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柳染衣被左宇唐的热心吓了一跳,她原以为他是个木头,凡事都不萦于心的,可怎么……竟会对柳沾衣如此热心?这下子她不就等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只怕不妥,沾衣一见到外人,就易发疯病,以前曾有大夫被沾衣打了个头破血流,所以,还是……。”
看着柳染衣眼神闪烁,左宇唐心下不由得犯疑,深觉其中必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但会是什么呢?他猜测不出,但没关系,时间多得很,他可以慢慢地查出真相。
“好吧!就听你的,夜也深了,我们这就歇息吧!”左宇唐说着走向挂着锦帐的床榻,就要宽衣解带。
“郎君,我们……尚未喝合卺酒呢!若是不喝,就不算完成大礼。”眼见就要办人生中最可怕的一件大事,柳染衣不由得心下着慌,赶忙找了件事先延缓一下。
左宇唐这时只想翻白眼。这女人未免一板一眼得过份,连堂都拜了,喝不喝又有谁知道?娶了这样一个遵礼知法的妻子,不就意味着他连在家里都当双面人了吗?搞不好连睡觉时都得防备着自己露出本性呢!看来,他只有有一干好友之前才能得有喘息的机会了。
但他还是依着柳染衣的意思行事。
柳染衣眼见逃不过,只好当自己赴刑场似地,以视死如归的通气走向床榻。那直挺挺地步伐让左宇唐的心又凉了半截,这女子连走路的样子都像木头。
两人就在默默无言间卸去外衫,柳染衣躲进被窝里,全身脱得只剩一件亵衣,紧紧闭上了双眼,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别害怕,可是还是禁不住颤抖。
“郎君,请。”
听到这句话左宇唐差点没吐务。有人这么说话的吗?在洞房花烛夜?若非他定力高强,否则他真会当声晕死过去。
虽然早此时候骆云就教了他一大套闺房密技,但事到临头,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措手才是,只好慢吞吞地跟着钻进被窝,手脚僵硬地搂住柳染衣的颈项。
当他的手碰触到她柔软的肩膀时,柳染衣微弱的颤抖自他的手心传到他心底,一阵怜惜蓦地涌上,将他的心激荡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似风拂柔羽;小巧的鹅蛋脸红云掩翳,看来煞是娇柔……禁不住心中情欲涌现,他低下头轻吻着她的脸颊,那柔嫩的触感撼动他的心旌,使得他不禁加重双臂的力道,紧拥着她。
柳染衣此时只觉得心跳加速、全身火热、脑海里空荡荡的一片,全然无法思考……这就是洞房花烛的滋味吗?那接下来呢?虽然之前她已受教,知道圆房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但她还是因不可预料而害怕着。
听说会很痛,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啊!反而还觉得甜蜜,哦!她怎么可以这么想?这不是良家妇女该有的想法。柳染衣在心中斥责着自己。
但左宇唐的吻益发轻柔缠绵起来,让她禁不住要嘤咛出声,可是,她记得家中仆妇教的,她只要直挺挺地躺着不动就可以了,所以任何指示之外的动作都有违大家闺秀风范的。为了避免被看穿,柳染衣强自压抑着身体上的感受,仍是动也不动地躺着,任左宇唐为所欲为。
可左宇唐心中暗暗纳闷,为什么柳染衣的反应和骆云描述的全然不同?是他方法有误吗?还是柳染衣根本是个没有感觉的人?一念及此,左宇唐就觉得仿佛有盆冷水兜头泼下,浇熄他体内燃烧的火焰。
算了!他还是去向骆云问清楚再来办这件传宗接代的大事好了。毕竟对他这个完美主义者而言,他是不容许自己失败的。
“还是改天吧!”左宇唐说着抽回了搂着柳衣的手。
“是。”柳染衣必恭必敬地回答。她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左宇唐路途歇手,不过,她也因此放下了悬在喉头的心,但她不否认自己有着少许失落。她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该,可是……却说什么都挥不去那抹失落。
他们两人背对背地躺着,彼此都辗转难眠,各自怀着心事度过他们原该风流绝艳的洞房花烛夜。
魏府,星渚阁中。
细雪绵密地洒落,魏虹宇关上窗,挡住外面凄寒的风雪。白映雪在镜台前卸下头上的装饰,解放满头青丝。
“今天我见到了柳染衣,我觉得她跟宇唐会是很相配的一对。”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宇唐他……唉!”魏虹宇叹了口气,他曾对左宇唐发表过一大篇感情可以培养的言论,无奈左宇唐是全然地听不进去。“他对柳染衣有很深的偏见。”
“真的?那他们俩还真是有趣,柳染衣对宇唐也有成见,我真怕他们会因为太坚持自己的成见而蹉跎了这段良缘。”
