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上上下下眼光近乎轻佻的打量着一身素白的菲碧,小李语气含混模糊地说道。
「你是指我不该这么女性化,或者说是……像个女人吗?」迎向他那令人浑身燥热的眼神,菲碧不以为然地大声诘问他。
伸手一拔,将刀自木雕中拔出,小李仰天发出阵爽朗的笑声,揽着菲碧纤细的肩往铺着丝绒的软垫上坐。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我知道你是个女人,而且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女人……我只是没想到连远从中东带回来的衣服,都能使你这么的美!美得就像沙漠月色中的荷花,教我无法抗拒……」大刺刺地坐在躺椅上,他略一用力即将菲碧拉进怀里,使菲碧不偏不倚的跌坐在他腿上。
在菲碧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前,小李双掌一合拍,立刻在他们所坐的软垫前方及左右,各有一扇门悄悄地滑开。
几个强壮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们以肩扛着一大盆的瓜果及整条以火炙烤的羊腿;艳滋滋几乎要滴下油脂的牛肉;还有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白米,上头铺着几乎蒸软了的葡萄干、杏干和椰枣;另外就是水晶长颈瓶装着的各色鲜艳的果汁。
在菲碧她们面前的地上突然凹陷,露出一片空地。缓缓地自地底下升起了一面大理石桌面,而那些壮硕的男人,在将食物及饮料置放在桌上后,他们即悄声离去。
另几个黑衣女郎无声息地出现,她们手上有着各式各样的盅□盒盏,盘杯交错,盈盈的排列在大理石桌上,而后带着慧黠的笑容,一溜烟地跑出去,其中那个有着浓黑眉毛的女郎,更机灵地为他们将门二关上后才离去。
室内突然暗了下来,只在远远的四个角落有巨大的蜡烛,静静地散播着微弱的光芒。在晕暗的光线下,气氛更显得诡异而令人不安,菲碧不自主地挪挪身子,尴尬地想拉开彼此的距离,但无论她怎么移动,圈在她腰际上的宽厚修长的手掌,却是一直没有离开过。
虽然明白他正盯着自己侧脸,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的反应,但菲碧浑身却像被石膏淋了身似的,丝毫动弹不得。听着逐渐接近的浓重呼吸声,她赧然地垂下眼睑。
凝住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正当菲碧对他的按兵不动感到困惑时,他却飞快地在菲碧额头上啄了一记,拿起个银白色的球状物,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室内立即大放光明。
「你又来了,为什么怕我呢?」将菲碧安置在身旁的坐垫上,小李双手浸入装着浮有薄柠檬片的银碗中,仔细洗了洗,这才用一旁夹着翠绿薄荷叶的手巾擦干手,再以手抓起约一口分量的米饭,再切割些羊肉铺在上头,全部以一张漂亮清香的薄荷叶包着,送到菲碧唇畔。
「我……」菲碧才刚要张口反驳,便满口都被那口饭塞满,在小李扬起来的眉毛催促下,她慢慢的咀嚼着人口香浓的米饭和羊肉。
原以为会是腥膻得难以入口的羊肉,谁知入口后却是满口的香腴滑嫩。每每当菲碧咽下口里的食物时,才张口想提出异议,小李便趁她张嘴的瞬间,将他手里的抓饭,次第地塞进她口里。
连吃几团小巧可爱的饭团之后,菲碧一扭腰远远地离他一臂之遥,嘟起唇地瞪着他。「我……我并没有怕你,事实上我们根本都还是陌生人,所以不该这么接近……」
「是吗?你老实的告诉我,我们还只是陌生人吗?」缓缓地逼近菲碧,小李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想想我们在风雨中经历的一切,逭全都是阿拉的旨意,让我们相遇,再一起通过这些考验。」
「我不是回教徒,所以不觉得你的阿拉跟我有什么关系。」强调地挥挥手,菲碧淡然地迎视他炯炯目光。「这些全都超乎我所曾经验遇的:你,这美输美奂皇宫般的房子,还有那些佣人、食物跟你的阿拉!」
「我不是回教徒。只是……或许是因为我在那块干热之地住太久了,所以行事标准已经被同化成沙漠子民的行为。但是我向你保证,在我内心深处,仍是个如假包换的中国人。」缓缓地将手浸入柠檬水中搓揉着,他以食指戳着柠檬片,微斜着吊儿郎当的眸子,微哂道。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明白我们之间必然有着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确定那是不是就是我所想要的……」
