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你……要不要紧?」焦虑地拍拍他的背,玥妍急得六神无主。
「不打紧的。公主,家父当初也是在玄武门为护卫建成太子,被擒至午门外斩首示 众。
幸好公主这些年来,从不间断的送银两给阿牛家,否则孤儿寡母,实在难以度日。 为了公主,阿牛即使肝脑涂地,亦不足惜!」阿牛说着抡起门闩,奋力往外一击,门即 被他捅出个大洞,他举起脚使劲儿一端,门便应声碎成无数木屑四处飞散。
震天响声中,那些妓院中的保镖龟公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至,个个拿棍抡刀,将 阿牛和玥妍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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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闷地走出佛寺时,史道洛对心中那股凝郁不去的怒意,感到难以排解。
兴匆匆地随桑奇及一班随从们,趁佛寺中人马匆乱之际,大方地人内查探,却不料 他们根本如入无人之境。
在送走载有公主的凤辇和妆奁之后,由宫中指派而来的宫人太监们,立刻以最快的 速度将那座暖房和隔离的帘幕拆除。不明就里地走进去,初见到这景象的随从们,都还 以为走进废墟断垣中,但道洛却面露喜色地加快脚步。
「错不了,就是这暖房,当日我曾经过这暖房……」顺着那些曲曲折折的长廊走进 去,他面对的是一间已然改成掸房的空房。「这……这里……」
「阿弥陀佛,檀越到此掸房,不知有何贵干?」旁边走出一个小沙弥,闪着好奇的 眼光,眨也不眨地盯着道洛和他身后的十多位随从。
「呃……我们到贵佛寺拜佛,不意却在此迷途,请问小师父,此掸房可否借住?」
「此掸房是前玥妍公主所住的厢房改建,公子如要借住掸房,可到外面的厢房看看 有否中意的。」
「多谢小师父,不知我们可否在此参观佛寺?」
「当然可以,皇上特颁圣旨,全长安城佛寺皆因公主下嫁之喜面广开善门,檀越尽 管参观。」
朝道洛他们合十为礼后,那些小沙弥们便行走有序地离去。一觑他们已远去,道洛 马上和随从们展开了钜细靡遗的大搜索,但在已经被清理得一乾二净的佛寺内,他们连 一丁点玥妍公主曾住过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沮丧和失望夹杂地冲击着道洛,眼看和阿萨轲会盟于洛阳的时日逐渐逼近,而碧玺 却仍杳如黄鹤,挫折感使他忍不住地发出一声长啸,伸手一掌便击向门外的梧桐树干上 ,深深地印出人木三分的掌印。
「主子,既然这条线索已断,我们顶多再另起炉灶……」桑奇的眼色一使,那些随 从们都识相地闪避,只留下情谊深厚的桑奇伴着他们最敬重的少主。
「桑奇,你说我怎么能不急呢?倘若与阿萨轲结盟不成,现下高昌国、龟兹国又蠢 蠢欲动。我担忧……如果叔父与他们并合坐大,那么我的复国之路,岂不是更加漫长迢 遥。更何况,如今我又失去传位碧玺……」忧形于色地连连叹息,道洛仰起头望向逐渐 偏西了的夕阳,对自己竟大意地遗失这么重要的信物,颇为自责。
察言观色地沉吟了一会儿,桑奇心中立即有了主意,他倾身向前凑近道洛。
「主子,既然这碧玺一时半刻之间未必找得回来,奴才聘请的玉匠已经复制了颗玉 玺,主子可以先李代桃僵地与阿萨轲联盟,这也是一时的权宜之策。」
莫可奈何地看了看他,无计可施的道洛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主子,依奴才之见,咱们还是先撤回赌坊,看看情况再说。」征得了道洛的同意 ,桑奇沉着嗓子发出声类似某种动物的叫声,那些随从们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眼前。
「咱们先回赌坊,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任何人都不许向外泄漏,若有泄密者,概以 军法处置。」冷冷地说完后,桑奇和那些随从们都各自担负起警戒的任务,护卫着道 洛往外走。
经过了晌午前的那一场闹剧后,丞相府前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些嘓嘓吞咽 杂草野菜的猪仔,尚且目中无人的开怀大嚼。
