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尤其在中国人的社会里,他会受到的批判,只怕比我还要严厉。”光是想象那画面,就让夏天受不了了。
“难道,你要躲一辈子?”拿出刀叉和碗盘?贾西亚皱着眉头问。“我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不然,他为什么一直楔而不舍的找你?\"
“是啊,为财产的事情吗?不、我不这么认为,夏天、他已经追过好几个城市了?你还不打算跟他见面吗?\"在沙拉上洒满起司粒,赛娅一再追问。
看着手上的传真,夏天迟疑了好一会儿,而后她坚定地摇摇头。“不,赛娅、贾西亚,我不想与他见面了。”
“你不想念他吗?别骗我,你来往三个星期了,没有一天的枕头不是湿的。”举起双手,赛娅大声说道。
“我想念他,赛娅,我比任何时间都想念他。只是……思念是最安全的拥有,这是我仅有的了.\"
来到船尾迎向高涨而来的波涛,夏天张开双手,任浪花溅湿她的衣襟,也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 * *
“尼古拉,你不觉得我应该去帮你的忙吗?”看着那个满头白发的老男人咬着铅笔头发呆的模样,夏天趴在他桌前说道。
“不应该,夏天宝贝,赌场是个很复杂的地方,尤其,今天晚上来的。都是些该死的世界顶尖的老千。如果你想观战,我可以让你去,但下场的话嘛……”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尼古拉咳得满脸通红。
“尼古拉,你都已经病得这么厉害了,难不成你要亲自下场去和那些职业赌徒过招?”拼命拍着尼古拉的背,夏天气呼呼的大吼。
“那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尽忠职守。”
“哈,死在工作岗位上是吗?尼古拉,你不是说我已经得到你的真传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并没有把我教好?”背对着尼古拉,夏天嘴角扬起神秘的笑意,一面连珠炮他说道。
“去他的,你是我见过最天才的学生,你甚至已经超越我,在这该死的赌城里可以闯出自己的名号了。”果然,禁不起激将法的尼古拉,马上辩得脸红脖子粗。
“既然如此,那么晚上就由我代替你上阵吧!放心,我一定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让他们从此不敢再来赌城撒野.\"
拍着胸脯,夏天自己也没多大把握,但看到尼古拉因为肺癌引起的痛楚,她马上挺直腰椎。
“唉,夏天,我是担心你会不会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行踪。毕竟,你已经躲了大半年了。”长长叹口气,尼古拉又点根烟说道。
激昂的情绪在听到尼古拉的话后,为之黯然不少,但夏天很快地又打起精神。
“不会的,自从半年前他去找过贾西亚和赛娅婆婆后,就没有再追踪过我的行踪。我想他大概是放弃了.\"嘴上说的轻松,但夏天心里却是悲哀得想大哭。
“嗯,或许吧,那么,今晚的鏖战就麻烦你了。”
“我会尽力的,尼古拉。你也要努力对抗病魔啊!”
拉掉他的烟,夏天朝他扮个鬼脸,静静看着录像带,捕捉那些老千们的手法。
* * *
看着满脸雀斑的红发男子,丁戟双手支在下颚,久久没有吭气。此刻。他应该感到疲惫的,但是,有股雀跃的感觉正在他心底发酵,让他不再为这大半年的缠讼而感到疲劳。
经过DNA的检测,可以证明他跟弟弟都和夏罡没有血缘关系。当初弃他们而去的母亲,是在夏家当特别护士时,和已有家室的厨师交往,被老爷子发现后辞退。当时她已有身孕,但不幸流产后,才嫁给他们的父亲。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原本不该被掀出来的。 但在夏罡某次参加重大典礼而受到大幅报导后,落魄的母亲和她意外重逢的旧情人,决定好好利用机会捞一票。他们以为夏罡已经老到神志不清。而又没有其它子嗣的情况之下,必然十拿九稳。只是,她没想到科学已经进步到可以检验DNA,当结果被公布后,她和她的厨师情人,立即逃之夭夭。
对母亲的一再离弃,丁戟已经不再感到受伤,顶多只有遗憾而已。眼前,他只在乎一个人,他在乎她小鹿般澄澈双眸的泪珠,更在乎她柔软而开放的心。
夏天……他的天使……他的一切……他另一半的灵魂……只有把她找回来,他的生命才能得到平安,才算完整!
