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嘉翎走到他桌前,「你在读什么?」
「你怎麽知道我会读?!」他将羊皮归入旁边的许多卷内。「用你的魔力吗?」
「你当时看了我的字条。」她不慌不忙的回答。
「看,也许看不懂。这和会不会读书写字是不同的。」他靠躺在椅背上并说:「不错,我是会读一些文字,这是因为我是个次子,曾被丢到修道院去实习过,但不代表我喜欢阅读,我的父亲和兄长没有一个喜欢读这些歪歪曲曲的图案,这太娘娘腔了。」
「可是你喜欢的。」嘉翎碰碰那些文字卷,「你看,你将这些书卷保存得多好。厌恶文字的人是不会懂得珍惜的乐趣。你的举止告诉我这麽多。」
「我的举止告诉你的?」他有趣的一笑,「那麽「我的举止」还说了什麽?你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吗?还是,你已透视我的内心了。」
嘉翎收回她放在他桌上的手,「你当我没说过前面的话好了。」
十指交握,钟斯对她点头说:「坐下吧!」
坐在他的面前,是她唯一能有的选择。因为只有另一张木椅摆在他桌前。
「你……今天还好吧?我希望昨夜没有伤到你。」
「没有,我很好。」讨论这话题,对於嘉翎不算十分困扰。她将它当成另一种医学问题就行了。
钟斯对她爽快回答,愣了一下。「那麽,我们来谈谈你的未来。」
嘉翎点点头。
「你救了我一名属下。这让我对於你的未来,有了一点不同的看法。」他抬眼看著她,「我想,你也许真的不想伤害我的人民。不过,在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何目的出现在这里时,我无法对你做下结论。你愿意完全对我坦诚一次吗?」
深吸口气,嘉翎娓娓的说:「我不想伤害谁。」
「你是路过这里?」
「不是。我是有目的没错。可是是我私人的事,与所有村民无关。我办完我的事,我就会离开了。若是获得你的允许,我还会在这里停留一阵子,直到我处理完整件事。」
「你要离开?」皱起眉,钟斯问。
「不离开,难道留在这里?这是个敌视女巫的地方和年代。」嘉翎暗加上。
「我救了你的人,只更让大家畏惧巫术和我。我知道我使用的不是什么巫术,可是你也听见他们说了。他们说这是奇迹也是巫术。」
「你说你从没使用巫术?」
「你看过我流血和受伤。我也是人,不是什麽女巫。」嘉翎再次说:「只是……巧合罢了。一切就是「巧合」。」
钟斯听著她的话,安静了半晌。嘉翎知道他正评估著一切,也知道他想在相信她和事实之间取得一个平衡点。她暗中祷告著,让他相信自己吧!
「好。我相信你。」他终於说。
嘉翎终於舒了一口气。
「你不再是我的囚犯了。你可以以客人的身分,居留在我的堡中,暂时。至於其他人是否接纳你,全都看你的表现而定了。我不会强迫其他人接受你。你知道,其中有许多人对你的敌意仍深,你自己尽量别去招意那些人。」
「谢谢你,这对我已经是很足够了。」她站起来。
「不,我还有话要说。」
不解的,嘉翎春向他。
「我们昨夜的事,也许会有……宝宝。我一时没想到,一直到布兰提醒了我。所以,我不管你是否处理完你的事,我都要求你在这里待到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发生为止。」
他的话才是真正的撞击了嘉翎。在方便的二十世纪,她只知道按时吃避孕药,可是在允辉过世後,她便不再担心它了。是没错,一个生命是有可能孕育的。
嘉翎责怪自己近来不注意她的生理时钟,竟对安全期一点概念都没有。她连昨天究竟是不是高温期都想不起来。
「不会有事的。」嘉栩安慰自己也安慰他说,「我知道。」
「我可不肯定。」他回答,「但我要我的孩子。假使昨夜我真的让你怀孕了,你最好是有心理准备,我不打算放人。」
他不是说真的吧!「你想做什麽?」
「要是你生了我宝宝,你就乖乖的待在这边,抚养宝宝。我要这个孩子有母亲在身旁。对於瑞特的情况,我不想看到它重复发生在我另一个孩子身上。」
「你现在是在告诉我,要是我有了孩子,不论我愿意不愿意,你都要我留在这里?」
「正是。」
「以什麽身分呢?我请问你,高贵的爵爷?你不是在求婚吧!」
「求婚?!我问你——」
够多了,他眼中的诧异和不信,已经多得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当我没问。」她顶了回去,「我只想奉送你一句话,「如意算盘别打得太好」,你会失望的。」她说完,也不睬他是否还有话要说,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钟斯在她出去後,还不敢相信她真有胆要自己娶她。
一介民女,来历不明。她或许是很特别,但是,还没有特别到能让他打破这世界的惯例,让他降格以求。她对他来说,最多最多只能是个——也许连情妇她都没有资格,她太傲了——少有的情人吧!
