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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真的看过思麟如此对付死对头。
虽说对方人品极差,又欠口德,但是当着大庭广众出了这么个难以启齿的大糗……说真的,费英东有点同情他。
“思麟,你这性子要是能够改一改就好了。”费英东无奈的蹙眉长叹。
“改什么?改成思麒那种死人脾气?”思麟摆出一副“得了吧你”的跩相。“一个思麒就已经有够恶烂,要是有两个思麒,那这个世界岂不是超级加倍有够恶烂!”突然,思麟态度一转,“对了,赫兰泰不是该和你一同回京城的吗?”
“他再完些才会到。”费英东啜了口方才端上的茶。
“是因为女人的缘故?”思麟有展露惯有的“贼贼”笑容。
“我看你班师回朝之后,跟我们这票战友没啥联络,小道消息倒是满灵通的嘛!”费英东的语气明显有些不爽,颇有“你皮痒了?”的味道。
“哎!”思麟故作语重心长的表情,演得比人家台上唱的还精采,“大家同披战袍,在沙场上出生入死,有这种共患难的经验,可谓情比手足深。你们的事,我怎能不关心呢?”
“谢了。”关心?费英东极力不让额角的冷汗流出来,连忙转移话题。“你呢?不是前几天才成亲吗?怎么都新婚一周了,却没人听你说过你那媳妇如何?”
“你是长年在外的将军,可能比较不清楚咱们京城里的事情。”思麟眉飞色舞的往前方指去。“这莺燕姐妹是打江南来的,两人并非亲姐妹,而是被卖到同个窑子里,几经周折才逃来北方。后来是高老爷——就是那个拉胡琴的,见两姐妹唱功不错,就收在此卖唱营生。”
“我是说你成亲的事……”
“跟你说了,你可别透露出去!”思麟神秘兮兮的附在费英东耳畔说:“她们两个很可能是从南明宫中流落出来的王族后裔。”
费英东闻言脸都绿了。跟他问正经话,却老拿不相干的女人当话柄,摆明了思麟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思麟看着喜怒向来形于色的费英东,就知道自己又得逞了。开开心心得,他抄起瓜子猛嗑。
胜利的滋味真是太美了!
“人家不是你的战友吗?”两人身后一个陌生的清脆声音响起。“才刚说人家与你情比手足深,现在又翻脸不认人。对方是关心你才问你的亲事,如此拐弯抹角,未免给脸不要脸!”
“没错!”费英东拍着乐得大叫,正义公理果然有伸张的一天。
不过他这拍桌一叫,气得前排听曲儿的人差点摔桌摔椅过来——杯子盘子方才已经丢过了,显然对思麟他俩没什么吓阻作用。
费英东回头大加赞赏方才出声的人。
“小兄弟,你说的真是好极了!世上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咱们大清的千秋万代就有望了。”他拍着那人瘦小的肩头,眼角闪着感动的泪光。
“你?”思麟脸色骤变,站起身来,动作之猛烈,把一桌的茶壶、小杯全撞翻了。不只小兄弟,连费英东和周遭的客倌也吓到了。
“怎么?你们认识?”费英东左看右看这一高一矮的对峙局势。
这小兄弟挺有胆识的!他与思麟对立,个头也只不过到思麟胸膛而已,又瘦又小,面对这么魁梧的人,竟然毫无惧色。
“你怎么到这儿来?”思麟的声音冷得令人发寒。
费英东傻眼了,第一次看思麟对小孩子如此不友善。
“来看看你出来做什么呀!”小兄弟眨巴眨巴晶亮的大眼睛。
费英东不禁一愣,从来没见过眼珠子如此明灿耀人的美少年。
“你跟踪我?”思麟瞇麒的眼睛透露危险的讯息。
“也不能这么说。”小兄弟顿了顿,一只食指抵着下唇思索着,“应该说我们刚好顺路,只不过你走在前,我走在后。”
漂亮!费英东这时眼睛才完全恢复判断力,方才只顾着夸耀小兄弟的勇气,却没注意到他的长相。这小子……长得未免也太漂亮了!
“你敢跟我狡辩?!”思麟明明头上一把火,却硬是捺着性子压下去,故作冷静。
怎么可能?要是平日的思麟,一定对着小子开炮了,何以今日会突然忍耐力增强百万倍?听说近年来许多达官贵人有收养美少年的癖好,将其养在府中,供那些变态大爷狎玩,亦即娈童。什么时候思麟也染上了这种癖好?
