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桑桑,这已经是无法停止的事了,下星期六我们会结婚,然后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纽约。”他正色道。
用尽全身力气想推开他,但桑桑却发现自己像推到一睹墙般的毫无助益。“不要,我不要!”
“太迟了,桑桑,记住下星期六,即使要用绑的,我也要把你押进结婚礼堂。”看到桑桑震惊的表情,他换了较为和缓的语气。“桑桑,相信我,我这幺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挤出破碎的笑声,桑桑无法置信地盯着他。“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而要逼我结婚?”
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皓禾思索了一会儿松开自己的手。“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桑桑,在那之前我要你乖乖的待在家里或公司,若你要去任何地方都必须由我陪着你去。”
桑桑愤怒地背对他,对他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皓禾也没有费事去等桑桑的反应,他深深地凝视桑桑单薄的背影几秒钟之后,自顾自地走出去。
该死,我怎幺会认为他是个温柔又体贴的人?不,是曾经这幺认为?她暗暗地纠正自己,独自坐在床沿上生着闷气。如果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吓得在这里发抖,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绝不会屈服的!桑桑如此告诉自己。
※ ※ ※
斜斜地躺在沙发上喝着酒,皓禾摇晃着杯中琥珀色拔兰地,对于事情演变成目前的棘手状态,他心情更加恶劣且沉重。
掏出那个他一直挂在颈子上的红宝石链坠,皓禾的视线逐渐模糊……
“皓禾,这个坠子给你带在身上,另外这个红宝石戒指你也带着,等到桑桑长大了,她见到这个戒指就会明了这一切的。”慈祥的将项链为他戴上,孟贻善嘉许地拍拍少年皓禾的肩膀。“皓禾,为难你了。”
“伯父,如果你女儿长大后不愿意……”沉重的压力令他有些招架不住,忧心忡忡地表达心中的顾虑。
“我会找机会告诉她,要不然也会在我们夫妇的遗嘱里注明。皓禾,你放心地到美国念书,等有一天你长大有能力时,就可以回来为你母亲洗雪冤屈。”
“伯父……”仰起头皓禾眨着眼,通回即将溢出的泪水,硬咽地说不出话。
孟贻善夫妇对看一眼,感慨地拍拍怀中熟睡的桑桑。
“皓禾,如果我们夫妻有什幺万一的话,桑桑就拜托你了。至于现在,为了你的安全,我已经联络上一些外国的朋友,他们会妥善照顾你,你要保重自己。”
“是啊,皓禾,独自一个人在国外求学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你可千万要忍耐。”
饮尽杯中最后的酒后,皓禾轻轻地将杯子放下,朝发出巨响的方向走去。
悄悄推开桑桑的房门,皓禾诧异的盯着室内空荡荡的冷清。这小妮子不在房间,会到哪里去了?在他往露台走过去的时候,背后有个黑影掠过,他很快转过身,却只见到门旁的纱帘正随风款摆。
皓禾失笑地往外走,二十年前自己从池塘里捞起这个湿淋淋的小娃娃时,怎幺料得到会有今天的这番风波!
“桑桑?你在哪里?别要发脾气,快出来!”一一打开每个房间的门,皓禾扯开嗓门叫嚷着,穿著睡衣的阿珠和老王睡眼惺松地出现在他们房门前。
“尹先生,你找小姐有事?”打着呵欠,老王搔着头问道。
“小姐不是在她房里睡觉吗?”阿珠疑惑地说。
“没有,她不在房里,我刚才听到奇怪的声音……”皓禾正说着,楼上又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这下子不只是皓禾,连老王和阿珠也急急忙忙地跟在他身后往楼上冲。
“桑……”推开门,皓禾的血液几乎为之冻结的看着桑桑床上那滩带着腥臭的浓稠液体。
“我的天,是……是血,小姐是不是受伤了?”老王冲过去摸摸床单上的血液之后,惊惶失措地叫了起来。
皓禾跨着大步走过去,在地上捡起那个仍残留血迹的胶袋来。“不,不是桑桑受伤,这是用袋子装的血浆……会是桑桑在恶作剧吗?”
“不可能吧,这……小姐她为什幺要这幺做呢?”阿珠吓得口齿不清的用手抱着身体。
皓禾将那个胶袋收抬起来,正当他们准备走出桑桑的房间时,一颗穿破玻璃引起石破天惊的石子,由外向房里射了进来。
“啊!”阿珠的睡衣下摆被石子激起的血所玷污,她不由自主地叫了出声。
“尹先生,石头是从外面丢进来的……”老王拉开大叫不已的阿珠,望着已经变成一块块碎片的落地玻璃门。
皓禾不顾可能会被那些玻璃刺到的危险,一个箭步冲到露台上,正好见到那个戴着墨镜的家伙在朝这个方向张望,他一看到皓禾出现,立即钻进身旁的车子,以极快的速度远离。
老王也跟着朝车子逃逸的方向望夫。“尹先生,你有没有看清楚车牌号码?”
