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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箭头全朝一向就不知跑哪儿鬼混的思麟身上——他铁定就是海雅犯哮喘的原因!
“思麟这混小子……”虽然他也是硕福晋心上的一块肉,但是成亲以来,他一反常态的怪异行径,实在令硕福晋难以理解。为何向来热情如火、性子灿如朝阳的思麟,会变得如此阴晴不定。
“阿……阿玛……”一阵轻声呢喃唤回硕福晋的注意力。
“海雅,醒了吗?”硕福晋关注的握着海雅发烫的小手。看她双眼仍闭着,才知道原来她在梦呓。
“我不嫁了……不要了……”海雅痛苦而细微地转着脑袋,眼角泛出晶茔的泪光。
“可怜哪,心肝宝贝。”硕福晋心都揪成一团。都已经进了硕王府的门,哪有归回娘家的余地?“你受委屈了,额娘知道,额娘会为你作主的。”
“额娘……”海雅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本能地朝硕福晋握着她小手的方向弓身挨近,带着浅浅而满足的微笑再度坠入沉沉梦境。
硕福晋看到海雅这般令人怜惜的模样,无边无际的母爱与疼惜之心顿时决堤,眼泪情不自禁泛滥出来。
“海雅乖!额娘在这儿守着你,额娘保护你。”
“福晋,二少奶奶自幼失恃,没了母亲,难免脆弱了些,还请福晋多多关照。”福姑边说边跪地磕头。
“好!好一个忠心的丫头。”硕福晋抬手拭去了眼泪。“今后海雅就由我来护着,有我在她背后撑腰,谅思麟也不敢再辜负她一丁点!”
看着硕福晋闪着锐利光芒的眼神和坚定的语气,福姑自随同海雅嫁过来的那一天,一直悬在半空中担忧焦虑不已的一颗心,至此总算落了地。
可是无论硕福晋如何差人传唤、寻找思麟,就是没人知道他人到哪儿去,直到日落西山,还是找不到他人影。
硕王府正厅可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找不到思麟,今晚咱们也甭睡了,一块儿等他吧!”硕福晋在大椅上幽幽品茶,冷冷说道。
“什么!?”一屋子的人不禁怪叫起来,只有思麟的大哥思麒在一旁冷笑无语。
“出了什么事啊?您干嘛这么急着找二阿哥?”思麟唯一的宝贝妹妹亭兰不耐烦的抱怨着。
“还说‘出了什么事’!”硕福晋神色平稳、语气低沉,但一屋子的人都直到这是她动怒的征兆。“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会不知道思麟对海雅干了什么好事?”
“二阿哥会对海雅干什么坏事?”从小娇贵悍烈、又偏向思麟那方的亭兰挺身抗辩。“二阿哥最近没出外溜达,也没去寻花问柳,天天陪着那个海雅骑马游猎,把我丢在一边,二阿哥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的!”应该是对不起她这位宝贝妹妹才对。
“叫她二嫂。”什么“那个海雅”!硕福晋叹了口气。
“二嫂就二嫂!”标准的口服心不服。没办法,之前大哥思麒娶了个小她两岁的大嫂,现在思麟又娶了个小她近三岁的二嫂。一群丫头片子,辈分全爬到她头上来了,不呕才怪!
亭兰芳年十八,就已经觉得自己活像个古董级的老姑娘!
“好了好了,你就让孩子们各自回房去吧,思麟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报他来见你。”向来粗声霸气的硕王爷也有满口无奈的时候。
“我说王爷,”硕福晋搁下手边的盖碗茶。“你偏爱你的宝贝儿子我没话说,可海雅也是你的儿媳妇。你不多关照她一些,难不成要等佟王爷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候才开始疼?”
开玩笑!佟家目前运势如日中天,半个朝堂上,三宫六院都是佟家的势力范围,硕王爷再英武强悍、再位高权重,也惹不起佟王爷这等人物。
“你们这几个服侍思麟的下人给我过来!”硕王爷大喝一声,把忤在一旁听命的下人吓成一团,连忙上前跪下。
“思麟平常待海雅如何?”硕王爷一副包公审案的威风架式。
“启……启禀王爷,二贝勒待二少奶奶……很体贴。”
“怎么个体贴法?详细说来。”硕福晋神色自若的吩咐着。她已经打定主义,非把他们小俩口之间的问题弄清楚不可。
“二贝勒他……他平日待二少奶奶极好,甚至还公然打情骂俏。”
“是啊,当时费英东大人也在场,二贝勒根本不避讳。”
这是思麟平日的行径没错,硕王爷得意洋洋的想着。他的大儿子思麒老成持重,个性冷酷严苛,的确是块成大器的材料。但他就是比较偏袒风流倜傥,却又能领兵作战、屡建奇功的二儿子思麟。
还是思麟比较有乃父之风!硕王爷嘴角开心的扬着,根本没注意到福晋早就挑高了左眉冷冷地盯着他看。
“而且自从皇上下诏,此次秋狩破例允许女眷参与,二贝勒就天天陪着二少奶奶练习骑射,免得她与皇上爱妃比射较劲时出了岔子。”一名下人恭敬答道。
比射较劲?
