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来这倒是没什么差别。告诉我,菲碧,有没有想过放弃赛车呢?」考虑再三后,小李轻轻地问道。
「别再老生常谈了好吗?那是不可能的。」心烦意乱地偏过头去,菲碧诧异地看着自己所不熟悉的路途,不同于市区惯有的车水马龙,也不见挥之不去的塞车梦魇,此刻自眼前飞掠而去的,全都是布满苔藓绿树的山壁,空阔的新铺路面,像是没有止境般地向前延伸。
「等等,你要到哪里去?这里是哪里?这不是回台北的路……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接连的几个问题都得不到答案,菲碧不由得瞇起了眼睛,手也缓缓地伸向车门开关,打算情形不对劲时就跳车。
「在这种速度下,如果你跳车的话,生还的机率不到一成。」像是识破了她的企图,小李说着朝她勾勾食指,要她往前看。
第六章
如同神话故事中的阿拉伯宫殿,菲碧忍不住倾身向前,两手搭在仪表板上,忘情地盯着那楝房子瞧。有着典型的圆顶尖塔,高高大大的拱门,可能是涂刷了金漆,使得白色圆顶像是被宽宽的金色围巾围绕住,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越接近就越发地教人难以置信,在台湾浓密林木丛生之处,竟有这种洋溢浓浓回教风味的建筑。在一道铁门前,小李摇下窗子,对着某个麦克风状的黑盒子说了句菲碧听不懂的话,铁门立即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
车子才刚驶进车道,铁门又迅速地往中间关上。继续朝前行进间,菲碧不由得睁大眼地盯着越来越显巨大的屋舍,这……简直就像座皇宫嘛!她敬畏地暗自想道。
车子停在正门口,菲碧正想要开车门时,已经有个穿著一身白袍,头戴白巾,满睑大胡子的男人抢先一步拉开车门,正殷勤地向她说着一大串叽哩咕噜的语言。
「他叫达里,是我的管家,他正代表着所有的仆人们欢迎你。」走过来拉起了困窘地僵在那里的菲碧,小李对达里说了几句,达里拍拍手掌,立即自微敞的大门后,走出几个全身都被黑袍和面纱裹住的女郎,她们双手合十,对菲碧曲膝而垂下头。
「这些都是你的侍女。」搂着菲碧的腰,小李笑道。
「侍女?」讶异地扬起了眉,菲碧简直被眼前这阵仗给搞迷糊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再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有侍女……这……感觉很奇怪。」
「嗯,刚开始是会不适应,但是等过了一段时间后,你就会习惯的。这些女孩子的父母也都在这里工作,她们会是你最忠心及贴心的仆人。」托着菲碧的手肘,小李带着她越过那些有着圆亮大眼的女郎,径自往内走。
「我的仆人?」困惑地跟他一齐走进大门,在看到自屋顶垂挂下来的水晶吊灯时,她讶异地半张开口,红唇微微因讶异而噘了起来。
说那是盏吊灯,似乎太小觑它了。正确的说法是,一片填满了半圆型屋顶的吊饰,自中间垂下约莫有半个网球场大的灯主体,晶莹剔透的水晶雕刻成各式各样繁复的形状,由上而下地垂挂着,在风扬起处,传出各种玎珰珊珊、玎玲琅珰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
被小李拉着往前走,无论何时回头,菲碧都可发现到那几个黑衣女郎,亦步亦趋地尾随在她们身后。莫名所以的穿越几个拱门,她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座小小的花园中,而在有着游鱼和睡莲绽放的小池子旁,是标准的比赛用泳池。
憋着满肚子的疑惑末问出口,在她忙着左顾右盼的同时,那个叫达里的管家也没闲着的用那种有着浓浓卷舌音的语言,喋喋不休的向小李说着话,而小李则像是完全弄懂他的意思似的频频点头,不时回答一两句。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在菲碧还来不及开口之际,前面的小李突然停住脚步,令菲碧没有防备之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背,他转过身将菲碧拉到自己身前。
朝身畔点了一下头,那几个黑衣女郎立即将眼前那扇雕琢有莲花图案的巨大木门推开,而后笑咪咪地行礼如仪,消失在转角外,而那位叫达里的男人,则站在远远的一扇大拱门外,在小李挥手后,也必恭必敬地行礼后离去。
迷惑地看着眼前的房间,菲碧的眼神自达里走的方向又转向黑衣女郎们消失的方向。
「他为什么要从那边走呢?同样都是要经过游泳池不是吗?」看到达里多绕了两个弯,菲碧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是男人。」两手在菲碧颈畔,用温柔的节奏按摩着她的肩,小李心不在焉地回答。
