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对了,其他人呢?」
「我派她们去清理一下大厅了,因为今晚有个庆典。这可是席家堡的传统,要慎重且盛大的办一办。我准备了许多的食物,等她们打扫完了,我们就要忙著烹煮了。」
嘉翎也确实注意到木桌上多摆了许多的食物和肉、蛋之类的。「我来帮你洗洗菜叶好了。」嘉翎提起篮子说。
「嗳,不,不用了。」布兰拦下她的手说,「你去休息,晚上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讨他欢心,这样就好了。」
「嬷嬷,不管你怎麽想,我不会因为——我不是——总之,你让我帮这个忙吧!」嘉翎不想以钟斯的「情妇」的名义住在席家堡中。她宁可和所有人一样,为领主工作,换得她的吃住,而非只因她上过他的床,她就显得高人一等。
「你也真奇怪了。有人是巴不得主人召唤,你却显得不好意思。让你休息,却偏要工作。」嬷嬷嘟囔的念著,「好吧!你想帮忙的话,这面包我就交给你去烤了。要注意看炉火,火候太大太小都会有影响。要记得不时去翻动一下烤盘喔!」
嘉翎点头,接下了布兰嬷嬷交代的工作。
嬷嬷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庆典并不是随口说说的。整间厨房到头来,每个人都巴不得多生几双手脚来用,每个人都有作不完的事,嘉翎也觉得她的面包好像永远都烤不完。她在炉火边受著熬烤,每一滴汗水都流出她的身体,她的头发也都被汗水沾湿了,她的手臂更凄惨,举著举著都僵硬了。
不知过了多久,「够了,姑娘,面包都烤好了。」嬷嬷终於说。
嘉翎真想现在就瘫倒在床上。「这样就好了吗?」
「是啊,我刚数了数,面包够了。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食物,所以不需要太多。」
桌上堆得小山似的面包,竟还不算多,嘉翎真不知道她们平日到底要烘出多少面包来。「那我还要帮什么忙?」
嬷嬷四周看了看,「都差不多有人帮忙了,不如你去帮我排排座位和餐桌吧!你可以在那边的大木柜中找到那些餐具。里面有两种,主桌上要放银质的那套,其他就用铁的就行了。」
「我知道了。」
嘉翎在木柜中找到那套精美雕制的银餐具。拥有一套这种餐具对於一个伯爵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餐具当然被保存的很好。她小心冀翼的捧著那套餐具往大餐室走去。通常,他们的餐室和大厅是在同一个地方,只是用餐时,才会布置起一张张大木桌。木桌已经排列整齐,嘉翎在白色的餐布上,开始放置上餐盘。
「傻女孩。」布兰嬷嬷忽然又急忙忙的奔出来,对著嘉翎说,「怎麽可以先放银餐盘呢?万一有人不注意摸走了餐盘怎麽办?你先去拿铁餐盘出来,摆好後,才可以在主桌上放银餐盘。懂吗?」
嘉翎对自己又差点犯错,捏了把冷汗,「对不起,我马上换。」
「快去吧!这些餐盘我帮你守著。」布兰嬷嬷口中说著,一手牢牢钉在餐盘上。「动作要快一点!我炉上的鱼还在炖著呢!」
嘉翎只好拔腿就往里面冲。
「嘿!跑这麽急做什麽?」席钟斯正悠哉的由楼梯上走下来,「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我没时间和你瞎扯。」嘉翎脚不停,抛句话给他,一溜烟的消失在厨房的入口处。
嘉翎本想一次将铁餐盘都带过来,可惜太重她搬不动那堆餐盘,只好请了一位姑娘陪她将东西运到餐室去。
她们两人才走到餐室,便看见席钟斯正和布兰嬷嬷说著话。「……不准再去帮忙了。」席钟斯的话,後半段给嘉翎听见了,她生气的重重放下餐盘。
钟斯和布兰嬷嬷都抬起脸看向她和她身後一脸无辜的那位姑娘。
「你不要责怪布兰嬷嬷,是我拜托她的。我拜托她「让我」来帮忙的。这不干她的事。」
「嘘、嘘!傻姑娘,主人不是在说这事儿!」布兰一边嘘她,一边紧张的看著钟斯的脸,「你可不要生气,席大人。她急性子——」
「这还用你说吗?嬷嬷,我当然知道。」席钟斯挥挥手,「你带著莎莉回厨房去,我来和她说就行了。」
「是。」布兰嬷嬷必恭必敬的弯了弯腰,推著傻瞪著他俩的那位姑娘回厨房去。
她们人一走,嘉翎就冲到他面前去,「你说——」
钟斯用吻堵住她的话。
「你不要以为——」她挣扎著要说话,他却愈发温柔热情的吻著她。让她全身的骨头都酥了。「这没有用的。」她在他停止这一吻後,喃嚅的说。
「你现在比较不生气了,这样我才有机会说话。」