所有的人一听,脸都沉了一半。大家都明白这是豫王府宣慈贝勒在报复思麟失约,故意下此毒计困死思麟。那么娇贵体弱的白玉娃儿,怎么可能会是骑射好手?这是连一般村夫民妇都知道的事,却没有人敢在朝堂上提出来抗辩。
谁敢扫皇上的兴?谁敢与豫王爷对立?所有的人也只能“很抱歉”的站在一旁,看思麟的好戏。
硕王爷冷哼一声。“我听来听去,根本听不出思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海雅。疼她宠她,还替她背了个大麻烦也毫无怨尤。倒是这个佟家丫头,你看她是怎么待我们家的思麟的!”
真想一把掐死这个混帐老头!硕福晋面色平稳,额上的青筋却已微微浮起。她硬是压抑了火气继续盘问,“那思麟与海雅昨夜是闹了什么事?怎么会留海雅一个人在屋内,发烧昏倒了大半夜才被丫鬟们发现?”
“这……其实……”跪在地上的下人们都支支吾吾,不敢讲明。
硕福晋察觉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昨夜海雅发病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大有隐情。
“直说!”冷然淡漠的一句,从一直保持沉默的思麒口中吐出。
“其实……二贝勒和二少奶奶到目前为止从未同房。”
“什么?”硕王爷轰然一吼,一屋子人的耳朵全被震得嗡嗡作响。“成亲到现在还未同房?”
“这么重要的事,你们竟然没来通报?”连硕福晋都忍不住动怒。搁在桌上的手已经握成拳头,气得发抖。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一团下人拼命磕头求饶,其中一个地位较长的仆役冒死说出原因。
“禀福晋,是二贝勒要我们保守秘密。二贝勒说二少奶奶初为人妇,对硕王府的人事物又不尽熟悉,和她以往过的格格生活完全不同。二贝勒不愿强人所难,一直在包容退让,只等二少奶奶能有诚心接纳他的那一天。可是昨儿个夜里大伙全都亲眼瞧见了,二少奶奶又推又骂的把二贝勒赶出房门外,根本不让二贝勒进房去。”
“岂有此理!”硕王爷拍桌咆哮。“思麟娶她回来,本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又不是娶她回来当尊佛像,摆在府里膜拜供养。这种媳妇不要也罢!”
“对!叫她滚回佟家去!”亭兰附议。
“谜底……已经全部解开了。”硕福晋瞇起神秘而不可测的双眼,仿佛已经看穿了某件大家尚未明了的秘密。
“什么谜底不谜底的,错的人根本就是海雅!”亭兰站起身来为二阿哥伸张正义。“连下人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二阿哥是如何的委屈求全。他却在我们面前一样嬉笑打闹,谁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啊!那个海雅小病一场就哀哀叫,想要博人同情。额娘,您根本被她骗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亭兰和硕王爷已经站在同一阵线。
“叫佟王爷把他这无理取闹的格格带回去,好好管教!”
“这就着了思麟的道!”思麒冷然一笑,说出了一句令全场安静的话。
他和弟弟思麟同在一个娘胎里待了九个月,思麟在使什么花招他会不清楚?这招瞕眼法他打从一开始就识破了。怎么可能在大喜当日还宁死不娶的思麟,会突然改变态度,对海雅格格温柔宠爱、包容退让?这其中必定有诈。
原来思麟的目的就是要让大伙对他不值,主动提出叫海雅滚回佟家的意见,让他来当无辜的受害者!
识破这个谜底的另一个人,就是硕福晋。
“这下子怎么收拾?”硕福晋话中有话的刺探思麒。
“我来处理。”思麒轻松俐落地答道,脸上却深沉冷冽的漾起诡异笑容。“我会让他们俩难分难舍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