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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算是朋友吗?”思麟心寒至极。
“当然是。若非情比手足深,我怎会如此待你?”元卿灿然一笑,与先前冷冽阴骛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不怕我恨你?”思麟瞇着眼审视元卿迈向室外的瘦削背影。
“你不会。”元卿背着他回答。
“你确定?”此刻他内心已经微微燃起不悦的恨意。
元卿回眸凝视思麟英气逼人的怒颜,缓缓漾起魅惑十足的笑脸。“我确定。”
我不相信!思麟脸上表情形同刻上这四个大字。
“你不但不会恨我,事后还会感激我,一辈子永难忘怀。”
“何以见得?”
“因为我懂你,更甚你自己。除非……”元卿欲擒故纵的停顿一会儿,果真引起思麟的怒火。
“别拐弯抹角!”思麟一脚踢开挡在他和元卿间的雕花凳,凳子立即摔得支离破碎,发出骇人的声响。
“呵呵……”元卿非但不惊,反而得意。“你若在秋狩时让海雅笨拙的骑射功夫原形毕露,我就立即停手,不再为难你。”
“若我说‘不’呢?”思麟狂暴的怒气紧咬在唇齿间。
“我就等你来感激我的心狠手辣吧!”
元卿妖媚一笑,却杀气十足,看得思麟心寒又恼火。他发誓铁定要让海雅在秋狩时大展英姿,挫光所有小人的锐气与诡计!
即使只有他一人孤军奋战,他也决定拼死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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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拼死搏到底的,不只是思麟。
“放肆的东西,竟敢冲撞咱们的马车!”思麟唯一的宝贝妹妹亭兰,现在正与海雅同坐在两马轿车内,当着京城大街就扯开她宏亮的嗓子。
“可是硕王府的马车?”与她们相撞的另一辆华丽马车内,传来低沉悦耳的微微笑声。
“无礼男子!既然知道这是硕王府的马车,你还硬从对街擦撞而来,分明是刻意挑衅!”亭兰气得差点踢开车门破口大骂。
“狭路相逢,这种事在所难免,怎可一味将罪定于他人头上?”
两辆马车就这样当街对峙起来,双方都是隔着窗门、不见人儿的互相叫阵。肇事男子坐在车内应对自若,气定神闲,倒是亭兰悍烈的性子几乎要冲爆了车顶。
“这么大的路,咱们谁没撞上,为何独独会擦撞到你的车?”海雅看不过去,立即加入亭兰的阵容。
“这声音……可是海雅格格?”
他怎么会认出海雅的声音?
“你是何人?”海雅的格格架式马上端起来。“我的名字也轮到你这种不明不白的人来叫?”
整条大街上热闹非凡。贩夫走卒、喝茶卖酒的街坊人群全都闹烘烘的围着看好戏。一条大街被这两辆方向相反并列的马车一堵,占去大半空间,后头过不去的人还来不及开骂,就先跑出来看好戏。
“你连我都认不得了?”
这吟吟笑语好熟悉,可是海雅一时也想不起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一犹豫,反倒令坐在她身旁的亭兰意外。
“他是你的熟人?”
怎么可能!海雅自诩家世清高、书香门第,来往的人非达官即显贵,怎么会认识这狡猾善辩的分子?!
“你到底是谁!”海雅一怒掀起窗帷,一双乌黑眼眸瞪得老大。
对方已揭开窗帷直盯着她们的车窗笑。
“宣慈哥哥?”
“他是你哥哥?”亭兰根本没看那人一眼,只顾着惊讶的质问海雅。
“不是不是!他……他与我哥哥是知交,我们两家也互相交好,我一向都拿他当哥哥般尊敬。”
“他?”这种人也配!亭兰不屑的瞟了那人一眼,随即又把视线拉回那人身上,杏眼圆睁,目不转睛的看着。
对面车里坐的竟是位衣饰华丽、神情淡漠的美男子,似笑非笑,懒洋洋的轻摇折扇。
“你哪一旗的?”管他熟人不熟人、好看不好看,刻意撞了她亭兰格格马车的人,绝对不是好东西。
先声夺人有个好处,就是刻意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和失态———亭兰居然初见他的那一剎那,看得有些失神。
宣慈一直像鹰般的盯着亭兰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镶黄旗,豫王府三贝勒宣慈。”
亭兰闻言刷白了脸。豫王府的贝勒?就是在皇上面前出什么骑射较劲鬼主意的人?就是与他们硕王府互为政敌、恩怨难了得豫王府?