“唉!只怕真会如此,可是毕竟他们是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身为宇唐的好友,我也希望他能有桩幸福的婚姻,只可惜我们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半点也使不上力。”
“那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白映雪笑吟吟地望向丈夫。
魏虹宇看着妻子,他素知白映雪机变百出,只怕她真有撮合他们的妙计呢!若真如此,他就可以还左宇唐一个恩情了,毕竟他和白映雪之所以能共缔良缘,全多亏了左宇唐。
“改天把骆云和李衡找来,我们一起来撮合他们。”白映雪兴冲冲地说道,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许无聊,这会儿,她要来尝尝当月老的滋味。
熹微晨光自窗棂透入,窗纱上的喜气字样已然为晨露所侵。柳染衣睁开眼,第一个映入她眼中的是左宇唐的睡颜,她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对了!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看着左宇唐俊逸的容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接近她,她还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这个陌生的男子就是她的丈夫吗?她甚至还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了解全是道听涂说而来,这局势叫她气馁,不禁羡慕起白映雪的好运气,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厮守一生。
而她……他会爱她吗?自己又会对他产生感情吗?柳染衣一点也无法揣想。
然而左宇唐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一丝不苟吗?她想起那天在荐福寺时,他骂她:“不可理喻!”时他的表情,虽在盛怒中却未露出狰狞的面容,那冠玉般的容颜上只有两道修长的剑眉微拧。
这,就是他最大限度的表情变化吗?
左宇唐的脸近在咫尺,令柳染衣突生一股捏他脸颊的冲动,她想看看那张脸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就在她想伸出手碰左宇唐的脸时,他却突然一动,吓得她赶紧闭上眼装睡,就在这时,左宇唐醒了过来。
明净的光线投射在柳染衣的脸上,为她的面颊敷上一层玉般温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垂下,嫣红的樱唇弯成美丽的弧度,像朵甜美的春睡海棠,她的美丽令左宇唐心中不禁一动,只想拥她入怀,亲吻她诱人的红唇。
可是,在荐福寺中所遇见的柳沾衣的形影突然跃进他的脑海。
同样的容貌,可是柳产、沾衣却显得那般活泼灵动,然而他的妻子――柳染衣却只给他呆板木然的感觉,即使在睡梦中,原该是人最无防备的时刻,但柳染衣的睡相却仍中规中矩得可怕,红绫被严密地直盖到颈下,鼻息细细,一头青丝整齐地拖于枕畔……左宇唐觉得她的睡姿真可以用特技来形容之了。
那么,柳沾衣的睡容会是什么模样呢?想必也该是有着千变万化娇俏容姿吧!也许她还会说梦话,或者胡乱翻滚着,最后终将主动依偎在他怀里,让他轻轻巧巧地一亲芳泽……
天!他在想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不道德?在自己妻子的枕畔想着妻子的胞妹,甚至还想那种亲密旖旎的画面……喔!这种行迳跟骆云那个浪荡子有何不同?左宇唐在心中深自忏悔。
他坐起身来,柳染衣察觉到他的举动,便装成一副睡醒的模样,也跟着起身。
“郎君,这么早就醒了?”柳染衣连忙下床,“我让佩儿端水来,服侍郎君梳洗。”
“天还没亮,你不多睡会儿?”左宇唐有些示好意思,两人昨晚都很晚才睡,但他却不小心吵醒了她。
“不了,郎君既已起身,染衣自当恪尽妇道,服侍郎君,而且,还要去身爹请安呢!”
左宇唐皮笑肉不笑地将嘴角翘一翘。唉!面对这个柳染衣,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看样子他们真要相敬如“冰”,做对“壁”人,像墙壁一样冰冷平板的夫妻了。
他连笑起来都像颗石头似的。柳染衣在心中哀叹着。
“什么?再说一遍。”左宇唐瞠目结舌地看着柳染衣。
“染衣的意思是,我想替郎君收一房小妾,但不知郎君是否有中意的姑娘?”柳染衣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