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他们三个都好生纳闷,因为他们亲眼见过Nick疼柔柔的那股劲儿,即便是亲叔 叔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NICK。
直到二十五岁的柔柔沉不住气,偷偷地自别墅偷跑到市区来,真相才大白。几经波 折,柔柔跟Nick这对同是孤儿的叔叔跟丫头,总算结成美满姻缘。
而冷峻寡言的老金,在他自街上捡到了丧失记忆的宇薇之后,也开始反常地掉进爱 情漩涡中,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而踏进了婚姻的枷锁之中,不过看他整天跟宇薇那股甜腻 劲儿,想必这个枷锁还算不错吧!
四大天王现在就只剩下他范进和小李还是孤家寡人。小李成天忙着练身体,公司隔 壁的那家健身院几乎已成了他的第二个家;而且他小子又拿出油井的利润中九牛一毛的 小部分,狠狠买了十几辆的跑车,找了些在街上赛车被他逮到的小伙子,组成一支挺威 风的赛车队,没心思也没时间去想结不结婚这档子事。
至于阿进他自己,老实说他这辈子最服膺的是他自己所创立的范氏相对论——有得 有失——而且总要衡量过了轻重,睁大眼看清楚,瞧透了才要动手做任何事。
虽然说跟Nick回到本地这件事也是在迷迷糊糊中误打误撞做对了,但老天爷总不可 能给你一个人太多好运吧?否则那其它人不就没指望了!
所以啦,即使这些年来对他频送秋波,或央人说媒,也有更干脆自己找上门来表达 倾慕之意的女人不少,但阿进始终维持着当朋友可以,进一步免谈的态度。
虽然因此而吓阻了不少女人,但都是那句「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 广告词所害,也可能是现代的年轻女人都独立自主,也有经济能力的背景下,对表明了 游戏人间的阿进,仍是趋之若惊。
其实仔细看看阿进,当不难明白女人们为他疯狂的原因:身高约一八0,笑起来有 点汤告鲁斯那种无邪得近似天真的魅力,英挺的衣架子身材,加上他早年漂泊在大洋大 洲中所历练出来的沧桑感,合宜的地道绅士举止,虽然年龄稍大,但反使他流露出一股 前中年期男人的魅力,稳重又充满罗曼蒂克的异国情调。
更别提他煮得一手好菜又善于收拾房子,只要尝过他特意准备的美酒佳肴、烛光晚 餐的女人,没有不为他深深着迷的,而这些阿进迷是不分已婚还是未婚,她们皆一致认 为,要配得上阿进的女人,必然是十全十美,否则也得要有九全九美才行。
说良心话,阿进自己偶尔也会想想这阵子NICK跟老金用来劝他和小李的话。是啊 ,找个伴是比较好,起码想嘴叨时可以找得到人,不会像现在只能对着那两只叫大麦跟 小麦的狗自说自话。
况且狗又不会回话,而且随时会舔得你满脸口水,然后掉头就走,完全不理会妳的 喜怒哀乐。只是,这年头说要找个女人容易,找个看得对眼,且趣味相投的女人可难上 了天哪!
你说那种知书达理,温俭谦恭的大家闺秀嘛……别作梦了,这年头上哪去找这种已 濒临绝种的动物?即使有,要想到跟个应声虫似,没主见没脾气的女人相处超过七十二 小时,他光是想到就头皮发麻!
至于说找个年纪跟柔柔差不多的嘛……根据牠的观察,现在的年轻女孩个个精得像 猫似的,想要她们有菜柔的本分,那可就难啰!总不成要他也去找个小女娃,慢慢地等 着她长大吧?想到要熬漫长的一、二十年,阿遮已经手脚发软了。
所以啦,他也没那么积极地想结婚的事了,人家说缘分缘分,总得有缘有分才结得 成姻缘嘛,现在光是在那裹急也没有用,倒不如实实在在地过日子较实际些!
电梯叮咚一声地停住,门无声无息地向两旁滑开,阿进拈拈手里的那份文件,瞧也 不瞧地走了出去。
「呢……请问道裹是哪里啊?」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令阿进诧异地转过头去,是 那个速递公司的小伙子。
「这里是石氏和王氏企业的顶楼,也就是大老板都在的总管理部,你要找谁?」往 后走回到电梯门口,阿进漫不经心地跟坐在办公室门外的秘书挥挥手,依据Nick的经验 ,他习惯办公室外的秘书乃至助理都用男人,这是以前某位为了谈恋爱而差点误了他一 笔上千万美元合同的女秘书,令他余悸犹存的结果。
「我要找一位石柔小姐,请问我上哪儿可以找到她?」阿紫吞了吞口水,看着附近 越来越多往这头聚集的保安人员。该死,哥哥没告诉我几楼,我上哪去找那个叫石柔的 女人?