街上来来往往的除了行色匆匆的贩夫走卒外,就是以锐利眼神,紧紧地盯着南来北 往人群的官兵。
为了不引起那些差爷们的注意,桑奇便伸手勾住了道洛的肩,佯装有点醉意地往那 群已经盯他们许久的官爷们面前走过。
「停下来,你们是干什么的?」长枪往他们身前一抵,那名领队的官爷冷冷地诘问 他们。
「官爷,今天适逢公主大婚之喜,我兄弟是出门来凑热闹的,不知官爷有何吩咐? 」嘻皮笑脸地举起向来不离身的酒瓶子,桑奇的模样儿分明就是个醉汉。
「去,这里发生的事难道你们还没听说?奉江南第一神捕齐寒谷齐捕头之命,闲杂 人等皆不可接近丞相府。你们还不快滚?」
「呃……我们是要滚啦,咱们哥儿们打算到无边阁去听那个小翠苗儿唱几支曲子, 大哥你说是不是?」半瞇着眼地瞄着道洛,桑奇眼底闪动着紧张的讯息。
接受到桑奇的暗示,道洛用力地一击手掌。「是嘛,那小翠苗儿的歌韵实在好,官 爷可要随我们同往?」
怀疑地瞅着他们半晌,那官差扬起眉毛。「没想到你们这异族之民,竟也会如此着 迷于小翠苗儿。也罢,远来是客,就叫左右送你们一程吧!」伸手一招,立刻就有两名 配着大刀的衙役趾高气扬地盯着他们。
骑虎难下之余,道洛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地在那两名不苟言笑的衙役监视下,踏进 了点了两盏红光四射灯笼的无边阁。
***
在莺莺燕燕的环伺之下,道洛却只感到心烦气躁,他假借不胜酒力,踉踉跄跄地避 开那两位衙役的监视,道洛沿着假山水池往外走。后院传来阵阵吶喊及棍棒交击的碰撞 声,引起他的注意,左右观望没有人留意到自己后,他一跃而跳上那排分隔内外院的 围墙顶,凝视地往内张望。
只见有个壮硕汉子,拿着门闩如关云长舞弄大刀似的,将自己和位柔弱女子护罩在 门闩所辟出的防护圈中。
但终究是寡不敌众,不一会儿那名壮汉即明显地露出疲态,而这也给了他的对手可 趁之机,纷纷以刀棍击打他,那名壮汉虽身受数刀,都还是无视身上漫流的鲜血,径自 地撑起身子,将那些逼近那名女子的人打退。
「岂有此理,进了我无边阁,焉有让妳自由离去的道理,来啊!给我打,倒是别伤 了那丫头,她可是我的摇钱树!」在那阵混乱圈外,有个脸肉浮肿,但却擦红抹绿,浑 身漾着邪气的老女人,只手插腰,另只手指着场中的壮汉和女郎破口大骂。
「哼,妳这逼良为娼的老鸨婆,妳敢动我家公……我家小姐一根寒毛,阿牛我决计 饶不了妳。」虎虎生风地舞动着手里的门闩,以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阿牛怒目圆睁地 大吼。
「笑话,我谢晴娘可不是被唬大的。啐,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给我打,今儿个老 娘我就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那些流氓无赖般的保镖龟公们,有了老鸨的撑腰,他们更是肆无忌掸的朝壮汉进攻 ,将他逼得节节败退,眼看他身旁的女郎,几番都要被那个满脸凶样的老鸨捉到了,喘 着气的壮汉,却总是及时地把她救了出来。
在那些人的连番轮流进攻下,壮汉明显地已经体力不支,但他仍死命地护佐那位女 郎。
大略地了解眼前的态势后,道洛忍不住义愤填膺。怎么,难道这班人就可以如此目 无法纪纲常,为非作歹?
毫不加考虑地,他立即纵身一跳,在那些次次欲置壮汉于死地的攻击中,连连击发 数掌,强劲的掌风挟着风声,在越来越暗的后院里,激射出一股诡奇的气氛。
在保镖和龟公们纷纷中掌,哀号着满地打滚的情况下,那谢晴娘更是横眉竖眼地吼 着自己手下那堆脓包们。
「快上啊!你们还在等什么啊?给我打死这好管闲事的杂碎,打死一个我赏一百两 ,还不快给我上!」
受到重赏的诱惑下,那些原本还满地找牙的窝囊废,立刻又跃跃欲试地逼向阿牛 和道洛他们。
「大胆,你们竟敢私自械斗,在这京师里如此毫无忌掸,简直是目无法纪!」大喝 地冲了过来,那两个押解,或是说监视道洛他们而来的差役,亮出大刀,铁青着脸地格 开他们。
「哟,我说差爷啊,晴娘在这京师里开这无边阁,无非是做点小生意营生,再者也 是给诸位大爷有个解解闷的地方。晴娘哪有那个胆子犯您差爷的忌讳,只是这爷儿有些 不讲道理,这丫头是晴娘的人,他想要,那成,只要有银子,我晴娘一切好说,总犯不 着硬抢,爷儿们您说,晴娘这说得有没有道理?」暧昧地对差役们拋拋媚眼,谢晴娘一 派无辜的模样,并且,自腰间摸出锭碎银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