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注意我的安全,现在我唯一挂记的就是傅小姐的行踪,如果她有任何消息, 请通知我,好吗?」琰立心灰意冷地站起身,看来今天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了。
雁菱失踪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化为十七万两千八百秒折磨着他,一想到她可能无助 地流落街头,或落入歹徒手中,这令他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成眠。
「对了,我忘记提一件事了,在雪梨的机场,似乎有位小姐到黄金海岸,她颇为类 似你所描述的长相。由于她搭ANSETT航空,ANSETT是我们国内最好的航空公司,他们的 安全人员曾送来受训,所以……」
他还未说完,琰立已经唐突地打断了他的话。「ANSETT?谢谢你,我立刻去查…… 」
「田……」在他像阵风似的跑出去之后,米歇尔才搔搔快秃光了的头顶摇摇头。
「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你今天又能查出什么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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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海岸就像条金黄色的腰带般的逶迤在澳洲东北部到中部的边缘,海绿色的海水 和激起的白色泡沫一圈又一圈地在金黄色的沙滩上,幻化出丰富的各种图样。
因为是亚热带的气候,相较于坎培拉的酷寒和雪梨的凉爽,在黄金海岸则只有热、 热、热。雁菱挥汗如雨地跟着哥哥在商店街中穿梭,寻找适合的衣着。
「喏,穿T恤短裤就可以了,这里是度假地区,不需要穿得太正式。」文彬将几件 印有碎花图案的削肩T恤和短裤扔给她,另外又翻了件露背洋装在她身前比着。
「哥,我又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有必要买这么多衣服吗?」雁菱捧着衣服,跟着文 彬到柜台结帐。
「这些衣服是哥哥送妳的。雁菱,你快乐点好吗?我已经快看厌妳的苦瓜脸了,是 不是又要哥哥去找条苦瓜刻上妳的名字啊?」文彬将钱递给柜台的收银员打趣地说。
「讨厌,你又拿那件事来糗人家了。」雁菱跺着脚娇嗔连连。「你最讨厌了啦!」
「是、是、是,我最讨厌!」文彬提着袋子,一手搭着雁菱的肩朝别的商店逛去。 「我想想该带妳去哪里玩?梦幻世界、海洋世界、冲浪乐园,还是先去卡蓝宾野鸟园? 鸟园里有超过三千只的LORIKEET,那是一极有蓝色羽毛,嘴是红色,胸毛也是红的,翅 膀是绿色的鹦鹉,牠们并不怕人,所以每天两次的喂食时间,牠们会自己飞到妳手中的 盘子吃东西,很有意思的。」
雁菱抬起头注视着他。「哥,你变了很多。」
「我动过手术的。」文彬不以为意地朝过往的行人友善地微笑着。
「不,我指的不只是外表。哥,你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我说的是内在的改变。」
「哦?妳倒是说说看我是哪里不一样了。」
雁菱若有所思地绕着他转了几圈,然后才正经地面对他。「我觉得你比以前活泼开 朗多了,以前的你虽然也是很疼我,对别人也是彬彬有礼,可是你绝不会主动去跟别人 打招呼,现在的你就完全不同了。」
「嗯,这大概是由于心境上的转变吧!妳待久了也会改变妳对一些事物的看法的。 」文彬双手枕在脑后,迈着大步的说着话。「以前在台湾的时候,向来不觉得自己的视 野窄而胸襟狭小,出国见见世面之后,这才知道向来所追求的未必就是人生最重要的东 西。加上这次的大难不死,我反而看得更开,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何必太斤斤计较呢 ?」
雁菱仔细地咀嚼他的话,和他一起搭车离开商店街。
「哥,有件事很奇怪,我跟琰立一直想不透o也!」稍晚当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文彬 不知打哪儿弄来的港制笑闹片时,有感而发地说。
「什么事?」拉开一包花生,文彬盯着萤光幕回答。
「琇芸的床上总是无缘无故地跑出一束玫瑰花,即使是琰立把她送到郊外的疗养院 去,花还是一直出现。但是却查不出是谁送的。」
文彬倒花生的手抖了一下,花生一颗颗地滚在地毯上,他并没有伸手去捡拾,但却 目不转睛地盯着雁菱。
「是吗?」他将手中的整袋花生都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中,焦急地握住雁菱的手。
「告诉我其它的事。」
「什么其它的事?就是这样啊,有一天我上楼的时候,看她的房门没有关好,所以 伸手一推就看到有束玫瑰花放在她胸口,我心想该找个花瓶插起来,谁知道却看到她的 看护昏倒在浴室,琰立说她是被麻醉剂迷昏过去的。」想起那个叫莉兹的看护在琰立怀 里哭的样子,雁菱明显地感到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麻醉剂?」文彬的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着,雁菱知道这表示他正在想事情。「然后 呢?」