他摇摇头,真不知道这女巫的脑袋在想什么?
☆ ☆ ☆
嘉翎真为自已不值,她还为此对夏娃大发脾气呢!幸好这家伙的狐狸尾巴先溜出来了。否则,她还不知自己要犯下多少错误才会学乖。
她在通往自己房间的楼梯间停下脚步,糟了,她将夏娃扔到那木箱中,夏娃会不会一怒之下切断亚当及她的联络呢?嘉翎第一个反应是赶紧往上跑,可是她又犹豫的想到当初是自己先毁约在先的。她能怎麽对夏娃道歉?!她有什么可以给——是了,嘉翎高兴的奔下楼去,她可以去看看布汤姆是否真为「胆小」麦斯,若为属实,她可以以这为藉口,和夏娃商量。这样,夏娃便不会生她的气了。
一到楼梯口,她先观察了一下,堡内只留一、两位的清洁妇正在打扫大厅,其他所有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务去了。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嘉翎故意挺胸抬头的大步走向布汤姆休息的房间。
竟没有人拦下她,她实在太幸运了。她顺利的溜了进去。
嘉翎看到房间内有人在看护他时,她的心又沉下去。「爵爷——」她临时想到说:「他要我来看看他的伤势怎麽样了。」她指著床上的人说。
那位姑娘点头,没有拦她。
嘉翎走到床边。怎么办,现在?她可不能当众剥下布汤姆的衣服,他伤的是腿不是胸部。她假装的在他的腿上察看著,然後摸摸他的头。
「好像有点烫,」她对自己喃喃说著,再摸摸自己的额头确定。「是有点烫。」
「有什麽不对吗?」那位姑娘站离她远远的,开口问。
「是!好像有点发烧。我想我需要一点水让他的热度退一下。能麻烦你吗?」嘉翎对姑娘尽量亲切的笑。
那位姑娘朝门口退去,「一点水是吗?好,我去拿来。」
姑娘有点仓促的走了。
想来她的「巫婆」名声远真吓人。嘉翎看回布汤姆身上,这样也好,她才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弯身朝布汤姆胸前的衣襟探去。
她解开一个个布扣,直到必要的程度。然後,她可以揭开他的——
「你在做什麽?!」
一声喝斥,让嘉翎倏的直起身。她收回手放在後面。「没什麽。」她转身看见前天对她很凶的那位骑士。
「亚乔先生,」方才的姑娘扯扯骑士的衣角,「我先回厨房去帮忙了。」
「去吧!珍妮。」他低头对姑娘说。姑娘像得到特赦一样的跑了。
亚乔这才回头看著嘉翎,他手上一把长剑对著嘉翎说:「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一个女巫,昨天你只想骗倒主人而已,那只是你在演的一场戏,你不是真心要救汤姆的。果不出我所料,你现在又回来想加害他。」
「我什麽都没有做。」嘉翎举起手,向他表示清白的说。
「是吗?你刚刚在做什麽?我都看到了。你想在他胸前下诅咒,对不对?」
四十岁的老顽固。嘉翎不悦的想,她该怎么说?
「我只是想检查看看他是否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就这样而已。不是你所想的。」
「闭嘴,我可以现在杀了你。」
眼也不眨的,嘉翎不理会他,她朝门口移动。
「站住。」他喝道。
「是你的主人准许我在这里自由进出的。他还说我是这里的「客人」,不过到目前为止,你们的待客之道令我不敢恭维。假使你话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亚乔看她一点都不畏惧自己的剑,也倒退两步,「你……你这巫婆……我……」
现在想想当个会令人恐惧的人,在某方面是有点好处。
「我不喜欢人家拿刀剑对著我。」她用黑眼冷冷扫过他,「更厌恶有人硬是指鹿为马说我是个小气杀人者。我可以和你当互不相犯的陌生人,你最好三思是否要成为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