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送得没完没了的,裴星,我走啦!」
还挥着手,玉娴的车子已经窜出很这的距离了,裴星温柔的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 在水湄肩上。
「夜深了,进去吧!」他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就像是对老夫老妻般的搂着水 湄往屋里走。
水湄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所真的那只大玩具熊王坐在单人沙发上,兀自例着嘴的笑 得很憨、很可爱。
「裴星。」她停下脚步,装成止在梳理着玩具熊柔软的皮毛,突然叫住正往厨房走 去的他。
「什么事呢?」他在原地立即转身看着她,在灿烂的水晶灯下,强烈的灯光使水湄 在昏旧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一股不太真实的虚幻。
「裴星,我想我们之间该好好地谈谈。」她镀锾地走到他面前。「起码,我认为妳 欠我许多的解释。本来,我不想再去翻开那些悲伤的往事,但是,我好累了。
我想拋开痛苦的回忆,不要再让我的生活受它的影响了。你可以为我做这些事吗? 」
裴星轻轻地捧着她的脸。「可以的。水湄,那原就是我欠妳的,妳希望我从何说起 呢?」
水湄舔舔舌,露出个害羞的微笑。「我也不知道。裴星,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我们 之间的生命竟是如此紧紧地交集着,以至于我会以为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没有离开过。很 奇特的想法,不是吗?」
「不,水湄,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妳,即便是我走出璞园,但 是我的心却一直停留在这里,驻留在妳的身上。」裴星看到她眼中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这使他焦虑的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妳听我说……」
「裴星,你如此绝情的不告而别,你教我怎么相信你真的把我放在你心里?」
水湄眨着盈眶的泪水,便咽的推开他的手。
裴星深深地吸口气才缓缓地开口说:「水湄,我爱妳。我会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我 太爱妳了。」
「是吗?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又为什么要走?」
「我……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裴星彷佛陷入回忆般的喃喃倾诉着。「水湄,我 发誓我是真的好爱妳,妳是我孤独的生命中最美好的礼物。有了妳我可以忘记一切的痛 苦和无奈。但是我总觉得害怕,即使是在妳面前强颜欢笑,其实我心里还是被恐惧占满 了。」
「恐惧?」水湄不解的看着他。
「恐惧。因为妳太好了,可以说在我苦难的生命中,妳是我唯一的救赎。但就因为 妳的好,使找更加的不安。因为……在我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终将离我而去。我父 母、我的家、我……水湄,妳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每当我拥抱着妳时,脑海之中就会不 由自主的想着:这是我的吗?会不含在我转身之后就失去她了?这些念头日日夜夜、时 时刻刻地纠缠着我。」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有多爱你?」水湄不能理解的说。「你一再的要我保护、承诺 ,我何时今你失望过?」
裴星眼神空洞的看着她。「水湄,我想相倍妳的承诺跟保证。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怀疑在亲情压力下的妳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当时整个的松彦都传言妳将 会嫁给铭雍,再加上妳又跟我日渐疏远,我……」
水湄用力的摇摇头。「不,裴星,我从没有想过要嫁给铭雍,他跟我之间只是兄妹 关系。是你跟我疏远的,你每天花天酒地、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是他安慰我并且取代你 接送我上下课。」
「我知道,只是我知道得太迟了。」裴星低声的说。「总之,那时候的我满心只有 愤怒,因为伯父,我失去温暖的家、失去父母,甚至连我最爱的妳都要失去了。我没有 办法再留在璞园,因为我……我怀疑妳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是我的?」
水湄浑身像被电到般的僵直起来。「你到现在……你一直认为我会做出对不起妳的 事吗?裴星,我发觉自己好悲哀,因为我已经爱你爱得没有自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喜怒 哀乐,只能为妳而活着,而你却用不信任狠狠地刺我一刀!」
「不,水湄,那是以前我被自己的偏见所蒙蔽了。我……我想我是嫉妒吧!」
「嫉妒?」
裴星黯然的低下头。「嗯,嫉妒,我一方面嫉妒铭雍的一切,一方面又得接受他们 的施舍。并不是说他们对我不好,而是……唉,妳不会懂的。我该怎么想呢?