「第二天一早琰立就把琇芸送到私人的疗养院,然后带我到坎培拉了。在他家里有 人扮演我跟琰立,他说是为了要引诱那些坏人出现。」
「唔,在他家里还有哪些人?」文彬神色凝重的问。
「李彤,莉兹,黄管家,还有厨娘阿秋。」雁菱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据实 以报。「哥,你问这些干什么?」
「李彤?莉兹?跟我说说他们的样子,黄管家跟阿秋我已经认识了,李彤跟莉兹又 是什么来路的?」文彬用两根食指交叉着拄住下巴,闭着眼睛地想着事情。
雁菱在脑海中想了想。「莉兹长得很美,金发碧眼,头发剃得很短,几乎要像男生 一样,她不常说话。噢,对了,她唇边有一颗很大的痣。」
「痣?像个突起的小黑痣,而且上头有毛?」文彬放下手,苍白着脸地说。
「咦,你怎么知道?她是琇芸的看护,应该是她受伤之后琰立才找她去照顾琇芸的 ,你怎么会认识她?」
「李彤呢?他又是什么样的人物?」豆粒大的汗珠沿着他额头不断地掉下来。
「李彤?据琰立说他是从六四天安门事件之后留在澳洲的大陆留学生,他很年轻, 说话的时候习惯用手指摸鼻,噢,他习惯穿黑色的套头毛衣、黑长裤,可是脚上穿的是 白色的球鞋。」雁菱边回忆地描述着李彤的长相。
「天,天,我为什么没有先想到这一点,我该想到他们会这么做的。」文彬喘着气 地在房间内踱步着喃喃自语,不住地拍击着手掌。
「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雁菱无端地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她也站起来手足无 措的干著急。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文彬正色地看着她。「小妹,琰立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雁菱大吃一惊地瞪着他。「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以为那些人之所以盯上琰立是因为妳的关系,我猜想他们可能怕妳来查出 我的死因,所以也想除掉妳,但是现在我不敢肯定了……」文彬打开衣橱,将里头的衣 物都拉出来,胡乱卷成一团地塞进旅行袋中。
「哥,你把话说清楚啊!」雁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拉住文彬的手哀求着。
「哥!琰立会有什么危险?」
文彬将旅行袋的拉炼拉上,沉着脸地看着她。「雁菱,哥永远忘不了那个开车疯狂 追杀我们的凶手,他在我们翻车之后,还用枪意图杀了我们。他就是李彤,我不确定他 的本名是什么,但我见过他几次都是全身黑却穿著白球鞋的打扮,而且他的身旁一直都 有个像妳所说叫莉兹的那个女人。」
如同青天霹雳,雁菱一屁股跌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她茫茫然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儿才回过神来。
「如果李彤跟莉兹就是杀你们的凶手,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琰立身边?他们会 有什么目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想他们可能是要监视琰立跟琇芸吧!如果我死了,那琇芸 就成了唯一的目击者了……」文彬拿起钥匙,拉着雁菱去办退房。
「那万一琇芸醒了的话……」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雁菱惶惶然地转向哥哥。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雁菱,那束玫瑰花根本不是别人弄进去的,是李彤。他说他 喜欢华丽的死亡,所以在他开枪之前,他也是用玫瑰花瓣洒向我跟琇芸。天哪,我到现 在还记得玫瑰花和血腥混在一起的记忆!」吩咐司机之后,文彬近乎呢喃地说。
「哥,我们必须快点回去,我担心……」雁菱焦急的看着出租车在街道上穿梭,忍 不住提高了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他和雁菱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担 忧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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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地放下咖啡杯,琰立若有所思地盯着外头黑漆漆的院子,已经三天了,雁菱到 底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