“混帐东西!”亭兰粉拳重重敲在车窗边。“你还有脸在我们面前出现?卑鄙小人!”
亭兰怒焰冲天的一吼,吓坏了她身旁不明就里的海雅。
“要骂人也得有个名目吧。难不成随意开口、不分青红皂白地咆哮,就是硕王府的家风?”宣慈幽幽笑着摇动扇子,双眼始终未曾自亭兰娇艳亮丽的脸上移开。
“住口!”
“亭兰,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海雅愈听愈觉得不对劲,事情似乎不是只有‘撞车’如此单纯。
“我和他?”亭兰反问海雅,怒气攻心。“少拿我和这种无耻的家伙相提并论,否则我铁定和你翻脸一辈子!”
“宣慈哥哥不是无耻家伙、卑鄙小人。他……”
“你还敢提他说话!”亭兰激动的嘲着海雅喊着,一手指向宣慈。“就是他害二阿哥生不如死,天天想尽办法该如何应付皇上期待的秋狩之赛。你竟敢替那种人申辩?”
“你说什么?”海雅难以置信地看向宣慈。
“好说。”宣慈冷笑一声,以扇轻击窗边,交代下人,“上路吧,别在耽搁、误了正事。”
“你想逃?”亭兰狠狠地瞪视他渐渐放下的窗帷。
“多谢亭兰格格,让我亲眼看了出‘泼妇骂街’的好戏,精彩极了!”随即,他的清朗笑声与俊容都消失在远去的马车背影里。
亭兰的怒火却一路延烧回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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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宣慈哥哥要陷害你?”
海雅一回到硕王府,就直追着思麟问个不停,让他根本无法好好教她拉弓射箭。
“拜托你把心思放在练习拉弓上,好吗?”
他已经苦口婆心的求了她一个多时辰,却只见海雅拎着弓箭像牵小狗似的,根本不把它当一回事。
“海雅,你再不练,太阳都要下山了。”又浪费一天。
“不要,你先回答我!”
海雅一旦拗起来,任性固执得令他难以理喻。
“二阿哥!二阿哥!我就知道你在侧院这儿的练箭场。”亭兰刚在正厅发完飙,现在追杀到思麟身边准备诉苦。
“噢,我求求你们!”饶了他吧!思麟一个头两个大,左手横掩着疲惫不堪的双眼,太阳穴一直隐隐发胀,他快受不了了。
“思麟,你为什么从不跟我说?被人陷害,这么重大的事,为何不对我透露?”海雅难过的扯着他的衣袖。
为什么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被排除在外,什么都不明白?
“我们家和豫王府是世仇,恩恩怨怨都是难免的事,你根本没有蹚入的必要!”思麟认为目前专心练箭最重要。
“我也是你们家的人啊,为什么说‘没有必要’?”她始终有种被排拒在这个家门外的感觉。
“知道又有什么用!”亭兰挽着思麟的另一只手臂。“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你有什么好法子吗?你的身手会变得好些吗?你倒说说,除了这样拖着二阿哥死缠烂打地追问外,你还能怎样?”
海雅当场难堪,无言以对。
“好了。”思麟投降,重重叹一口气。“不管豫王府宣慈贝勒做了什么,你们又知道了什么,统统给我丢到一边去。我只要海雅专心练箭就好,别再提那些没用的前尘过往!”
“反正你就是不肯说!”海雅红着双眼,兀自练习拉弓射箭。
女人怎么这么固执?思麟烦躁得几乎想狂吠。
“亭兰,你先去桂苑找元卿,我有话和海雅说。”
“你们说你们的,我在旁边听,不碍事的!”
“亭兰!”思麟努力捺着性子。
“二阿哥,我这可是保护你。”亭兰巴在思麟手臂上盯着海雅。“免得你被豫王府贝勒安排的内贼害了,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什么内贼?”
“海雅啊!”
海雅“啪”的一声,用力将弓箭摔向地面,回身瞪着亭兰。“你说我什么?”她首次被激怒了。
以前被思麟气过,但他是俊伟的男子汉,又是自己的丈夫,她难免态度上会娇弱点。可是对手一旦同为女人,本能的战斗意志就会苏醒。
尤其是思麟这个成天缠着他、又艳冠群芳的妹妹,海雅心头不知吃过多少次醋。虽然吃自己小姑的醋是挺无聊的,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独占欲,而成为这种无聊的女人。