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妳自己。雁菱,我想多了解妳一些。」琰立停下手中的动作,俯下身盯着雁 菱的眼睛。
「我有什么好说的呢?很平凡的一个女孩子,只有爸爸、哥哥相依为命。现在爸爸 病倒,哥哥因为意外去世了,而我更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事实上,我甚至 连自己究竟在这里干什么都不知道。」露出一丝苦笑,雁菱垂下头地说道。
「除了这些呢?谈谈妳的工作、朋友,还有……男朋友。」琰立表情平静得一如戴 了个陶塑的面具一样,教雁菱没办法猜测出他的想法。
扬了扬眉,雁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之后,停顿了几秒钟才说下去。「我的工作啊! 我专科毕业之后,我爸爸就叫哥哥帮我找工作,正好哥哥工作的那家汽车公司的营业处 缺了个会计,所以我就去当会计了。大慨是因为哥哥的关系,所以同事们都很照顾我, 每天上班嘻嘻哈哈的过日子。」
看看琰立没啥反应,雁菱偏斜着头地觑着他。「你瞧,很乏味吧!还有什么要问的 吗?」
「妳的男朋友呢?我很好奇在台湾的女孩子择偶的条件是怎么样的。」琰立站了起 来又继续地摇动着秋千。
「关于这一点我就感到很抱歉了,因为我还没有很正式地交通男朋友,所以也没什 么好跟你说的。」
「是吗?妳今年多大了,怎么可能没交过男朋友?我记得琇芸十二、三岁就开始约 会,搞得我天天为她等门,长期下来,就有了黑眼圈。」琰立带着笑意地回想起琇芸在 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时光中所带给自己的麻烦,现在往回看,真是充满各种滋味。
「大概是因为她在这里长大的关系吧!我一直到毕了业都没交过男朋友,一方面是 因为我念的都是女校,另一方面也是功课压力太大了,所以都没时间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雁菱想起那些洒了香水的卡片及一个个大大呆呆的玩偶,那都是某些异性所送的礼 物,只是时日一久,她竟连他们的长相都想不起来了。
琰立仍是面无表情的摇动着秋千。「那妳开始工作以后呢?」
雁菱顽皮地伸伸舌头。「那就更不必提了!因为我哥哥跟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所 以每个同事都把我当小妹妹一样看待,根本没有人追我。」
「这么说来,在台湾也没有人等着妳回去啰?」琰立几乎是屏住呼吸地等着她的回 答,他并没有发觉到自己握住铁链的手是如此的紧张而致青筋尽现。
「谁说没有的?」雁菱睁大眼睛地薶着他,脸上尽是无辜的模样。
「哦?是谁呢?」琰立强自按捺下焦急的心,只是用平和的语气问她。但心里却像 有根无形的弦在拉扯般的愈扯愈紧,而使他的五官因而几乎纠结成一团。
雁菱用脚煞住秋千,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我爸爸啊,你忘记了吗?」
琰立不知不觉地松了一口气。「是啊,妳爸爸,妳爸爸在等着妳回去呢!」他为自 己的大惊失色而感到好笑。
「是啊,我真想早些回去看看他,可是又很害怕。」
「害怕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琰亡,你看到琇芸这样没有知觉躺在那里时会有什么感觉呢?我每 次见到爸爸这样的睡着了,我好害怕有一天他的呼吸或心跳停止了,那我一个人该怎么 办呢?」雁菱说着忍不住地皱起眉头。
琰立无言地用手指将她的眉心压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雁菱,这个 问题也一直在我脑中出现。医学上还是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未知,或许明天琇芸就可以复 原,也可能终此一生她都将只是这样无知无觉地依靠仪器而活下去。我们不知道答案, 因为答案都在上帝的手中,我们所能做的,只是等待和为他们祷告。」
「这也是我所害怕的,因为未知太渺茫了,我对无法掌握的事感到困扰。站在我现 在的位置往前看,找不出路可依循,往后回首却又充满痛楚。我害怕自己一个人,可是 命运已经这样决定了我的未来。」雁菱一古脑地向他倾吐出自己心里最深的秘密之后, 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噢,老天爷,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不,没关系的,雁菱,妳大可以把我当成妳的……妳的朋友。」琰立急急唤住雁 菱匆促想离去的脚步,热切地望着她说道。
「琰立,我们可以当朋友吗?」雁菱咬咬唇才淡淡地对他笑着说。
「有何不可呢?虽然我比妳大上十二岁,但有谁规定朋友的年龄呢?」琰立拍拍她 的肩膀,打趣地拉着她往屋里走。「进去吧,我似乎见到院子外有辆车停得太久了一点 。」
「你是说?」雁菱惊讶地朝外头望去,有辆送货的厢型车正停在对面人家的车道旁 。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总之,为了妳的安全,妳还是进到屋里去吧。记住了吗?
