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恶魔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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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萩萝惶然地望着他,竟意外发现心底的那股茫然消退不少!这到底是为什幺?她自己也说下出个所以然来。

  “是吗?那怎幺办,房子被泥浆掩埋,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不过,幸好波占跟梅子还跟我在—起……”抱紧波吉温暖的毛皮,萩萝想起看到房子被滚滚而来的土石流淹没了的景象,仍是心有余悸。

  “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在这里等着,我去查查看,有没有比较好的下山路径。”

  “刚才广播说所有下山的路全都中断了。”

  “不要担心,我会找出方法的,因为我是你的监护人,有责任确保你安全无恙。”

  “是啊!”顺着他的话喃喃低语,萩萝别过头去。

  他现在就像位英勇战士般的在她身旁,呵护着她,她并非毫无知觉,可以感受到他的诚意,只是,这样的诚意能够持续多久?她怀疑,她总忍不住要怀疑……

  “萩萝,真是可惜你家烧了,又被土石流给活埋,我想你应该有记得做备份吧?”李绫挨近萩萝,百般无聊的剔着指甲内的污物。

  “备份?”

  “就是你稿子的备份啊?否则这样被土石流一埋,我看你电脑里的东西,可能也保不住了。”她两眼左转右转,就是不正视萩萝。

  眼睛眨了许久后,她的话才慢慢地渗进萩萝的思维之中,而她的话所勾起的记忆,竟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

  “稿子!天哪,我忘了答应德南要交稿子的事了。”陡地清晰忆起电脑中的存档,萩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看事到如今,你也只有节哀顺变了。”李绫嘴角有抹狡狯的笑意,笑出眼角的鱼屋纹——简直深得可以夹死不经意经过的蚊子般恐怖。

  萩萝颓然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风起云涌的天色、教室里惶然失措的村民邻居们,再转向在屋外来回奔走的祝磊洺,她无奈的叹口气,更加抱紧了波吉和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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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开什幺玩笑?这种天气,你还要我们顶着风雨下山?!”乍闻磊洺的话后,人群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争论叫骂。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仔细的观察过,这间小学的地基是建在斜向坡上,刚好又跟上方土石流斜走的方向成直角,这表示当雨水更大量冲刷以后,山上土石结构松动,泥浆石块会依次往下滑,到了我们这道缓坡,便会产生两种结果:一是土石流改变缓坡走向,继续往下滑走……”

  人群中有人间道:“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他环顾周遭所有人一眼,他凝肃道:“土石流被这道缓坡所阻截,到了这里就不再继续滑动,一层层的覆盖在学校上,直到学校负担不了,整道缓坡崩塌为止。”

  听完了磊洺的话,众人静默得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浓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那我们还在等什幺?要走就趁早,免得待会儿要走走不了!”终于有人打破沉寂,站出来说道。

  突然有个人影冲到最前头,一脸浓妆、扭曲的面容,李绫怪叫道:“难道没有其它办法吗?这幺大的风雨,我可不想冒雨在外面逃难啊!”

  “拜托你好不好,现在都已经什幺时候了,万—上方的土石流全像南投神木村事件般的崩塌下来,你连逃都不必逃了。”旁边有位赤膊的男子,以脱下的棉杉擦拭额脸上的汗珠,讥诮地瞄着李绫脚上邓双缀有粉红色毛皮的高跟拖鞋。

  “你这人讲话怎幺这样粗野啊?我可是个柔弱的都市新女性,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会害怕。”理不直,气倒挺盛的冲回去,李绫舞动她十指艳绿蔻丹叫了起来,

  “哇靠,都市新女陆!我看你啊,就像十吨农药也杀下死的杂草,柔弱?在墙壁里啦,谁看到了?”食指往自己腿上的污泥—刮,—弹即大半都弹落在那双充满娇气的粉红色拖鞋之上。他视若无睹的转身就走,丝毫不将怒气满炽的李绫当一回事儿。

  在李绫跟那位面目黝黑、但五官立体得十分有型的男子夹杂叫骂的同时,其余的人也众说纷纭的讨论着接下来该做的决定。

  “我想,徒步下山定我们唯—可行的办法。”磊洺目光扫过所有忧心仲仲的面孔,在黑板上画出附近的地形图。

  “但是,我们当中大部份部是老弱妇燸,这条旧路有一大段是很难走的陡坡,我们走都很困难了……”

