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殿下!”瑶娥见状,也立即上前拉开刘后,加上一旁的侍卫们,终于制止刘后继续对未央施暴,拉开两人。
纵然被拉开,刘后依然疯狂大吼。“李重熙早就死了!他该死,谁让他想害我的元展,这是他活该!”
重熙哥哥想害萧元展?!
“母后,您在说什么?”未央脸色苍白,一手按着颈脖,一边忍不住轻轻摇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即便有侍卫拉扯,刘后依然冲上前一步,逼近未央惊骇的小脸,看似神智清醒地喊道:“谁让他与宫人策划要害死我的儿子,一次不成还来第二次……他的心完全是黑的!是腐的!你知道吗?!”
未央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她不相信李重熙会对萧元展不利,可刘后为何这么说?再怎么说,他们毕竟也曾做过母子,不是吗?
当年,萧元展的死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与李重熙有关?
未央想不明白,只觉得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7章(2)
结果没人敢告诉她关于萧元展的事,他的死像是宫里一个绝不能说的秘密,就连瑶娥也三缄其口。
李重熙不在身边,她唯一能问的只有东巽王萧立,当萧立得知她去过子勤殿,表情一变,只告诉她,刘后因为元展太子的死而失心发疯,以为是李重熙害了儿子,其实元展太子是死于一场单纯的溺水意外,是天意注定——
是这样吗?倘若这么单纯,刘后又为何要怀疑李重熙?
她隐约觉得事情并非如此,可又找不到办法查明真相。
半个月之后,李重熙回到东巽国。
未央在东宫见到他,欣喜地不顾旁人,冲上去抱住他。“重熙哥哥!”
“未央,你好吗?没生病吧?”李重熙紧紧抱住她,用行为表达他这些日子的思念。
她激动得眼眶都湿了。“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他微微笑了,接着拉开她一些。“只是见不到我的太子妃,夜不成眠而已。”
看吧!她就担心。“你该不是每夜都作恶梦,吓得无眠吧?”
他捧起了她的小脸。“不是,是每夜都在想你,想得都睡不着了……”
她闻言,玉颊立即泛起红晕。“讨厌,重熙哥哥,你戏弄我……”
“我哪有戏弄你?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低颜接近她,不禁笑了。“对不起,未央,我不该丢下你的,日后我去哪你就去哪,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嗯。”她回应地圈住他,用力点点头。“对了,你去广都见摄政王的事顺利吗?他同意让出王位吗?”
“他不愿意,所以我跟你哥哥决定动用武力逼他让位。”
她惊声道:“武力?意思是……要打仗吗?”
“北宫澈他无德无仁,竟连建言他和平退位的崔丞相都被抓起来候斩,已让天下人恐惧,我不能容他再伤害广朝臣民。”
如果连温厚的哥哥也同意,那么便是没有办法了吧……未央蹙眉想。“我知道了,重熙哥哥,你就照你想的去做吧。”
他注视她明亮又信任的双眸,目光隐隐闪过一抹心虚。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明明北宫澈并非如此不堪,他却对天下造了这样一个谎,好让他缴义起兵,名正言顺登上帝位。
他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何一遇到未央,在她的纯净目光前,他一再感觉自己骗了她,他的心就像对不起她的信任,熬不到自己坚持的大业。
是他错了吗?
不!李厚杀死他父亲,夺走他的帝位,连带逼死他的生母,让他流落东巽国,他的报复怎会有错?
就算赔上北宫澈的命,那也是为了母亲,为了东巽王,是他该讨回来的一点小小利息而已。
目光一沉,他抓紧心底那股不停歇的恨意,再不让可笑的良心影响自己。
“重熙哥哥,我有一事想问……”忽然间,未央开口。
“什么事?”
未央盯着他,目光直直地看进了他浓罩黑雾的眼底。“我见到子勤殿里的刘后了——”
他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打水漂儿。
因为那是哥哥第一次教他玩的游戏,虽然长大后,哥哥再也不跟自己玩了,可他还是喜欢,总想着哥哥或许哪天看到了,会想要一起玩……
所以,小时候他常会站在水池边独自玩着。那一日,天气忽然转冷了,宫人见风大,便禀报。“二王子,风大了,小的去帮您拿件衣服吧?”
