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嘉翎臊红了脸。「我累了,不想玩游戏。」
「那么我们可以睡觉。」
「不。不行,你不可以睡在这里。」嘉翎推著他说:「你快点离开。」
「怎么你老要赶我走?上次恐吓我说要杀我,现在则想一脚踢开我。你忘了你是我的囚犯,我是你的主人吗?哪有囚犯赶走狱监的道理。你有什么道理反对?」他又一副赖定她的模样。
「你睡在这里,每个人不就知道你和我……睡在一起?我已经被扣上女巫的帽子。不想再戴另一顶不名誉。」
「他们不敢。」钟斯肯定的说。
「在你面前,他们是不敢。但在背後,他们说得可难听了。」嘉翎看著他说:「我被污蔑也许无所谓,可是你想过自己的儿子没有?小瑞特会怎么想,听见自己的父亲见一个爱一个的换著女人。我很喜欢小瑞特,我不想在他眼中成为一个妓女。」
「我没有一个接一个的换女人。」他平静的说。
喔?这倒出乎嘉翎的意外。
「但你也不可能完全专情吧!别告诉我,我会是你唯一的女人。不,唯「二」好了,加上小瑞特的母亲。」
「瑞特的母亲,两年前死於难产。母子都没有救成。」
嘉翎听过夏娃的简报,她知道钟斯的妻子是怎麽过世的。当时,她还正想著,他和自己先後同这丧失心爱人的哀恸,想必他也有过不好受的时光。
现在听他亲口说出,她感觉更加忧伤。
「很遗憾,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他摇摇头,「不,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口中这麽说,但是眼里携著回忆,「我已经可以接受这事实了。」
「你想不想谈谈?我可以借你耳朵。」
他看看她,「她是个好女人。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她是个个性开朗的人,整天都笑著。在她之前,我有过女人,一堆的女人。可是她们一点意义也没有,只是来来去去的身体,我不在意她们。直到我遇见她,她这么开朗、慷慨,我猜我是陷入爱河了。所以我乖乖定下来,乖乖和她结婚生下瑞特。我没有想到我会有失去她的一天。」
他的话让嘉翎有著同样深刻的感受。是的,她从前也一直依赖著稳重的允辉,没有想过她会这麽突然的失去他。
「我明白。」嘉翎握住他的手,真心的说。
「那是漫长的一天一夜,她不断的哀嚎著,我却束手无策。天啊!那时,我真恨上帝,它不公平,我都还没有回报够多的爱给她,她却要离开了。留下三岁的稚儿给我。」掉入记忆的钟斯用力握著她的手,痛苦的说著,「她却舍下我,舍下一切的走了。」
「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这是什麽狗屁不通的旨意。她是妒忌我们的恩爱,她只想破坏。」
「嘘!」她按住他的唇,「不要这麽说,你不是真想毁谤她的。」
他则包住她的指头,「不。我说的是真话,它——」他向上望,「自己也知道。我总有一天要问问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多说无益,她知道,自己也曾是冥顽不灵的一员。憎恨和怀疑也会是活下去的一种力量。「你活著,这是最重要的。至於想问神的旨意,未来还有机会。」
「是啊,我活著。」钟斯揽她入怀,「你让我活了起来。」
怦怦的心跳让她有些许的恍惚。他说的是否表示某种「爱意」?
