一个解释。我一定要找出答案,因为那是你欠我的!」她说完,坚 定的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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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蕾心事重重的陪两个外甥女看着TOTORO的卡通,那只又丑又可爱的小东西深深的 吸引住怡人跟可人的视线。她无聊的晃进厨房,看秋蕾炒菜。
「怎么?不到客厅去坐,在这里,当心妳待会儿全身都沾了油烟味。」秋蕾将鱼放 进吱吱响的油锅中,马上又盖上锅盖。
「没关系的。」幼蕾沉吟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姊,爸妈搬家的时候,姊夫有去帮 忙是吧?」
「是啊,他找了他公司的那些单身汉去帮忙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呃,姊,我今天回去了一趟。」
「哦,爸妈他们都不在,妳门有没有锁好?」
「有。姊,德宇的东西有被扔掉吗?」幼蕾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我是说,他 刚过世时,我知道你们怕我会触景伤情,所以把他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我想知道,你 们有扔掉他的任何东西吗?」
秋蕾放下铲子,舀着盐调味的手有些不稳,一洒就是一匙。「哎啊,太咸了!」说 着马上又舀了些水进去,以冲掉过多的盐。
「没有啊,我们怎么可能扔掉德宇的东西。德宇就像是我们家的一分子,我们会把 他的东西留下来做纪念的。况且,要不要扔的决定权在妳,我们不会这么做的。」秋蕾 说着,不断的观察着幼蕾的神色。「怎么啦?尽问些奇怪的问题。」
「没有啦。我只是回去大略的看一下。德宇的东西都放在他房里吗?」幼蕾佯装不 经意的问。
「是啊,爸妈才说,要找一天叫妳回去整理整理,因为搬家时有些东西都只是随便
用箱子装起来,怕放久了都变黄变旧了。而且,他的东西当然要放在他房里啰!」
「噢,我改天有空再回去。」前面传来卡通主题曲的音乐,两个小家伙也大声的跟 着唱。伴着砰砰碰碰的声音,看来两个小女娃又闹翻天了。
秋蕾俐落的煎着豆腐,皱起眉头的告诉幼蕾。「去帮我看一下那两个小鬼在搞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房子,她们八成又弄得乱七八糟了!真是两只小牛!」
「我看她们都得到妳的遗传了。记得小时候,妳也是搞得一塌胡涂。」幼蕾忍不住 揶揄姊姊。
「谢啦,快去帮我看着那两个小鬼吧。我挺着个大肚子要弯腰还不太容易哩!」秋 蕾没好气的说。
「遵命!」幼蕾顽皮的将手举到眉际做个举手礼,这才笑着走到客厅去。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一见到客厅那个样子,幼蕾马上提高声音的大叫。
怡人跟可人见到幼蕾出来,马上又是一阵混乱,想将手中的公文包及皮包拿回秋蕾 的房间。
看来这两个姊妹又在学她们爸妈的打扮了,幼蕾好笑又好气的将她们手中的皮包及 公文包都拿过来。拿起面纸帮她们把脸上涂得花花的口红都擦去。
「妳们都坐在这里看卡通。谁再乱动,阿姨就要教训她,听到了没有?」幼蕾将那 些口红、乳液及领带、皮带捧满怀,摇着头走进秋蕾房间。
将化妆品放在梳妆台上,想想又觉得不妥,她索性拉开抽屉,准备将那些化妆品放 进去。抽屉角落的一本日记令她眼睛为之一亮,日记!这……怎么这么巧,姊姊也有一 本跟她送德宇一模一样的日记?