眯起眼睛眺望着星空,皓禾懊恼地用力一捶铁栏杆。“太远了。不过,对方也把车牌拆下来了,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为什幺要……这是小姐的房间,幸好小姐没有在床上睡觉,否则……”阿珠满脸余悸犹存的指着床上的血迹和玻璃碎片。“小姐呢?小姐到哪里去了?”
老王和皓禾一听之下,立即发狂似的找着每个房间,他们找遍整栋大宅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桑桑的身影,恐惧慢慢地升上皓禾心头。
检查大门上的锁,老王向皓禾招招手。“尹先生,小姐还在屋子里,计算机锁没有激活过。”
整颗心悬在胸口,皓禾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推开书房的门。如果桑桑没有出去,那幺她会到哪里去呢?书房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花香,他挑起眉头地走进去。
仔细地在每个角落中搜寻,书架侧面的某点白色布料引起他的注意,他蹲在那片布料后头,带着趣味地看着整个人钻进书架旁一个矮柜中的桑桑背影,失笑地摇摇头。
“没事了,你们回房去休息吧,桑桑可能梦游去了。”他站起来默不作声地朝桑桑的藏身处指指,对老王和阿珠使着眼色。
老王跟阿珠意会地绽出笑容,悄悄地走出去并带上门。皓禾伫立在那里盯着桑桑,等着她自己从那个小天地中爬出来。
就在皓禾怀疑她是睡着还是已经在里头闷昏了之际,他欣喜地察觉桑桑的身子动了动,他蹑手蹑脚地蹲在正慢慢爬出来的桑桑身后。
“公主,梦游回来啦?”看到桑桑因为他的话而全身一僵,他因为刚才的插曲而紧绷的心情也随之松弛下来。
尴尬地用手抚抚因为讶异而撞到书架的头,桑桑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和那个罪魁祸首面对面。“你怎幺会知道我躲在这里?”
“我有第六感。”皓禾说着伸直身子朝她伸出手。
“不公平,你不应该知道我在这里,这里是我的秘密天地!”赌气地嘟起嘴,桑桑任由他自腋下将自己举起,然后抵在墙上。“你最好放我下来,否则……”
在桑桑的威胁话还没说完之前,皓禾已经将她整个人猛然甩上肩,像扛着一袋面粉似的拾阶而上。
气愤跟尴尬混有一丝好笑,桑桑揣起粉拳即往他背上睡。“放开我,你这个讨厌鬼!”
身材高大的皓禾根本对她的挣扎无动于衷,他用脚端开桑桑父母的房门,略微一使劲就将桑桑扔进床褥上。
狼狈地用手分开散披在脸上的乱发,桑桑咬着牙瞪着正放声大笑的皓禾。“你这个人……你怎幺这样野蛮!难道你不知道对女孩子要有风度一点吗?”
望着桑桑气得红通通的脸蛋。“那也要我所遇到的是个不要孩子气小性子的淑女才有用啊!”
傲然地翘起下巴,桑桑陡地跳下床往门口冲去,在经过皓禾时,还故意对他扮了个鬼脸,在皓禾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
还来不及出声警告她,皓禾慢了一步地听到她那充满惊恐的叫声,在桑桑夺门而出之际,他立即张开双手,像等待船儿入港的港湾般拥住浑身抖瑟不停的桑桑。
“没事了,不要怕,没有事的。”拍着桑桑的背,皓禾心情复杂的看着床上的一回凌乱,二十年前盛暑那股烦闷的感觉又浮现心头,只是,他已不再是那年夏天的少年了。他一再地告诉自己,心思复杂的陷入沉思之中。
搂着桑桑回到她父母那间较为宽阔的主人房,皓禾郑重其事地将桑桑安置在床上,拉起被子直盖到她下巴。看着圆睁眸子,满脸余悸的桑桑,皓禾拉起她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脸上。
“桑桑,我知道你对我的母亲仍存有很大的误会,我不怪你。但是请你相信我,给我时间去证明那些别人故意的诬陷是莫须有的,是恶毒的伎俩。而我,我这一生将义无反顾地留在你身旁保护你。”他说完停下来,认真地盯着桑桑充满疑惑的脸。“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