“她不想再见到你了。你何不回台湾去?”摊开伤痕累累的双手,这个叫亚当的赛车手,还是不改一贯的口吻,就是不肯透露夏天的下落。
“你爱她吗?”双手紧紧交握,丁戟明知自己未必会喜欢所听到的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就像他每次见到她的朋友都要问一次。
“哈!谁会不爱她呢?”双手大幅度地摆动,亚当来到迷你吧台,为自己调了杯酒。“她是那么的温暖、可人,我很难想象有谁会不爱她!”
“我知道,根据我所得到的答复,几乎没有人不爱她。”想起赛娅、贾西亚、尼古拉和那些街头游民,或是收容所的医护人员们的话,他不禁感叹他说。
“夏天她……她属于我们每个人,同时,她也不属于我们。我认识她是在三年前,她在法国南部的葡萄园采葡萄,当时,我不觉得她很特别,直到我知道她从十二岁起,就要自给自足。这是个残酷的世界,丁先生,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她,在这样的困境中,非但不会怨天尤人,相反的,她乐观而开朗,尽心尽力帮助他人,你说,这样的女孩子,谁能不爱呢?”
喝尽杯中酒,他扬眉询问丁戟,看他摇头后,亚当自顾自的再为自己调一杯。
“我想找到她,这其中有大多误会。她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根深的误解。”
“误解?误会?你是说……”摇晃杯中的冰块,亚当微偏着头。
“嗯,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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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镜子将领结打正,夏天在裤子上抹着手心。然后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长发被卷起来在后面系紧,一身的赌场发牌员装扮的她,白衬衫、黑长裤,外面一件红背心,走在赌场里,大概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吧!
今晚的决战,可说是尼古拉和其它赌场业者的生死决战。因为大多的职业赌徒串连而来,使得各家赌场几乎被赢得一败涂地。为了维持生计,业者们空前合作,要求那些职业赌徒们远离赌场,他们愿意奉上一定数目的金钱,只求能送走那些瘟神。
但人心是贪婪的,拿了赌场好处后,老千们并没有销声匿迹。相反的,他们似乎认定赌场的息事宁人心态,总是大摇大摆享用赌场提供的豪华套房。山珍海味,更在各家赌场间横行无阻。
好不容易,尼古拉找出其中一组老千的小破绽,打算利用今天的赌局,好好来个瓮中捉鳖。但是,他的病情让他连站久都有问题,更何况要专心一志的抓老千。
走进尼古拉的办公室,夏天紧张地抱抱尼古拉。“我要出场了,为我祷告。’、
“我会的,我陪你出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你感到骄傲?”吻吻夏天额头,尼古拉在走廊观察外面赌容聚集情形时,低声说道。
“今天还没有,尼古拉,我爱你,当初是你收容我,我才免于流落街头。”口吻尼古拉双颊,夏天诚挚地回答他。
“如果我的珍妮没有因为车祸去世,她应该也会像你这么甜美吧!\"搂着夏天肩膀,尼古拉感慨不已。
大厅的钟敲着沉重的声响,带动附近连串请脆铃声,拍拍夏天的背,尼古拉眨眨眼睛。“现在,好好痛宰他们吧,好女孩!\"
“那当然,老爹!”朝他嫣然一笑后,夏天走向那座特别搭起来的牌桌。
隐身在布馒和群众之后,有双眼睛紧紧追随着那个曼妙身影移动,他是如此专注,连手中酒杯的酒溢出来了,都没有感觉。
朝某些分散在周围的男女点点头,他们立刻拿着筹码,或玩吃角子老虎、或赌轮盘,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扫向正在解释规则的夏天。
坐在布幔后面,他伸展因为长途飞行而肿胀的双脚,将酒杯交给经过的侍者,拒绝了再来一杯的建议。
“我要保持清醒,因为,今晚是我今生最重要的日子!\"眼光没有离开过正在发牌的夏天,他轻声说着。
发出最后一张牌,夏天可以感觉到全场立即鸦雀无声。对手虽然想摆出一副轻松模样,但他微徽沁着汗珠的额头、抽动着的眼角,明显地表露出他的紧张。
他已经没有牌了。经过精密的计算,夏天胸有成竹的望着地,但是她仍保持面无表情的态度,这是一个高竿发牌员必备的基本常识。无论输赢,发牌员都必须冷静,不动声色,以维持牌桌上的公平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