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伤得如何?」其中一人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呢,只听说是被人给抬回宫的,接连着几天都没上朝听政。」
正在吃汤面的秦素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渐渐失去胃口。
皇上受伤了,还是被手足兄弟所伤?
数日未上朝,是因为伤势严重?
一连串的疑问填满她的脑海,早就决定要将那人彻底忘却,偏偏在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时,仍旧会撼动内心深处的柔软。
真的无法将他遗忘吗?
秦素珏微微懊恼,别过头,拒绝再听到有关那人的一切。她低下头,迅速的将剩下的半碗汤面扒进口中。
步出客栈时,外面艳阳高挂,她跃上凌云的背,继续赶路。可没走出多远,她就感觉自己被人跟踪了。
她习武多年,耳力比常人敏锐,心下警觉,用力拍了凌云的屁股一记,马儿飞快奔跑,直往郊外而去。
后面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秦素珏回头一看,只见七、八个黑衣男子骑马疾速追来。
她心下一凛,当即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在客栈里遇到的隔桌客人。
莫非他们早有埋伏?
思量之余,她瞥见其中一人拉满弓,似乎要一箭了结她的性命。
秦素珏武艺超然,自是不可能因此丧命,轻松躲过一击,她拉了下马缰,转身迎敌。
几个黑衣人见她停了下来,纷纷下马,提剑追杀,她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和他们厮打开战。
她曾受天机老人亲自传授武功,对付几个毛贼绰绰有余。
可迎敌之后,才发现这群黑衣人并非普通贼人,他们的武功招式非常正规,而且招招致命。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闪过,也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暗器,七、八个黑衣人突然应声而倒,不省人事。
定睛一看,那青衣男子头上戴了一只罩着一层青色面纱的黑色斗笠。
秦素珏并不认得此人,便对他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虽然以自己的武功,要对付眼前这几个黑衣人根本游刃有余,但有人出面帮忙,一个谢字,对方还是担待得起的。
那人隔着面纱沉声一笑,「你可知这几个黑衣人为何要追杀你?」
她微微皱眉,上前打量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黑衣人。「我并不认得这些人,不过从他们的招式来看,并非普通打家劫舍的山贼。」
「果然是个机智敏锐的姑娘。」那人微微一笑,「还记得三天前,你途经怀州开放粮仓、发放官银赈灾之事吗?」
秦素珏警觉的皱起眉头。这人居然知道她三天前的所作所为?莫非这一路都在跟踪她?
「你的做法虽然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可却在无形中得罪了朝中权贵,如今你妨害到某些人的利益,追杀你,是他们誓在必行之事。」
「那么你又是何人?」
那人不答反问:「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了宫里的那个人,私下所做的这一切,值得吗?」
她淡然道:「当今皇帝,是一代明君。」
「哼!明君?」那人冷笑,「我倒要看看,他这明君究竟能当到哪日。」
不等秦素珏继续追问,青衣男子已经转身跃上枝头,飞速离开此地。
她皱了皱眉。这人轻功卓越,来历必定不凡,可他究竟是谁?
百思不得其解,她足尖一点,跃上凌云的背上,左右看了看两边的方向。是继续南下,还是,选择北上?
宫里的那人,真的伤得很重吗?