他松开了她,「今天,我先回去休息好了。」
「啊?」她怔怔的问。
他带笑替她将下巴合上。「你不想让人误会,我就回去睡好了。不过,这种日子我不知能熬过多久。别太仰赖我的良心,知道吗?」
嘉翎只好点点头,看他拾起衣物,走向大门。「晚安。」他说。
「晚安。」
☆ ☆ ☆
「金小姐,你睡著了吗?」夏娃在黑暗中出声。
嘉翎一手枕在头下,半卧著问:「又有什麽事了?」
「我找到「胆小」麦斯了。」
「真的?是谁?」她抬头问。
「是你刚由鬼门关救醒的人,布汤姆。」
「不会吧!你确定?他是席钟斯的重要副手,应该不会是来自二十二世纪的怪物才对。否则,别人也应该会对他突兀的出现起疑心,像我一样。」
「他换了装扮也留长了发,还蓄上一络胡子,可是他没办法逃过我们的影像还原术。他所有的骨架及眼睛都符合了我们的档案。你还不相信的话,可以在他胸口找到一样证据,证明他是来自二十二世纪的罪犯。」
「哦,你该不是说二十二世纪,还有人替罪犯烙印吧!」
「没错。不过,并不是像以前人那样在身上烙一辈子的印。那是一种特殊处理过的颜料,能依他服刑的日期维持一定的时日,只要他服完刑,颜料会自动消失。我们也不会在社会档案上留任何纪录。他只服到他该服的刑责。」
「是吗?」抬抬眉,嘉翎倒也觉得这方式尚可接受。「那么,布汤姆胸前会有颜料?」
「没错。重刑犯是黑色。中等程度会退到紫色。最轻微的则是桃色,和肤色也最近。」夏娃说:「而布汤姆的胸前,应该是紫色的。」
「那我要试著去看看他的前胸罗!」
「其实我们已经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他了。你大可不必冒这个险。因为,我们无从得知他是否已认出你是追捕人。」
「难道他会杀人灭口?」
「这很难说,在这里,你是他最大的敌人。他在二十二世纪犯过伤害罪,有坏的暴力因子埋伏在他体内,也许他会杀了你。」夏娃严肃的说:「亚当正怀疑他的受伤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要你现出原形。」
现出原形,现在自己又成了妖魔鬼怪了。「他想要我用二十二世纪的手法救他?难道他不怕我不是,失手伤了他?他还曾经休克过,别忘了。」
「有很多工具可以供他装神弄鬼。我们不明白他手上有什麽,只能说,他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会这么做不会没有退路的。」
嘉翎现在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若是所有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布汤姆——不,「胆小」麦斯,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竟可以玩弄自己的生命来达成目标。「为什麽,你们会给一个这麽样的人「胆小」的绰号?」
「他胆小的地方并非犯罪。他是属於隐藏自己的罪犯,擅长湮灭罪证及推出代罪羔羊。他是这艺术的高人,所以也是最「胆小」最小心谨慎的人。你万一被他察觉出是追捕人,最好留心他的诡计。许多人曾被他陷害,怎麽死都不知道。」
嘉翎叹声气,「看来罪犯也是愈来愈聪明了。」
「这也是他们的弱点,聪明是有盲点的。」
嘉翎仰看由床项延伸下来的条条床幔,「盲……点,是吗?」
「像你,你的盲点就是专心在一件事情时,对其他事就没有办法分心。我怕你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席钟斯,再也看不到其他方向了。」
「我们的谈话只能拘束於公事,我不许你插手我的情感问题。」
「哼,别以为你瞒得过我,我知道你听见他说那段遭遇时,只差没痛哭流涕了。我说,你真的陷下去了,小心点,席钟斯不太可能娶一个女巫的。老实说,他是个贵族,连个村女都不在他们那阶层的考虑之列。除非你可以一辈子当个情妇,否则,趁早死心吧!」
「我一点都没有意思要他娶我。」嘉翔鼓起双短赌气的说。
「那最好不过。」
「我受够了。」嘉翎突然宣布,「我要你得到点教训,不再干涉我的事。从现在起,我要将你摆到木箱中,我不想听你指挥了。」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喂喂,金小姐——」
嘉翎气愤的拔下耳环,她对那红宝石皱皱眉,打开放置在床下的大木箱,嘉翎将耳环扔了进去。「好好在里面反省一下!」
砰!她关上了木箱门。
☆ ☆ ☆
早晨不是金嘉翎最喜欢的一段时光,但对於某部分小孩来说,它显然是的。
席瑞特拉扯著她身上厚重的棉被,他一直扯一直拖,直到嘉翎终於被太阳伯伯温和的拍拍屁股,说声:「该起床罗!」
半睁开她惺忪的肿眼睛,嘉翎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问:「嗯?什么?你说什麽?」
「起床了!巫婆!」瑞特像个小霸王,高高的站在她床上,俯视她说:「父亲大人说要你起床到楼下去,他要见你。」
谁要见我?!嘉翎翻个身再捉回她身上的被子,「我不想见他。」
「不行!不行!」瑞特用小孩子特有的高尖嗓音,大叫著,「不可以的,你一定要去见他。你不准再睡下去了。」
嘉翎不理他,照睡。
瑞特不满的瞪著她那有恃无恐的睡姿。小朋友的恶作剧心理开始出现在他小面孔上,他不怀好意的笑一笑,跳下她的床。
以为她的世界终於恢复平静的嘉翎,更安心的拥抱她的梦乡。她趴睡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