我的家因为伯父而破败,但是我却被他收养。铭雍恨我是视如兄弟般的感情,但是 …他却是松彦的真命天子;很有可能夺走我仅有的妳的人!」
「但是裴星,铭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啊!」
「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是我心中的恶魔在蛊惑我去猜忌别人,因为我的没安 全感,所以找刺探着身边所有的人。因为我害怕受到伤害,所以化被动为主动,我故意 的去伤害别人,尤其是妳。」他执起水湄的双子,认真的眼睛中装满忧伤。
「因为我害怕妳会离开我,所以找主动的先走开。虽然很苦,但是我可以用各种的 理由和借口来骗自己,这总比有朝一日被妳拋弃的好吧?年轻时的我抱着这种想法流浪 到异乡,我一直告诉自己,是我放弃妳的。但是心知肚明,如果我不走的话,必然受不 了妳嫁给别人的打击。」
水湄闭上眼睛。天啊,原来当初裴星的心中竟装着这么多的想对,而且将牠的疑惑 全都投射到我身上了。我该说他是可怜还是可恶呢?
「水湄,我对不起妳。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因为我的儒弱使妳吃足了苦头, 尤其不可原谅的是,我竟然否认了我们的孩子……而在妳失去他的时候,我却在遥远的 地方对妳心怀怨恨。」裴星说着在她面前跪下。「如果这世界上有我亏欠最多的人,那 必定就是妳。水湄,我不知道该如何的弥补妳,但是我希望妳知道,从今天起的每一天 ,时时刻刻我都将带着我的愧疚活下去。」
水湄心情沉痛的叹了口气。「裴星,我累了。」
裴星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水湄,难道妳不愿意原谅我?我知道妳受的伤害太深了 ,但是,妳若不肯原谅我,那我还留下来做什么?」他露出个悲哀的笑容,轻轻地像是 说给水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不知道。裴星,我必须好好地想想。」水湄极力的想挥去那一直沉甸甸压在胸 口的痛楚。况且,我肚中的小生命呢?我该不该让他知道?
裴星木然的送水湄回到她的房门口,将手搭在门框上看着她。「水湄,我爱妳。」
水湄心情复杂的看着他半晌,眼神茫然的缓缓关上门。站在门后听到脚步声走远之 后,她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床畔,捡起那束花中的卡片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垂 着泪的看着卡片上的字迹在她眼前扩散再扩散……生活在沉静中度过,每天在松彦和璞 园之中往返,使水湄又恢复以往的生活作息。但现在她的生命却已不像以往的枯燥而公 式化,每天裴星都像个尽职的司机般的接送着她上下班。两个人相处的机会增多后,话 题却生了很多。彼此都避免触及那些往事,只是绕着无关紧要的公事打转。
「水湄,安全带。」裴星将那束犹带着露珠的小雏菊放在她腿上,不以为然的提醒 她。「妳又忘记了!」
水湄自花中拿起那张卡片。「呢……安全带好紧,它让……让我不舒服。」卡片上 仍是那首「月出」,她扬起眉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老是抄这首「月出」给我呢?」她将十片递到他面前。「我老早就想要 问你,可是一直没机会。」
裴星自行动子帮水湄系着安全带,对水湄的问题笑而不答。「水湄,妳最近是不是 胖了不少?因为我发理这安全带还真有点紧了。」
「裴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水湄故意略过他的话题,执意等着他的答案。「 快说嘛,我很好奇!」
裴星将车驶出车库,偷空的瞄她一眼。「唔,「月出咬兮,便人僚兮;舒窈纠兮, 劳心悄兮。」这句话是说:在很明亮的月光下我看到个很美的大美人,每天朝思暮想的 想得我忧心忡忡。」
「你忧心什么?」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水湄故意的和他抬杠。
「因为那个大美人开车像自杀,搭我的车又不系安全带,这让我怎能不忧心?
「月出皓兮,便人浏兮;舒优受兮,劳心搔兮。」这几句是说:那个大美人每天在 我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心烦气燥,焦急个半死!」
「哦?你不高兴她在你面前晃,那你大可叫她走这一些,眼不见心不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