「柔柔?你……妳是来应征的是吧?你应该到十六楼,就在这层楼的下面。
喏,从那边的楼梯下去就可以了。」阿进朝楼梯的方向指指了指,又拍拍那年轻人 的肩膀。「好好干,柔柔是个很大方的老板!」
看到老金从那个厚重的木门后出现,阿进向那年轻人草草地挥挥手,快步地跟老金 一块进入那道总是紧闭着的门内。
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男人拍了拍的肩膀,阿紫耸耸肩地在保安人员的招呼下,朝那道弧型的楼梯走过去。在经过那些明亮的镜子时,她敬慢脚步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难怪他会误以为我是来应征的,头戴的是阿诺的棒球帽;阿诺是她打工的那家「意 外人生」Pub的老板,身上穿的是跟Pub裹的同事小朱所借的牛仔吊带裤、松松垮垮地加 个大布袋似地套在她身上。
而为了方便驾电单车起见,她将一头乌黑浓密的卷曲发,全部塞进帽子里,配上她 因为老是治不好的感冒而沙哑低沉的嗓子,倒买像是个男孩子了。
天晓得她并不是来应征的,她很满足放在Pub里的工作。阿诺待她很好,愿意倾囊 教她所有酒保所该懂的绝活,而优厚的薪金及客人的小费,使她得以在十几年来,正确 的说是十二年来,负担了自己和老爸的生活费,现在则多了个甫出狱的哥哥靳玉章。
其实今天她之所以会在这里,为的也是哥哥。长她三岁的哥哥,因为年少时误交损 友,荒废了学业而在外游荡。家中只剩卖水煎包养活他们兄妹的老爸靳笠,而妈妈早在 玉章二岁,而阿紫尚未满月之时,即因受不了艰苦的穷困生活而离家出走了。
十几年来的父兼母职,使靳笠对玉章的期望更大,但或许是他所施用的方法不对, 也可能是玉章本身的叛逆性,总之,他们父子由于靳笠的一巴掌而出现裂痕,随着会考 的日渐逼近,更是形同水火。
那天,玉章又因为多看了几眼电视而遭父亲责打,冲动之余,他身无分文两手空空 地冲出了家门。靳笠原以为等他气消了便会自己回家,谁知等到的却是警察局的电话, 说玉章跟一伙流氓结伙抢劫杀人。
到了警察局人家笔录都做好了,看到浑身伤痕累累的儿子,靳笠怎么也难以相恬儿 子的声声喊冤,在奉公守法地当了一辈子平民老百姓的他,始终相倍法律是公正的。
玉章那时十八岁,虽然他并末动手杀人,只是在旁观望,但法官为了杀一儆百,判 了他十二年的刑期。
玉章立即被送进监牢。
在哥哥入狱服刑之后,恶运接踵而来。哀恸欲绝的老父一病不起,而当时才中三毕 业的阿紫又无谋生能力,虽然在善心人士捐款之下,老父的病治好了,但又被检查出有 老人痴呆症的早期症状。
被生计逼得走投无路的阿紫,连想借钱都不知道要找谁借的情况下,有一天在街 上徘徊时,见到那家意外人生Pub,许许多多穿著光鲜亮丽的男女进进出出。
或许是一时问的迷惑,也可能是已经绝望了而麻木,她恨着川流不息的人们走了进 去,好奇地看着四处充满原木色调的装潢,而柜台旁那个透明冷藏柜里,更是装满了她 从未见过的各色精致糕点。
空气裹流动着佣懒的爵士乐和着人们的笑语,咖哩饭和黑胡椒牛排的滋滋白烟,更 刺激得牠的胃咕噜咕噜地大唱空城计。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世界所会有的,想到还卧病在 床的老爸,阿紫吞吞口水地望着那块上头铺有水蜜桃、奇异果和草莓的蛋糕。
蛋糕只被咬了一小口,随即被弃置在一片杯盘狼藉的桌上,而那些人已嘻嘻哈哈地 朝门口去结帐了。这应该是他们吃剩下的吧!爸爸大概从没看过或吃过这么漂亮的蛋糕 吧!饥饿使她失去理智,而想到父亲的笑容使她立时勇气百倍,就在她拿起那个装着蛋 糕的精致碟子时,后头的一声大喝,使她慌了手脚而使碟子摔落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