费英东人都凉了一截。
“谁……谁教你老放我一人在家,都不理我……”口气委屈,显然在赌气。小兄弟嘟起嘴垂下头,三不五时偷偷抬起眼睛瞄一下思麟。
思麟两手握在身侧颤抖,看来他是巴不得当场掐死这个混小子,可是又为了某种理由不敢动手。
这某种理由……
费英东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对断袖之癖只感到昏厥不足,恶心有余。虽然这位小兄弟一举一动、顾盼言谈间,清艳灵动得令人目炫,但他仍然忍不住鸡皮疙瘩爬满臂。
“轰”然一声,客栈内响起雷动的掌声和吆喝声,全冲着店中央正向客倌们行礼致谢的两名歌女。
天晓得他们是真的在为她们俩的歌艺捧场,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莺燕姐妹千娇百媚的朝思麟走来,一见小兄弟,立刻像见着了花蜜的大蝴蝶,争先恐后的抢握他的小手,抚弄他雪白的脸蛋。
“哎呀,二贝勒,哪儿弄来的小神仙,像是玉做的公子似的。”尖声女子十只红爪直接往小兄弟脸上爬。
思麟一个快手,立即将小兄弟拉往身后,高大健壮的体格形同铜墙铁壁,把瘦小的小兄弟完全保护在身后。
“别这么小气呀,二贝勒。”
“什么时候您养了这么个水做的玉人儿呀?”
“小弟弟,来呀,让姐姐们看看你。”
客栈里的这一角落,霎时热闹非凡。思麟见苗头不对,从怀里掏了锭银两,弹指扔上桌,然后转身扛起小兄弟。
“今日有事,我先走一步,改日再来捧场。”三步并作一步,思麟火速架着小兄弟跃上马,抄起马缰。壮硕的火红鬃马前蹄一扬,嘶声震天,卷起一阵狂沙。
“费英东,上马!”思麟下令一喝,便驾马而去。
费英东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傻愣愣的追出来,赶紧跳上自己的马,随思麟的方向奔去。
他根本看不见思麟的背影,只好追着他狂奔而去卷起的一长条风沙——活像只风沙滚成的大白蛇!
“二贝勒,干嘛这么猴急呀!”
两名歌妓连忙追出来,倚在客栈门栏高声吆喝着。
“思麟贝勒,人家小公子身子骨那么轻软,您可别太粗暴,伤了他呀!”
“思麟贝勒,好好儿的美少年,您可得妥善待他,别蹧蹋人家的身和心啊!”宏亮的女声中隐约有微微的祝福。
“只要有爱,‘身高’不是距离,‘体重’没有压力,‘年龄’不是问题——”
姐妹俩相依相偎,感动的合念最后一句——
“‘性别’也没有关系!”
思麟和费英东早就飞驰而去,不见人影,当然听不见她们深深的祝福与叮咛。但这暧昧万分的吆喝,全京城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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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怎么回事?”费英东在硕王府的偏厅内失声叫道。“小兄弟,你……”他不自觉的伸出一只大手,掩住他张得老大的嘴巴上,“你就是海雅格格?”
偌大的偏厅,就思麟她们三人对立着,海雅两手绞着思麟方才强迫她摘下来的貂皮小帽,百般委屈的嘟着嘴巴。
“谁干的好事?”思麟的口气没像之前在客栈中那样的字字隐藏火药味,反倒是一派“秋后算帐”的气定神闲。
“我啊。”海雅不敢看他,只好盯着思麟环抱交叉于胸前的大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还不住的在他臂上打着拍子。
“我不是问出这烂主意的人是谁,我问的是谁把你打扮成这副鬼德行。”
好……好个可恶的思麟!“什么烂主意、鬼德行?你胆敢骂我,还连我家的婢女也一并骂上?”清脆稚嫩的嗓音倔强尊傲的扬起,连她的小手都紧握成拳。
如果她再长个两、三岁,或许这句话的力道与架式会更有魄力。可惜,费英东和思麟眼下的白玉儿娃才不过十五、六岁,听她发飙,活像是小妹妹在耍赖撒娇。
嗯,还是摘下小帽看了比较顺眼。
思麟质问归质问,心底还是喜欢看着姑娘家展露漂漂亮亮的模样,至少别来个不男不女的德行!
“你家婢女?”思麟一边嘴角扬起,邪气十足,“那个跟你一起嫁过来的活骷髅?”
“什么活骷髅!”嫁入硕王府这些天以来,她第一次发脾气。“她是福姑!福姑!好好一个女孩,你竟敢叫她活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