「何不试试看呢?」
面对他那么理所当然似的回答,菲碧先是一愣,而后急急地摇着头,脸上挂着凄美的笑容。
「不可能的,在我的生命里,没有空间可以容纳这些事了。」将他的手自腰际拨开,菲碧反背着手在桌子另一侧缓缓地来回踱步。「赛车只是我成长的一部分而已。我梦想着有一天在汗水淋漓中冲过终点的方格旗,在众人肯定的目光中将奖杯献给我爸爸。而后,我可以骄傲地昂首挺胸,给所有的人看看--女人也能在赛车场上扬眉吐气的!」
虎口托着下颚,定定地盯着她看很久,最后小李喟然地端起泛着令人炫目光芒的水晶杯,摇晃着看看里头琥珀色的琼浆玉液。「唔,听起来倒像是种很隆重的成长仪式,令人印象深刻!」
「成长仪式?」菲碧诧异地停下脚步望向他。
「嗯,在澳洲内陆的上着民族,在男孩子到少年阶段时,便会将他们驱赶到广大无垠的沙漠中,放任他们自生自减,在他们经历过足够的时间而安全回到部落后,他们即被承认为真正的男人,否则便会葬身在猛兽或沙漠中,那种过程很艰苦,但却是被承认为男人的唯一途径,所以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仪式。而你,是想经由赛车这个仪式,向长久以来忽略你存在的爸爸,证明你的存在不是吗?」仰头饮尽杯中闪烁的光华,噘噘唇小李绽出抹慵懒又性感的笑容。
被他的话说得浑身一僵,菲碧的眼神飞快地在室内飘动,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也为了要躲避他的目光。
「精卫填海,你真令我讶异。在谈及赛车时,你全身便充满了活力,彷佛笼罩在一圈光环之中,就像小小的精卫鸟,有着无比的勇气,衔着一颗颗小石子,想要填满壮阔的海洋,辛菲碧,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走到菲碧身后,小李将她的身体扳正,使得彼此都正对着面前那片大大的明镜,和镜中的自己相对而视。
「我不是什么特别的女人,我只是我。」望着镜中那对充满中东风味的男女,菲碧眼尾扫到映在镜里的其它装潢,一时之间,不知打哪儿飘过来阵阵的香料味,使她恍间为之炫惑。
「而我,却被这样的你所魅惑,你到底在我生命里撒下了什么样要命的迷咒,使我如此的不能自拔?」两手由后向前环抱着菲碧纤细的腰肢,小李将头枕在她肩胛骨畔的肩窝间,近乎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没有做任何事,我……我也很困惑,是不是我们之间有些什么已经太失控了?」在他的吻之下轻轻地颤抖着,菲碧眼里如同蒙上一层氤氲的的水气,使她的眸子在微暗的光线下更显得水汪汪。
「不,那不是失控,或者应该说是我按捺不住对你的思慕,我从没有像渴望着你般的渴望着一个女人,每一天我都幻想着拥你入怀的滋味,蒙阿拉垂爱,今天,我总算等到这一刻的实现了。」轻轻地搂住菲碧的脸,他那触感柔密的宽大袖笼,彷如两片漫天遮地的布帘,将彼此圈在既亲密又暧昧的小天地里。
仰望天边由窗口透进来的晶莹光线,不知何时已被打开临水池的一扇门,传进来不知名的蟋蟀、蚱蝉、蛙,或者是螽斯、蟪蛄一声声地叫喊着「知了,知了。」构成美妙的大合奏,唧唧嘶鸣不绝于耳。
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暖流自心头窜过,菲碧不由自主地将头枕在他胸口,听着他胸壁上传透出来,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似乎身边充满了未曾经历过的平静,她讶然地抬起头,望进小李眼里汹涌的波涛。
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当菲碧将她飘着淡淡花香的头枕在自己胸口时,那股自心底交织而来的欣喜和感动,几乎要使他不能自己。逼得小李只能僵直地伫立原地。
时间像是凝冻住在彼此交缠的目光中,随着虫叫蛙呜也逐渐在耳畔褪去,小李猛力一仰头,双手撑直使两人间有了一臂之遥的距离。
「菲碧,你明白我在想些什么吗?天,不要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越是如此天真无邪,我就越发的无法克制自己的意念,快,趁现在还来得及,离我远一点。因为,深深受你吸引、爱你入骨的我,恐怕再没有太多自制力了,快快逃开去吧!」豆粒大的汗珠自他额头和颊边不停地往下淌,小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