这可是朋友之间的忠言喔!」琰立说着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身后的推着雁菱走进屋 子里。
「朋友……」雁菱喃喃自语地走回房间,心思却紊乱如一团被小猫弄乱了的毛线般 找不到头绪可理。
琰立,或许你只是友善地愿意安慰我、陪伴我而当我的朋友。但是你可知道沉淀在 我心深处,一直有那么一句话不断的翻搅,令我坐立难安却说不出口……如果,如果我 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呢?
第五章
坐在车上,雁菱瞇起眼睛地眺望远方,白花花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刺痛她因一夜无眠 而酸涩的眼睛。
因为整晚的胡思乱想导致她到快天亮才睡着,感觉上似乎才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琰 立叫起来。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要她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车之后,他便让车急速飞 驰在高速公路上。
看到她用手遮掩太阳的样子,琰立无言地递给她一付太阳眼镜,依旧没有吭声地继 续开着车。
「谢谢。琰立,我们要到哪里去啊?」高速公路非常地宽敞平坦,但和台湾的高速 公路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没什么车,这一路走过来,只是偶尔零星有几辆车经过。
「坎培拉。」
「坎培拉?」雁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才找出那少得可怜的印象。「坎培 拉是澳洲的首都对不对?」
「嗯。」
「我们去坎培拉干什么呢?」
「玩。」琰立打开音响,轻松地回答她。
「啊?」雁菱讶异地连眨几下眼睛。「为什么?」
琰立发出一阵朗声大笑的望着她。「出去玩需要有理由吗?」
「是不需要,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妳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南半球的国家,没到处逛逛不是有些可惜 吗?」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我爸爸、哥哥跟琇芸他们……」雁菱心中挣扎得很厉害 地犹豫着。
「嘘,就这么几天暂时先忘了他们好吗?假装一下妳是到澳洲来旅游的游客,而我 就是妳的领队导游兼司机。」琰立说着还跟着音响中传来的轻快音乐吹起口哨。
张口结舌地看着他,雁菱根本搞不懂琰立这么做的用意,但是他的提议实在好诱人 ……「如何?妳肩上的担子已经太重啦,所以我决定放妳几天假,我们来玩假装的游戏 ,让妳休息几天。」琰立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已经和警方合作,现在已经有人冒犯他和雁 菱天天在房子里活动,琇芸也在今天一大早就由警方护送到隐密的私人疗养院,所有的 这些布置为的就是要引出这一连串神秘事件的幕后那只黑手。
「假装……」诱惑的声音愈来愈大了,雁菱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大叫我愿意。只是, 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的不确定和顾忌。
我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玩,而是要追查出哥哥的死因的,况且爸爸还在遥远的台湾等 着我……「我正好有事要到坎培拉,所以带妳顺道一起去看看。坎培拉是个人工化的都 市,比较起来是没什么好观光的,倒是郊外的大使馆区和战争纪念馆,第二次世界大战 纪念碑、国会议事堂、市政府之类的建筑还满有看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带妳 到红山,那里有个瞭望台,可以看到整个的坎培拉。」
好奇心整个打败了她的迟疑,雁菱往椅背上一靠。「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 再不去玩似乎有些不识抬举。雪梨到坎培拉有多远啊?」
「大约三百公里,妳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待会儿会先经过野生动物园,妳可以 抱无尾熊或跟牠们拍照。」
「无尾熊?」原本昏昏欲睡的雁菱,一听到无尾熊立刻精神又来了,她坐正了身子 向前张望。「还要多久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