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姊姊似乎很喜欢一个男人,你知道……”
“我知道,事实上我也是最近才得知。”
“你是说你从来都没有注意到?”
“呃,这种事总要男有情女有意才行,有时候难免会天不从人愿,譬如说……”
强忍着怒气,小瑜真是恨不得将手遏那盘漂亮的奶水炒蛋往他脸上砸过去。混帐,全都是混帐至极!姊姊是怎幺回事,有个奴役她的烂老板,外加个根本对她的真心付出视若无睹的“A”君,姊姊实在是运气太背了一点吧!
“譬如说有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她冷冷地逐字逐句帮他把话说完,看到他那大吃一惊的模样,小瑜更是十足的肯定自已的推测。
瞪着她足足有十来秒的时间,嘴里传来牙齿和舌头间的压轧,将咏文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你全都知道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讶异使咏文的思路乱成一团,在第一时间内跃进他脑海的是─她会为泥程保守这个秘密吗?
“嗯,只要将前因后果串连起来,很容易就可以导出这个答案。”望着咏文连狼吞虎咽都十分性感的德行,小瑜不由得在脑海里想象着他和另外一位“王子”在一块儿的情景。奈何地想来想去,都只能想到姊姊房间那些照片上的泥程跟段咏文。
是不是就因为段咏文和泥程的特殊“关系”,所以姊姊愿意这幺无怨无悔的帮助泥程,甚至将自己的心血结晶双手奉上也在所不惜?
在他们“王子跟王子”的快乐逍遥中,可有人普想到这是姊姊多大的容忍和痛苦所堆积出来的代价?
想到这里,心头的那股怒气越发的难以平抑,她更加的忍不住疼惜起姊姊的委屈。
咏文一方面却被源自心底的那股骚动所动摇。
一面在脑海中思索着该如何向她解释泥程跟小韩之间的情况,
呜哇,原来她发起脾气来,可不只是像只小猫般的撒泼,更如颗小小的朝天椒,辣味十足哪!跟咏文向来所习惯的名媛闺秀,或是演艺圈中装腔作势的女明星们都不同。瞧她杏眼圆睁,双颊因为太过气愤而染成绯红,咏文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瞧得目不转睛。
“咳,其实,在这个时代,同性恋已经不是什幺大不建的事儿了。起码在我国,早就有断袖之癖,篆养优伶或蛮童的事。所以……我们也不必以太奇异的眼光去看这档子事,你说对不对?”由于不太明白她到底知道些什幺,咏文只有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
静静地盯着他几分钟,小瑜眼底写满了谴责。“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对同性恋这些人并没有任何的偏见,我只是受不了不诚实的隐瞒和感情的勒索。”
“不诚实的隐瞒和感情的勒索……此话怎讲?”被她饱含敌意的眼光盯着浑身不自在,咏文不安地挪挪身子,试图理解她的指控。
“如果有人不表白自己的身分,等无辜的第三者对他产生迷恋,而予取予求的将她的一切都压榨光了,再告诉她:自己是个同性恋者,拍拍屁股跟他的“王子”远走高飞,这种人所犯的罪行,甚至比杀人还要狠毒上千百倍!”
“呃,会不会是这个人有他难言的苦衷?”
“还有什幺苦衷可以令一个人如此正大光明的去欺骗玩弄别人的感情?特别是他掌握了一切对他自身有利的资源之际……”□
瞧着她说得义愤填膺的模样儿,咏文心里感到有股不太寻常的悸动,但彼此这样打着哑谜,总感到不够痛快,况且这事根本是介于泥程跟那位韩□苓的私事,自己身为泥程的好友,再怎幺也使不上力!
“我们别再讨论这些令人消化不良的话题了。快吃你的食物,然后我们再去看看能不能叫醒咱们的泥大师。”
“在你的心目申,泥程就是比我姊姊重要,对不对?”恨恨地举刀用力切割焦香脆薄的培根,一边想象着那就是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的肉。
他闻言讶异地耸了耸肩。“话也不是这幺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先找到泥程,总是教人比较安心些。”
“是啊,反正我姊姊只是个女人,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她根木就算不了什幺!”食欲全消地将那盘原本相当诱人的食物端到水槽边,小瑜站在那里瞪着细细涓流的水龙头半晌,而后转过身冷冷地盯着他道。
“我……”我们这些人?天,我又招谁惹谁啦?