放进化妆品后,在关上抽屉的一瞬间,她冲动的翻了一下,就这么一眼,教她兴奋 得无法形容,是德宇的笔迹!没有错,她不会看错的,那确实是德宇的笔迹。
她马上将日记抱在胸前,紧张的瞄瞄房门口,确定没有人发现之后,快步的走进客 厅,把日记放进她的大皮袋里,心中不停的按捺想马上冲回家去看的念头。
「幼蕾?幼蕾?妳在想什么?要吃饭了。」秋蕾伸出手在幼蕾面前晃了晃,自己则 是瘫坐在沙发上。「妳和怡人、可人先去吃吧,我要休息一下。」
幼蕾心虚的将心思拉回来。「呃,姊夫还没有回来,要不要等他?」
「不用了,他今天有应酬。我先去洗个澡,你们先吃喔!」秋蕾挥挥手,走进浴室
中,不一会儿就听到莲蓬头洒水的声音。
皮袋里的日记像是块磁力强大的吸铁,使她根本没法子好好的定下心来吃饭。味同 嚼蜡的吃了几口,幼蕾已经感到胃已抗议似的在抽痛了,她叹口气的放下碗。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捺着性子哄怡人吃饭。及至秋蕾洗好澡出来,她已经紧 张得全身冒冷汗,脸色发白了。
「幼蕾,妳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秋蕾换了件更宽松的孕妇装,诧异的看着她。
「没有,头痛。昨天晚上洗头没吹干就睡了,可能感冒了。」幼蕾找着借口,害怕 秋蕾已经发现她拿走日记的事。
秋蕾摸摸她的额头。「冷冰冰的。幼蕾,妳在冒冷汗,要不要先到房间去躺一会儿 ?等我把孩子送去睡,再陪妳去看医生。」
「不,不用了。我是说我这么大的人了,我自己去就好啦!姊,我先走了。」幼蕾 赶紧拿起自己的皮袋,疾步走向门口。
「幼蕾。妳要不要紧啊?还是我们带怡人、可人一起去,看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放 不下心。」秋蕾站在玄关,看着正在穿鞋子的幼蕾,脸上尽是担忧的神情。
罪恶感慢慢的涌上心头,幼蕾不敢抬头,怕秋蕾会看穿她的心虚。「没事的啦,我 自己去就好了,再见。」
走出公寓大门,一抬头就看到秋蕾仍挺着大肚子的倚在栏杆边。幼蕾举起手挥挥, 很快的找辆空出租车钻进去。在告诉过司机地址之后,她颤抖着手的拿出那本日记翻开 第一页——给德宇——幼蕾。
这几个字一跃入眼帘,她不由得紧紧的将日记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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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幼蕾匆匆的打开门,胡乱的将钥匙及找赎的零钱往桌上放,顺手锁上门后 ,她踢掉鞋子,把皮袋和大衣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抱着那本日记缩在床上看。
随着时间的过去,她越来越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内容。看到德宇出事前一天时, 她忍不住的将拳头放进口中,因为若不如此,她一定会尖叫起来!
明天我一定要告诉她,我不能再隐瞒下去。也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幼蕾是个好女 孩,她一定能谅解的。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存在她和我之间的只是兄妹般的感情 ?直到我遇到瑞玉……天哪!瑞玉是最无辜的,她为了我的懦弱而承受这么多不公平待 遇……不,我明天一定要告诉幼蕾,这件婚事是错误的!我不能因着要报答麦家的养育 之恩,见鬼的牺牲了瑞玉,还有我的孩子!
不够的!即使我已经为瑞玉和孩子设立了基金,还是不足以弥补他们母子的。我必 须有所行动,就算幼蕾会因此而恨我一辈子,我也必须这么做!
看着德宇凌乱的笔迹,幼蕾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泪水不断的往下流,湿透了 胸前的衣裳。脑中完全一片空白,疲惫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交替涌上来,令她浑身虚脱 得连举起手擦泪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如此,德宇跟瑞玉在计算机补习班中认识的。德宇甚至为了能常见到她,在公司 付费的课程之外,又自己付钱去上课,因为瑞玉是补习班的接待小姐。
想起德宇告诉她的理由——因为公司引进新的计算机套装软件,所以必须去学习如何 使用,幼蕾爆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德宇,德宇,你何苦这样骗我?」
如果他早让她知道这件事,他们又何必演出这场订婚的闹剧?假使他早早说出瑞玉 存在的事实,她绝不会勉强他的啊!难道这共同生活十几年的感情,他还不明白她的个 性吗?他们从没有要他回报的意思啊!
她是如此的深爱着他,宁可自己苦也不愿他感到委屈的,难道他不明白吗?德宇, 为什么他要这样的折磨他们彼此,还有瑞玉?为什么?为什么?
天哪,为什么还让她活着?为什么不让她失去所有的感觉,或者干脆就让她死了吧 !因为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痛了。这么大的悲伤就像是只利斧似的,要将她从中剖 为两半,地无法承受的啊!
过了很久,幼蕾仍无法摆脱那种快溺毙在沉痛的情绪中的感觉,她发现自己已经无 法哭出声音,喉咙也干燥得隐隐痛了起来。昏沉沉的,她打开抽屉,拿起那个棕色的瓶 子,望着镜中那个如鬼魅般的人影,她缓缓的打开盖子……将药丸全都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