「男人跟绕路走有何关系呢?」要想忽略他带有粗茧的手指所带来的微妙麻辣感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菲碧只有力持镇定的找着话题。
「大有关系。因为,这里是我的后宫,是我的女人所居住的地方,除了我之外,是不许有第二个男人踏进来的。即使他身为我的心腹总管,也不能逾越了这个分际。」虽然是很轻地柔声说着,但菲碧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严厉口气。
「后宫?这房子跟那些人穿著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中东或非洲的酋长似的,现在你又说什么后宫……还真像是天方夜潭。」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菲碧故意往前跨了一步。
「是吗?如果这不是天方夜谭呢?」俯下身,小李呼吸的气息,浓重地喷在菲碧耳际裸露的肌肤上,令她泛起一阵栗然的感觉,沿着脊椎而达脚后跟。
她小心翼翼地微斜过头盯着小李那吊儿郎当的笑容,被他那紧迫盯人的眼神瞅得心慌意乱。「你是什么意思?在台湾怎么可能有这种酋长呢?这要花多少钱才盖得起皇宫般的房子,还有佣人……」
菲碧的声音在小李那得意的笑容中,逐渐变得越来越小声而终至没有声音,她突然想到了修车厂,簇新的火凤凰一号,还有刚才那些人对他那种恭敬的模样。
「你……你究竟是谁?」猛然地转过身子,菲碧恐惧地握紧双拳,她连连后退了十来步质问着小李。
「我叫李友朋,这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小李摊开手,缓缓地踱向她。
「不,除了你的名字之外呢?」张开手指挡在身前,菲碧又连连往后退。「为什么你有这么奇怪的房子、佣人,还有……后宫?别再靠近我了!」
「啧啧,你真是个敏感的小东西。聪明又敏感,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曾在中东跟非洲的某些国家待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基本上因为那些国王或酋长的封赏,我也算是少数有亲王身分的外国人。至于佣人们也都是些赏赐,但我已经尽量给他们最好的待遇了。」伸手扳住了菲碧的下颚,在她因为听到自己的话而大惊失色时,他伸出拇指轻轻地爱抚着菲碧那微张的唇瓣。
「而后宫,则是我用来珍藏心爱的女人的地方,譬如说某个倔强又敏感的小美人儿……」小李近似呢喃地说着,慢慢地俯下头。
感受到唇上所增加的压力,他刚才所说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不去。不知哪来的勇气,菲碧使足了劲儿地推开他,转身便往刚才侍女跟达里们所走的方向跑去。
突然传来的一阵铃声令菲碧的脚步乱了一下,她慌张地看着连接着泳池畔的三条路都出现了几个壮硕的佣人,他们坚决地守在路口,并且逐步地向菲碧靠近,逼使菲碧不得不退回原路。
往后看到手里拿着一个铜制铃铛的小李,菲碧再回头看着那些越来越接近的佣人们,她绝望中看到扇小小的白门,想也不想地就推门跑了进去。
听到背后的关门声,她这才暗自大叫不妙,因为这个布置得优雅精致的房间,根本没有别的出口了!
自屋顶而降的白丝幔将这房间笼罩在一股很特别的素凈中,屋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有顶着棚帐的大床之外,地板上铺着长毛的波斯地毯,上头有着色彩缤纷的图案。剩下的便是三三两两、或大或小的抱枕堆在一侧,另一侧是全套的电视、录放机及LD之类的东西。
紧张地注视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小李,菲碧感觉到肾上腺素已经发挥到最高效能了,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胃,手脚发冷地瞪着优闲地向她靠近的人。
「你想逃到哪里去呢?」小李的话未说完,迎面而来的却是菲碧接二连三扔过来的抱枕。
趁他忙着躲避那些抱枕的同时,菲碧一溜烟地跑到门口,才刚要跨出脚去,突然传来的嘶吼声,使她血液几乎要凝结地盯着那只浑身黑得发亮,两眼射出森寒光芒的黑豹,血色唰地自脸上消褪。
在小李的低喝一声后,黑豹踩着没有声响的步子,逼使菲碧不得不往后退,直到她的背贴在一堵结实的胸膛上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