「狡猾的狐狸。」她微嗔的说。
「我是狡猾的公狐狸,那你一定是只最迷糊的雌狐狸,话都没听清楚就想骂人。」
「我听得可清楚了!」抗议的,她不平的说。
「是吗?那你听见我不准布兰老远的跑到伦敦去帮她弟妹的忙,为什么会这麽生气?我是为了布兰好,她现在身体不比以前硬朗,要是到那肮脏的城区,她一定会生病的。」
张著嘴,嘉翎说不出话来。
「知道是你自己听错了吧!」席钟斯愉悦的看著她,「怎么?没有道歉吗?」
「对不起。」
「没有诚意。」
嘉翎瞪他一眼,「哼,休想要我吻你来表示我很抱歉。」
他眨眨眼,「那太遗憾了。不过,你还可以有另一个方式来表示遗憾。」
「什麽方式?」
「参加今晚的庆典时,我要你坐在我身旁。」他握著她的手说。
嘉翎对他突如其来提出的要求,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这样不太好吧!有些村人还是认为我是女巫,你这么做,会引起他们的议论和反感。而且!我并非你的「什么」人,我要以甚麽身分坐在你身旁?」
「我以为你是个不在乎他人目光的人。」钟斯说。
嘉翎垂下头说,「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有点离经叛道。可是,那是有理由的。我不是天生就惯於反抗传统。对我来说,你们所做的事,或许才是反传统呢!」像是买卖一个人的自由,对於习於自由民主社会的嘉翎,何尝不是冲击?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的举止对你来说,才是不正常的吗?」
是的,嘉翎在心底说。「我的意思是,我来自一个和这里相差很多的环境。不要期望我行为举止按照你们的逻辑。我正在尝试接受你们的方式,不要要求我做出相反的行为。这样,我会愈行愈远。」
钟斯知道她试图说的意思,「那么,不坐我身边,你也不参加庆典吗?」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受欢迎。」诚实的,嘉翎说。
考虑过她的话後,益发让钟斯明白她的顾忌没有错。钟斯自己身为领主,可以以他的权威强迫大家接受她的存在。可是这麽安排,是无法服人心的,嘉翎留下来只能使事态更糟。她这麽深知进退,他还能为自己的小小私愿,强逞而行吗?
「那么,你留在自己的房间内好了。」最後他定论说。
嘉翎也赞同的看著地。
「不许到处乱闯,我会上去找你的。」他不放心的又说。
「这麽不信任,乾脆拿绳子把我捆起来好了。」嘉翎开玩笑的说。
「我可以吗?」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说。
「你不妨试一试。」她老神安在的说。
钟斯笑开了,「我要是绑住了你,你会不会很生气,然後给我点颜色瞧瞧?」
「绝对会。」她想都不想的说。
「你这么说,我倒想念和你对抗的日子。走吧!我决定要把你绑在床上,这样,我会更迫不急待的上来解放你。」他蓝眼一略过她的眉眼,熟悉的热度罩上她双颊。
「也许你的期待会变成一只凶恶的母老虎。」她心儿怦跳,嘴上仍不肯认输的说。
「你再说下去,也许我会跳过晚餐也不一定,就在这里吃了你。」他悄声在她耳边说。
红著脸,嘉翎踱开来。她自顾自的去摆餐桌去了,决定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 ☆ ☆
钟斯一手捧著酒杯,一耳听著他的好友罗伦谈论著伦敦最新的笑话。他的心思并不想听笑话,他只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缠绕在他心中的身影。他懒懒的陪著笑脸,眼却一直往楼梯口处溜。
「嘿!我说老兄,你今晚是吃错了什麽药?老是蠢笑,看了真恶心。」罗伦忍不住的推推他说。「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对我露出那种怪笑?」
钟斯啜口酒,还是没有回答他。
「嗯,我也听说了。听说最近丹瑞伯爵有怪异的举动,和巫术有关。我说,钟斯,你没有糊涂到去和巫术有牵扯吧!这可会惹怒教会的。」罗伦的夫人,乔茜雅说。「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
钟斯对乔茜雅笑说:「你放心,乔茜雅,我不会那麽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