明明知道他不会有事,可一颗心仍旧为他受伤的消息而纷乱不宁。
犹豫良久,最终往左转,直奔京城的方向而去。
第1章(2)
北岳皇城。
朝明宫内,已经多日未上朝听政的东方曜,正慵懒的躺在白玉床上,慢慢翻看着手中的书。
他穿了件贴身的白色软袍,上头绣着精致的五爪飞龙,两道袖口用银线镶滚着边,料子凉薄柔滑,整个人透出悠闲随意的感觉。只是俊逸的脸上,此刻却显得苍白与憔悴,这让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祥贵不由得暗自担忧着。
自从主子在三王爷的婚宴上被对方刺伤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那一刀伤得其实并不深,如果主子肯按时上药调养,相信现在伤口早就复元了。
可主子却拒绝太医的救治,自从回宫后,便三不五时的揭开衣袍,对那原本并没有多严重的伤处揉捏挤压。
他看得心疼,但他知道主子比他还疼。因为每次主子去触碰伤口的时候,额上就会不断渗出层层冷汗、脸色发白,似是隐忍着疼痛。
可主子却奋不顾身的任伤处鲜血往外横流,血流得越多,主子脸上的笑容便越深。
「祥贵,你说,如果她见到朕伤成这样,会不会为朕心疼?」
祥贵忙不迭点头,嘴上却是劝道:「万岁爷啊,虽然奴才知道您千方百计想把娘娘引回皇宫,可若您再由着伤口继续恶化,将来可是要出大事的呀。」
已经无心看书的东方曜悠悠地笑,「出大事才好呢,朕巴不得朕身上的伤口再严重些。」
闻言,祥贵急得心慌,偏偏他只是个奴才,根本劝不动主子。
要他说,主子这次行事实在太冲动了。
为了将两年前不辞而别的皇后娘娘逼回皇宫,他居然故意惹恼脾气火爆的三王爷,设下圈套,让三王爷在成亲之际将他刺伤,并且还放出消息,让黎民百姓都知道皇上和安乐王不和。
说起皇后娘娘,也真是个心狠的,竟在主子登基的当日,突然留书出走,从此远离皇宫。主子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不但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宣布封她为后,还许下誓言,为了她,永不纳妃。
历代帝王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唯独主子自登上皇位之后,甘愿空虚后宫,做了两年的和尚皇帝。
这些事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当年的事主子的确有错在先,可主子也是有苦衷的。
皇后娘娘一声不响就这么走了,害得主子日夜寝食难安。如今又为了将皇后娘娘引回皇宫,不惜以身犯险。
可怜主子用心良苦,若再得不到半点回应,那老天可就真是太不长眼了。
祥贵在心中替主子不平的时候,忽闻内侍通报,「启禀皇上,密使有消息从怀州来报。」
东方曜闻言,神情立时一正,「宣!」
不一会,一个打扮精悍的年轻男子从外进来。
未等那人行君臣大礼,东方曜便不耐烦道:「有什么消息就说吧。」
探子忙答复,「回皇上,怀州洪水漫过田地,当地百姓受灾不浅,县衙却紧闭粮仓,趁机抬高米价,害老百姓苦不堪言。是皇后娘娘现身怀州,开放粮仓,并发放赈灾银两救助当地百姓,被老百姓视为活菩萨。」
那探子刚说到这里,东方曜的脸上便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总是这样忧国忧民。」
探子又道:「当有老百姓问及皇后娘娘的名讳之时,娘娘却对他说,要谢,就谢当今皇上治国有方。」
东方曜心头一热。这些年来,无论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善事,总会归功到他的头上,由他来承受天下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素珏,你如此为我,终究还是爱着我的吧。
「可是娘娘此番举动似乎惹到什么人,故当娘娘途经永宁镇时,曾遭人暗中追杀。」
「岂有此理!是谁如此大胆?给朕去查!」听到心爱的女人在外遇险,东方曜心头一急,骤然起身,不料动作过大,扯到未愈合的伤口,雪白的袍子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祥贵见了,脸色一白,急忙上前道:「皇上请保重龙体,来人啊——」
未等他宣太医,东方曜就出声打断,「无碍!」
挥挥手,不理会忠心内侍的担忧,他微微闭目调整气息,任鲜血蔓延衣袍。
「朕说过,若没让她亲眼看到这伤口,朕是不会让太医救治的。」
祥贵没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居原位,暗自担心着主子的伤势。
「那些人,伤到皇后了吗?」
探子摇头,「娘娘武艺卓然,这世间能伤她的人恐怕不多,所以属下等人并未在娘娘遇袭时出手相帮,就是怕暴露了行迹,惹娘娘不快。」
东方曜沉声一笑,「你以为她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吗?朕的皇后精明的呢。」
当「朕的皇后」四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心头不由得泛起一股自豪和幸福感。
素珏是他的皇后。
即使她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可依然改变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还有一件事要向皇上禀告。」
「说!」
「在娘娘遇袭的时候,曾出现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那人武功深不可测,瞬息之间,就将那些袭击娘娘的黑衣人制服,而且那人轻功了得,属下等人想要尾随追踪时,他已经不见了。」
他眉头一挑,「皇后认识他?」
「据属下所观察,娘娘并不认识那人,而且那人始终戴着斗笠,属下未能看清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