“去吧。”他随口应了,继续玩他的水漂儿,越玩越来劲,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还以为是宫人回来。“衣服放着吧,我等等再穿。”
无人回话,他奇怪地回头,才发现身后是一脸冷笑的萧元展。“哥哥?”
他因哥哥的出现一怔,正想行礼,却被萧元展一把推下水池。
他身子不稳,不自觉地伸手拉住萧元展,两人因此双双落水。
“救命……”水花四溅,不会泅水的两人在池里载浮载沉,求生挣扎,起初他还能见到萧元展的身影,可最后他吃了好多水,水一沉,什么也看不见了。
直到回来的宫人发现主子落水,连忙跳下水将他拉上岸。
等到失去知觉的他醒过来,才发现萧元展已经溺毙。
他吓坏了,眼睁睁看着哥哥的尸身被带上岸,竟连事发经过也想不起来。
“元展!你快醒醒啊……”闻讯赶来的刘后呼天抢地,抱着萧元展的尸体恸哭,当她目光寻到他的时候,她猛地站起身,走向他,掐住了他的颈项——
“母……母后?”他不能吸气了,刚刚的痛苦又浮上来,他只能向母后求饶,然而母后的脸上全是憎恨,是要致他于死的欲/望……
“不要——”当他终于张口喘气,瞬间惊醒过来,冷汗涔涔。
“重熙哥哥,怎么了?又作梦了吗?”未央被他惊醒,连忙起身察看。“没事,只是梦,你瞧,未央在这里。”
她伸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则找来手巾替他擦去那些冷汗。
李重熙望着她,神志终于镇定下来。“我刚刚……说梦话了吗?”
“没有,你只是吓着了。”未央温暖一笑。“重熙哥哥,别再想那么恐怖的梦了,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他却说:“未央,我刚刚梦见了那日落水的事。”平时,他的恶梦都是萧元展或刘后厌恶自己的脸,不过今日,他清楚地梦到了当时的恐惧。
未央的脸色微微绷紧,关心地看着他。“是不是我今天问了你元展太子的事,才害你作这个梦?”真糟!她为什么要问他?就相信父王的话不行吗,瞧她惹的祸。
“对不起,是我不该……”
“没有的事。”他没事般地笑了下。“你没错,萧元展真是我害死的——”
“重熙哥哥!”未央开口制止他。“是元展太子推你在先,他因为抢龙玉而被东巽王责打,起心报复想害你掉下池子,却把自己给害了,这跟你无关啊。”
“可是我拉了他。”李重熙的黑眸一紧,好似又看见当时的场景,失神地瞧着某处。“如果我没拉他,宫人应该来得及救起我,他也不会溺水了。”
“你不是故意的,不能算你的错。”她急了,伸手抱住他。“重熙哥哥,你不要想了,只怪我自己,不该多心问你这件事。”
李重熙抬眼看向她,发现她急红了眼,心也一暖。“对不起,我不想了,你也别自责了,像你说的,如果我没错,那你更没错。”
只有她会在恶梦后安慰他,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未央,如果没有她,他是否连梦醒了,都要独自苦苦纠结悔恨?
想着,李重熙反手抱紧她。“未央,日后我若去哪里,你便跟我去哪里,好不好?”
战局一触即发,他不可能一直待在东巽国,势必得到前线指挥,他也不想把未央留在东巽国,再有机会见到刘后。
“嗯,未央也不想再离开你了。日后不论你去哪里,我便跟你到哪里,我们说定了,重熙哥哥……”
李重熙联合窦天琅的南襄国军力,聚集千帆水军至广朝郢城,准备对北宫澈开战时,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郢城将军江兴竟响应讨王,主动开城投降,迎接联军进入广都。
此举大败广朝军心,没多久,周围的泾城与舒城也被联军拿下,南方第一大城——舒城陷落的消息传回广都,大臣都愁煞了,民间也开始人心浮动,甚至有大富人家携家带眷投降于李重熙。
两国联军气势如虹,李重熙与窦天琅也进入舒城,在舒城的白露宫暂时住下。
白露宫原是皇家离宫,自开平帝继位以来,便订下三年一次南巡的规矩,体察民情,于是白露宫所在的舒城便成了南巡终点,也是南方最大的政商中心。
然而,到了懿惠帝时,国力渐弱的广朝不堪负荷南巡经费,再者沉溺声色的懿惠帝也没心思南巡,于是白露宫逐渐年久失修,几处园林废弃,不再像以前那般富丽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