  顺着说话的人的手指望出去,萩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山上的人口大量外流,剩下的大半是年迈的祖父母,和被送到山间托养的孙儿辈。以前那条便道,在产业道路畅通后,就很少人利用,原因便是太过崎岖。

  “再难走也得走,总不能将他们留在这里吧!”将少数被附近人员抢救出来的行李翻了翻,磊洺拿出用得上的东西,其余的全都扔回去。

  看到磊洺如此决绝的态度,其余的人也开始着手整理着各自少得可怜的行李。

  “萩萝,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这一趟走下去,会相当辛苦。”磊洺信步来到正在绑鞋带的萩萝面前,他拇指勾在皮带上,吊儿郎当的对她说。

  “我知道,如果别人办得到,我也可以。”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他还是伫立在她面前,望着萩萝将长及臀郭的长发编成条粗黑的辫子,他突然将辫子缠握在掌上,连转几圈,使萩萝不得不凑近他身前。

  “留了很久了吧?”

  “嗯,快十年了。”

  “我知道、答应我,如果有需要,一定让我知道。” “我不会……”

  “我要听到你说好。”

  “找认为……”

  “我坚持。”

  “好吧。”

  “好吧什幺?”他仍紧紧地盯着萩萝的双阵,将萩萝逼进墙角,让她无法遁逃的面对自己。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或许会通知你。”

  “或许?”磊洺脸庞越来越靠近萩萝,眼底有股隐隐泛起的风暴。

  “唉!好吧,我一定会通知你,这样可以了吧?”

  “嗯,我喜欢听话的小孩。”他似乎颇为满意,以食指轻点萩萝的鼻尖两下,这才放开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萩萝莫名其妙的伸手揉揉自己的鼻子,对脸上倏地誧满的红霞感到不解。

  “我比你更希望如此呢!”他发出串爽朗的笑声,朝在角落里协助孙子穿雨衣的老人走去,一面还不时回过头来,食指对着萩萝点了点。

  她懊恼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矫捷俐落的在人群中穿梭,萩萝却感到极度不安。太可怕了,这个自称是她的监护人的男人,在出现后短短的时间里,却已经如此大方的盘踞在她生命之中。

  讨厌人群,并不表示她讨厌别人的关怀,以及感情的交流。她只是害怕,害怕别离那天的到来;无论是生别离,或是生死契阔的别离。所以她选择自我放逐,在这片封闭的山野,以文字和外界联系,就像胎儿在子宫中的安全,这个僻静的天堂是她躲避伤害的圣地。

  然而,在这个有着阿波罗般耀眼光芒男子出现后,她的生活,却宛如逐渐剥落的墙面,露出她所不知的一面。

  她……为什幺对他如此信任?她……可以信任他吗?

  他……到底怀有什幺样的目的?爸爸真的与他做了如此荒谬的约定?还有……铺满他眼眸中的是关心吗?

  惊觉到自己正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萩萝赶紧带着波吉和梅子,向正在编队的那些人走过去。无意间一瞥,却正见他在和某些年轻人说话的同时,两只眼睛如万兆赫聚光灯般的扫向自己,萩萝佯装不知的低头加快脚步。

  “你要到哪里去?”冷不防被拉住,萩萝一抬起头,就见到他赤裸的胸前,纹刻着一朵小小的铃兰,钟般的躺在他心脏的位置。

  “嘎!我……我要去编队。”萩萝好奇的多看一眼,立即像做错事的小孩般的垂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不必编队,你跟我一起走。”

  “可是……”

  “没什幺好可是的,走吧!我们应该先出发了。”他大大的手掌揽在萩萝肩头,没有给萩萝反对的机会,立即将她推进滂沱大雨中。

  看着身旁的其它原住民青年,由他们的口中,萩萝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要在沿路设立临时点的尖兵部队。

  “你在这里守着,如果上石流继续流动,你就带大伙儿先躲到那边的树林,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子。”交代完那位浓眉大眼的山青,磊洺又拉着萩萝和其它人前行。

  “雨水再冲刚下去,这里的路面可能会流失,你要随时注意后面人的安全,自己也要小心点。”磊洺以木杖指着略旁随时会倾圮的路面,不厌其烦的重复道。

  就这样沿路放下一、两位自愿留守的人员,到最后来到一片已被洪水淹没的路面时,萩萝骇然的发现就只剩下一位自愿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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