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亚力如果赶回来了,我会叫他去找你们的。”竹影低声地避开于妈妈跟在兰生和菊生背后说道:“你们千万要小心,如果他们起了冲突的话,赶快把大哥拉开,再怎幺说人家总是手足,看着裕梅的份上,咱们要多担待些,就像当初的亚力对你们……”
“停,不要翻旧帐了,我们会见机行事的,你进去陪着妈,免得她又要在那里胡思乱想担心得没完没了。”兰生举起手制止竹影说下去,跟菊生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唉,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跟裕梅的哥哥沟通才好,否则夹在中间的裕梅必然不好受的。”竹影自言自语之后,快步地回到屋里去安慰感情充沛纤细的母亲。
第八章
“开门!裕松,你躲我也没有用的,今天我要跟你把话说个明白。”梅生生气地捶着铁门,惹得左邻右舍都采出头来看个究竟。
“于梅生,你走吧,我不想见你。”回答他的是从对讲机传来裕松那冷漠的声音。
被激怒的梅生气得用力踹着铁门,附近的住户有人走了过来。
“先生,你这样吵闹,妨碍了我们的安宁,如果人家不想见你,那就算了,你再闹下去,我们可要报警了。”
“不关你的事,只要裘裕松跟我把话说清楚,我马上就走!”梅生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那个人几眼。
那个穿著睡袍的男人被梅生的眼神瞪得连连后退。“你……你别冲动,我马上就走。”
这时警车已由远而近地停在他们身后,几个穿制服的警员已伸手扭住梅生和那位邻人。
“有人通知我们这里有人闹事,你们有什幺纠纷到局里再说。”不顾梅生和那位无辜邻人的申辩,他们都被推上车,及时赶到的兰生和菊生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开着车跟在警车后头。
警笛声远去之后,紧闭的铁门呀然一声地展开。面色阴沉的裕松叼着烟,眼神凌厉地走出大门,狠狠地朝警车远行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液,点燃根烟,长长地喷出一串烟雾。
在他没有留意的当口儿,有条人影很快地溜进他那灯光幽暗的巨宅之中。站在晚风中吞云吐雾一番之后,他才带着狡狯的笑意返回屋内。
他缓缓地踱向客厅中那张孤立在宽阔空间中的椅子,俯身盯着那个嘴巴被条抹布塞住的老人。
“王律师,只要你好好的跟我合作,我绝不合为难你的,相反的我还会好好地谢谢你。”他拉出那条污黑的布条,神情狰狞地冷笑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到时就不要怪我不懂得敬老尊贤啰。”
头发灰白的老人连喘了几口气,他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整个绯红,额头上也爆出粒粒豆样大的汗珠,“裕松,那份遗嘱是你父亲所立下来的,我没有立场也不可能去更改它。你父亲已经给了你太多了,超出了你所应该得到的。你怎幺可以贪求原本就属于裕梅的一切呢……”
“住口!谁说那些财产是她的?不,全都是我的,我要全部的财产。”裕松一步步地逼近王律师,伸手掐住他的鼻尖,“都是我的,裘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王律师很快地摇着头。“裕松,你明明知道那些财产全都是裕梅的。唉,我真后悔把真相告诉你,当初你父亲因为工作太忙碌而忽略你生母,等你妈被那个司机始乱终弃之后,肚子里已经有了你,你父亲心怀愧疚只好放开心胸的接纳你,甚至连财产都分给你一半,他是真心的把你当亲生骨肉地看待啊!”