“你们是一群最自私的人,只想到你们自己。我相信,我姊姊必然很后悔认识你们!”
百口莫辩的咏文还来不及提出异议,门口那软软语调的尖叫声,引起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
“不,你错了,她……□苓她并不后悔,事实上她还祝福我们,要怪只能怪上苍捉弄人,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总是去爱上不该爱的人。”挂着满身皱巴巴的衣物,泥程像个游魂般地晃进来,不理会咏文递给他的牛奶或柳橙汁,他径自来到吧台前,扭开瓶酒,呼噜噜地灌下大半瓶。
“这就是你唯一的解释?”将垂落在脸颊的发丝拂开,小瑜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你身为既得利益者,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对我姊姊有道义责任?”
“我……我曾经想过要补偿她,但她拒绝了。她想要的,是我永远也办不到的条件……”抬起头悲哀地和咏文交换目光,泥程的神情顿时像老了十岁。
看他们彼此交换着复杂的眼神,小瑜重重地将玻璃杯放在流理怡上,然后走到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面前,碎一声地双手撑在桌面,严肃的盯着他们。
“算了,我跟你们怎幺扯都没有意义,现在我只想找到我姊姊,把她从你们这群只会想到自己的人身旁带开!如果你们还有良心的话,就快些把她的下落告诉我,这样也不枉费她还愿意给你们祝福的心意了。”铿锵有力的说完,小瑜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背脊挺得很直,像个皇后般庄严的越过他们。
“喂,这小丫头片子真的是□苓的妹子?”搔着腮帮子,泥程又灌了不少黄汤,摇头晃脑地凑近咏文,瞇起眼的诘问道。
“恐怕是真的,挺辣的小辣妹一个!”找了个杯子为自己也斟了杯酒,咏文慢条斯理地哎饮着,想到小瑜那像是蕴含无限生机、火山般的脾气,他唇畔漾出抹笑意。
被咏文语气中某种特殊的东西所吸引,泥程抬起头,专注地盯着他。“等等,咏文,我似乎嗅到了什幺不寻常的气味啦。你……跟她……”
将泥程指向自己和小瑜远远走去方向的食指扳正,咏文抿抿唇。“别瞎猜啦!你刚刚又不是没看见她那个态度。她啊,只差没有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迫你说出她姊姊的下落,我看你还是尽快说出来,省得夜长梦多!”
“哇,这幺凶悍啊!跟□苓完全不同,这幺多年来,我从没见□苓发过脾气,连大声说话的情况都没有过,想不到她的妹子却是个小辣妹。”吃吃地笑着,泥程的笑意却只是浅浅地浮在皮肉表层。
“泥程,你别老是顾左右而言他,她在哪里?”
“她很好,只是需要时间……”
“泥程,将心比心,如果今天易地而处在她妹妹的立场,你能不急吗?换做是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呃……咏文,我想,或许过几天她自己想通了,就会回来也说不定。现在我们把事情宣扬开来的话,记者们一定会追根究柢,那……我担心他们会把我写得很难看,所以……所以……”吞吞吐吐地说着,泥程的眼睛闪躲着咏文。
“总归一句话,你就是害怕自己的同志身分曝光,宁可让小瑜这样没头没脑的担忧害怕?”看到泥程畏畏缩缩的模样,咏文真是既好笑又好气,不知是该一拳打醒他的迷梦,还是可怜他的委屈遮掩度日。
像是被当头棒喝一顿,泥程迷茫地看着他。“我承认自己就是看不透名利。咏文,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的世界一直就全是这些虚荣浮华的假象所构成的,除去这些,我恨木就是一无所有……我还能怎幺办?只有继续走下去了。”
烦恼重重地以手指梳过自己凌乱的头发,咏文叹了口气。“老兄,我真的很同情你,但事情不能就这幺样的“挂”在那里!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得带我们去找到韩必苓。最起码,那是你亏欠她们姊妹的。”
“啊?”没料到咏文会这幺说,泥程的嘴巴张得足足有一个碗口般大。“我……我……”
“我去找小瑜,你赶快去梳理换换衣服,我们马上就出发去找□苓。”边走边朝后头高声叮咛着,咏文迅速地来到那间标明为“绿晶”的房门口。
抽抽噎噎地拉开门,小瑜在看到门口的那个人时,没好气地自鼻孔里发出声闷哼,懒洋洋地破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