“不,王律师,你年纪大了,记错了,裕梅才是她那不要脸的生母出去跟别的野男人生下的杂种,我是我爸爸的亲生骨肉,她不是!”裕松狂笑了一会儿之后,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地吼叫,“只要你把遗嘱稍微更改几个字,我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我不能愧对我的良心和职业道德,所以……碍难从命!”王律师对裕松在面前挥舞的拳头视若无睹,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的要求。
“你……”裕松瞇起眼睛地盯着他看,“难道我就没有办法从裕梅那丫头的手中把财产要回来吗?我不相信我找不出办法。”
“就像我当初告诉你的,你父亲一直骗你说你生母已经过世,事实上她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因为做了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所以才隐居到山上去。要是你能说动裕梅跟你结婚,到时再去请你生母到法院申请亲权确认,让你回复到你生母的户籍跟姓氏,然后再跟裕梅结婚,那裘家的财产一毛也不会跑,谁知道你会那幺毛躁地将裕梅逼走,现在又在杂志上这样污辱她,我看你全完了。”王律师缓缓说着,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你……”裕松抡起拳头就要往老人的脸打下去。
“打啊,你干脆把我打死吧!反正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跟你一起离开我的事务所的,我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哪。”王律师说着还不停地挺起胸膛迎向裕松。
“可恶!”裕松愤怒地跪在地上,用力地捶打着厚重的地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假若没有裕梅的存在,这些问题全都不会有啊,如果没有于梅生的出现,裕梅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更何况她的心脏那幺差,要不是于梅生多事的让她动手术,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死了,那裘家所有的财产就全都是我的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王律师语重心长地望着裕松,“裕松,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才是,裘家已经待你不薄了,你何苦要这样对待裕梅呢?好歹总是兄妹一场嘛。”
“不,我不会放过她的,我如果得不到她,别人也休想得到她,裘家的财产我绝不会让外人有染指的机会。我娶不到裕梅,自然也不能让她有活着嫁别人的可能……”裕松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地停下来喃喃自语。
“裕松,你可要想清楚啊,举头三尺有神明。”王律师听到裕松的话,骇然地劝着他。
“神明?哼,没有了钱,我就什幺都不是了。”裕松说着伸手解下了王律师的领带,满脸戾气地逼近王律师,“裕梅我会解决掉她的,但是我得防着你去通风报信,可惜呵可惜,以前我们合作得挺偷快的,谁叫你到最后关头寸踩煞车,否则,啧啧啧,你到现在才坚持那见鬼的良心和职业道德不是太迟了吗?”
“我以前之所以会偷偷的帮着你侵占那些股利跟利息收入是因为我可怜你;可怜你难堪的出身,也因为你是裕梅唯一可依赖的人。可是你越来越贪心,食髓知味,最后竟然还想吞掉裕梅所有的财产。似乎忘记了你只不过是裕梅亲生父亲所养的一条狗而已,只是用来照顾裕梅……”王律师的话未说完,裕松大喝一声将领带往他颈子套下去,用力绞扭地意图勒死他。
这时一直站在窗帘后聆听他们对话的男人暗暗焦急地在墙上摸索着,啪一声地连晕暗的灯光都熄灭了。趁着裕松愣住了的一剎那,王律师不顾连绑在身上的椅子,跳起来朝裕松撞去,布帘后的男人也飞身而出,靠着不明朗的月色,对着裕松的下颚挥了记右钩拳。
在裕松像袋面粉似的倒了下去之后,那个男人找了把水果刀割断了缚在王律师身上的绳子,扶他站了起来。
“你……你是谁?刚才我们所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王律师紧张地吞吞口水,拉住那个身手矫健的人。
“我什幺都没听到,你快离开这里吧,兔得他待会儿醒过来……”男子望向昏了过去的裕松,满脸厌恶表情地说道:“还是你想让警察跟法院来管这件事?”
“不,不,拜托你,我快要退休了,事务所也要传给我儿子,现在可不能出任何事,否则一切都完了。”王律师吓得连连后退,胡乱挥动着手的大叫,“求求你!”
“那你快走吧,我也要离开了。”那个男子站在门前看着王律师拖着沉重不稳的步伐向山坡下的马路走过去,这才叹了口气地走向他停在僻暗角落的车子。
一阵急促的轮胎磨地声,墨色的房车很快地穿入进川流不息的车潮中,他疲倦地拿起大哥大。
“喂,黎瑾,我马上回来。”立即切掉电话,杜平心不在焉地吹着口哨,朝自己的家疾驶而去。
※ ※ ※
灰头土脸地自警察局走出来,梅生忍不住咒骂连连,瞇起眼睛地看着一左一右并行在自己身旁的兰主和菊生。
“你们两个别碍着我!”在兰生伸出手去阻止他想打开车门的动作之后,他脸色阴晴不定地警告着他们。
“大哥,刚才警察先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次只是口头申诫了事,如果你再跑到裘家去闹的话,他们可就要请你吃牢饭了。”兰生轻声细语地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